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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诸葛亮预料的一样,前几日突如其来的转暖后,冷透山野的罡风骤袭。一夜之间瑟瑟萧索,山河寥落。

白日阴霾重重,层云密布,透不下一丝晴光来。鹤鸣村村口,一驾拉货的厚重马车,载着马锅头、族长王绍父子,以及随行的两三个管事中年人,挥别村中父老,怀揣着全村不平写成的状纸,深深裹住伸冤的渴盼,顺着曲折的山路,碾过凋落的枯叶,往山下县城赶去。

宝钗扶老五娘回去,两人又牵牵绊绊记挂起远人来。

“先生这次出去要几日才得回啊?”

宝钗轻笑,晓得她是担心老五,随手将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抿回去,“这回说是在都安堰多留五日,省得路上来回奔波。算起来,差不多后天就该回了。”

“回了好啊,再有半月就除夕了。得快快把糕饼蒸起来,等除夕前头,还得给他老汉上坟……”

坡下高耸着成排的楝树,黄叶脱尽,枝头尚且挂着串串小梨似的黄果,年年骗得小娃娃们摘了尝味儿,却是吃了一嘴寡淡。楝树上的喜鹊巢做得老大,只是毛扎扎的,不见喜鹊的影儿,无鸟来传喜信。

马锅头一行人马不停蹄赶至县衙,乡下人见官无事也有三分怕,红布里裹着钱送过去,给几个面善的小吏当茶钱。不问有无用处,好在送了心里踏实,手不那么抖。

小吏知道他们鹤鸣村与杨家的纠葛,心里也有数。原以为他们还是来闹田亩的事,备下纸笔正要写。不妨听来的却是另一桩原委,惊得记事吏瞪圆了眼,再三确认过,才接了状子,写好情由,风风火火进后堂去,送给县长和县丞过目。

村人在寒风里缩手跺脚,等了不知许久,才等到小吏出来。小吏喘着气冲他们略一点头,粗鲁地招人来推他们去堂下等候,扔下一句“准了”,便折回去忙事。

堂内衙役列队两边,正中案上摆着官印。后门竹帘一掀,走来一个二十多岁的俊朗青年,乍一看倒不像断案的官大人。王绍低眉垂头立在堂外,忍不住壮起胆子微挑起眼皮刮一眼,反被县长大人锐利的眼神唬得一哆嗦。未回神时,就听得耳边不知是哪个长辈,压低声音叫好:“是法县长,好啊……是他就好……”

王绍脸上浮起笑,暗自嘀咕,上次出事后他来告官,状告杨家侵占田亩,是县丞那个老不死的审理,错判冤案、徇私枉法。看叔伯们的反应,这位法县长当是个好官。怪不得先前进城时听说这位县令的威名,就是好像还有个“小心眼”的名头……

就在他漫天乱想的当口,升堂主事,法正当即传唤苦主进来。叔伯在后拍拍他肩膀,王绍壮起胆子,躬身随父亲进去,给大人们叩头行礼。

法正端坐在上,开口发问:“可是鹤鸣村村长王绍父子?”

马锅头不动声色向儿子使个眼色,王绍这才想起自己是族长,在外比父亲地位高,忙回话:“回大人,正是小民,还、还有家父。”

“你要状告本县田官?”法正翻看记事吏送来的状子,鹤鸣村被占田一事他有所耳闻,上次正逢他外出办事,田官、粮官直接上报县丞审理,定的是个证据不足,结案了事。

新都杨家……法正不禁冷笑。

“是、是。”王绍瞥一眼田官,心上兜起几月前此人与杨家管家狼狈为奸,自己原还敬他信他是个官吏,不想他帮着豪强欺压百姓,恨意顿生,攥着拳头,声音愈亮,顾不得惧怕,仰头道,“就是他,定我村里三顷良田为下等田亩!大人,我村中几十户人家,家家务农,岁岁交税,如何能不清楚田亩肥瘠啊!”

马锅头暗暗推一把儿子,示意他冷静。

法正面无表情,侧过脸对堂下站立的田官问道:“田官白清,你有何话?”

田官初时还意外,不曾料到鹤鸣村不去咬杨家,反来扯着自己不放。当着这个铁面县长,只得暂时藏起怨毒,故作恭敬,“回大人,下官前去查验过,确是丙等田无误。”

“你!”王绍大为光火,不等法正喝止,与田官白清互为同僚的粮官步出行礼,法正示意他有话便说。

粮官挂着微笑,毫不慌张,“大人,田官与下官一同管理县中田粮事务十数年,无一差错。”

王绍见又来了个官,且是年年村中缴纳赋税常打照面的粮官,登时心乱如麻,干眨眨眼发愣。他与粮官一年少说也要见上两三回,粮官好说话,又热情,他还时常送新酿的村酒、挖出的好菌子与他。

法正抿着嘴看堂下立着两名下属,并不言语。马锅头猛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咚咚”碰了两下,把王绍看傻眼,外头张望的亲族也都噤声。

“草民斗胆,想烦请大人开府库,查验旧册。鹤鸣村的田亩,三十年前分到本村村民手中时,便由前任田官度量过大小、亩数、肥力。田官大人度田是否有误,一查便知。”

法正竟露出个微笑,认可地点头,他也有此意。事情到此处才见意思。又扫了两眼田官和粮官,那两人低头不见神情。法正召来三名手下,“去,开库查验。”

“是。”

年代久远,公文累积,这一查就是一个多时辰。茶水都喝下去几杯,手下才捧着刚刚擦去灰尘的竹册过来,编册子的绳子都烂尽,一拿就哗哗散开,册子也被蛀虫啃得斑驳。细细抹去灰痕,还是得见“鹤鸣村”三字刻在上头。

法正顺着念下去:“熹平元年勘察,定鹤鸣村田亩三顷,皆三等田……”

法正念完,复用手拨捻竹册,字迹模糊,这旧册残破,委实分辨不清是自然损坏还是有人修改过。

“如此,你们还有何话讲?”

马锅头父子不答。田官眼角泛起笑意,躬躬身子,拱手替他们父子说情:“大人,这事也不全怪王族长。这土地肥力,也不是一成不变。有时年成好,或多施肥,下等田也能收出一两百斤的收成来。农人们一时弄错,在所难免。所以,这便是下官的职责,勘定田亩,不是寻常人能做。”

这话说得轻飘,却直教王绍背后汗湿,腿肚子直打颤,慌乱中张口就把诸葛亮的话七零八落说了一遍:“赋税!赋税,是照着几亩田、肥不肥来缴的!我年年照着甲等田给你们交的税!粮官,粮官大人!你是知道的!除此之外……之外……荒年,你们也来看过,说是记录农田情况!拿出来,拿出来看……”

马锅头按住儿子,隐隐觉出些不祥预感,咳了几声,闷声思前想后,哑声说:“还请大人做主。”

这下田官和粮官两下眼神惊动,不敢抬头。连一旁的小吏都微露异样。法正环顾堂中,顿时明了结果,几乎是怜悯地看看马锅头父子。这次连口也不开,由他径直去往后堂存放田亩记录的库中,着下属取出册子。

看罢长叹一口气。身后传来脚步声,法正拿着册子转身,县丞和几名小吏尾随而来,小心翼翼忖度法正脸色。

法正阴晴不定,一点不急前堂还有个审了半天的案子,大袖一挥背在身后,捧着册子来回踱步,走来又走去,朗声笑道:“怪哉!怪哉!”

小吏绷直了身子,县丞老谋深算,笑问:“不知大人所指为何?”

库内昏暗,窗上几道日光射进,横亘在两边人中间,彼此瞧不出神色来,只有蜉蝣般的灰尘在其间飘动。

法正攥着册子上端,一手拍着册页,展示给他们看,仍是笑语连连,却叫人不寒而栗,“这回,田仍是下等田,可数量倒多出三顷来,合六顷,岂非怪事?这一多出三顷,赋税倒正好对上了,又岂非怪事?”

言罢,法正背手侧过身去,仰头看着窗外霾云不散的天空,紧抿着嘴挤出一句,“县丞有何高见啊?”

小吏已是双手发颤,不敢吱声。县丞捋须低头,阴笑答:“大人何须费神劳心,既写明是下等田,田官度田便无过失。与亩数无干。至于……鹤鸣村族长父子搅扰公堂、诬告官吏,当按罪论处!”

法正斜眼看去,眼刀子剜人。县丞见多了事,也摸得出法正的脾气,知道这位有些雄心的县长的确荆条似的刺剌剌扎手,可也动不得这县衙上下一整团牵连、缠满的藤蔓。

老县丞对法正的态度并无所谓,走去书架上随意拾起一卷竹册来,慢悠悠翻看,阴阳怪气说:“大人新调来没几年,不知若细细查检起这府库上下所有人、几十年的过往、关系,要耗费多少心力啊哈哈哈……怕是,把这衙内上下的大小官吏都喊来,也是无济于事……”

“这县内日常公务,还得有人来做啊……”

“县丞这话,好生耳熟啊。”法正眯起眼,过去低语。

“哦?是吗?”县丞仍是笑容可亲,俨然一副慈祥长者模样,摸须晃晃头,“老朽却记不明白啦。想是大人时常忘记,老朽身为辅佐,不得不时常……劝告一二……”

法正长吸一口气,笑意全无,隐隐像是失落。亲自拿着竹册出去,摔给下属,呈去给马锅头父子俩核实。县丞尾随而出,悄悄望了田官一眼,两下安心。

“这……”王绍气得战栗,“不可能!”

马锅头两眼一闭,瘫坐在地。再看看堂中,从堂上端坐的县长,到周围一圈站立的县丞、田官、粮官、衙役……重重叠叠,堆叠、盘桓成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法正正色道:“据府册记载,多方查验,鹤鸣村田亩系三等田无误。驳回状诉!”

县丞犹还不放,附耳过去,“大人,诬告官吏,非同……”

“族长王绍父子,诬告官吏,按律当下狱!”法正不理会县丞多话,洪声一股脑道来,话锋一转,“念在当中确有原委,系误会所致。二人各打十杖,以示惩戒!”

王绍急得下泪,扑上去护住老父亲。法正不忍,改判:“怜汝父年老,就由王绍……代受!”

一声令下,衙役得令而上,拉开父子俩,就着廷杖,径直打了王绍二十杖。马锅头老泪纵横,哭不出声,捧着被送还的状子哀哀欲绝。那一下下,杖杖落在老人心上肉里。

天寒地冻,簌簌飘起小雪来。刑毕退堂,马锅头不顾族人阻拦,固执咬牙上去背起王绍,像背着幼时的儿子,一步一步走出县衙,将儿子安放在车上。

“爹……”王绍动着裂开的嘴唇,还想说话安慰他父亲。

“啊……没事。”马锅头含泪笑着哄着儿子,一面沉默着坐到车上。族人驾车,老人家就在雪里,一路把这无用状看到了家,粒粒细雪落到黑字上,瞬间化入,无影无踪,连一点墨迹都浸不开。马锅头回村,自此闭门不出,羞见族人。

鹤鸣村的雪夜格外静。

小院里,宝钗在灯下挨着火盆缝衣。想起自己留在此处,正月里不得回娘家去,盘算着带些川中特产回去给母亲他们。蓦地,听到外院声响,愣了愣神,还当是孔明归来,顾不得披外衣,起身出门去望。

院子里点起火把来,照得通红。马锅头家几名仆佣帮着从车上抬下伤痕累累的王绍来。宝钗霎时掩住嘴,心头一沉,知道孔明与自己的计谋落了空。

前头几人吵嚷着“慢些,慢些”,快步匆匆把王绍抬回屋去,后头小娥扶着马锅头慢慢走回房。这孩子一个眼尖瞅见宝钗,怨怪着剜了她一眼,又还是不忍心,并未对她发难。王绍媳妇在后头合上大门,抽着鼻子红着眼过来,看见女儿这一眼,训斥着瞪回女儿,催她好生看顾好爷爷。继而她擦擦泪,强挤出点笑来给宝钗赔不是。

“薛夫人,小孩子不懂事,千万别往心里去。”王绍媳妇一摸她的手,冰凉,哎哟一声,“夫人快进去,落雪冷得很,别冻伤了身子。”

又见宝钗忧虑,擦擦泪痕,劝道:“老爷子走前就不放心来着。夫人,你们终归不是本地人,不懂得咱们、咱们这里头的事。告官难,告官难,我也劝过他们来着……”

说着便委屈得变了声调,好不容易忍住,这倒叫宝钗愈发自责。

“夫人快进屋去吧啊……”王绍媳妇本想说这事不怪你们,女人心思多,又怕这话说出来不诚恳,反让人猜疑他们确实心怀怨气,那倒不好了。

宝钗瞧出她意思来,握住她的手,“夫人的心我懂。快回去看看王大哥吧。若有什么要使的药,我这里有好伤药,只管叫人来取就是。”

“哎,哎。”

目送着女人离去,宝钗这才醒觉通身发冷,忙掩实了门。屋里残灯昏昏,还是头一遭,她如此急切地希望丈夫在身边。

“高高山上哟……一树槐哟喂……”

“手把栏杆噻……望郎来哟喂……”

老五骑在马上,手里甩着一把带苞未开的梅枝,扯着破锣嗓子,美滋滋唱着山歌。

诸葛亮骑马,笑听老五聒噪。自打前几日他二人戏弄着把话说开,比从前亲近不少。老五也不再怕他,到哪儿都东拉西扯说个不停。

“先生,好听嘛?”

诸葛亮朗声笑着,点头。

抬眼就见鹤鸣村不远,老五有意开诸葛亮玩笑,“先生,你说我把这梅花,送给薛夫人好不喽?”

诸葛亮伸手指指他,笑意更深,拍拍随身包袱,戏谑:“老五,你是又忘记舌麻的滋味了?”

老五一缩脖颈,卷起舌头,咽咽唾沫,“不是吧先生,你还留着啊!”

“哈哈哈哈哈……”

说笑间,村里跑出几个妇人、孩童,当中一个少年,趿拉着半只鞋。远远望见他们俩,看见救星似的飞奔过来,喊着:“大哥——”

老五这才认出是弟弟老六,忙下马迎他。及至老六跑到面前,才看见他不知怎么,脸上、胳膊上几块青紫,袖子扯下来一截,狼狈不堪。

诸葛亮暗道不妙,老五急问:“怎的弄成这样?和谁打架了?”

“是杨家!杨家来人在村里打砸!”

老五“啊”了一声,身边陡然一阵利风闪过,是孔明抽着马奔出去。

老五把梅枝塞进老六手里,嘱咐他别乱跑,自己也急忙赶去。

昨日官司败诉、族长被打的事晚间就在村里传开。先前杨家隔几日便气势汹汹要来占田,逼他们认下这哑巴亏。这下求告无门,族长都被责打,讨田一事更是无望。阖村上下都绝望。

次日午后,家家炊烟刚灭,午睡未醒。村内猛然响起声声凄厉马嘶,原先众人还当是马圈里贩货的马没看住,跑了。谁知许久不得消停,还越来越大,夹杂着瓦罐碎裂的声响。开门一看,是杨家管家领着家丁,驾着马车、骑着马匹来村中冲撞。手里拿着棍棒,先时还不伤人,只打碎村里的水缸、陶罐、土墙。

岂料这帮人还存着恶毒心肠,专有几人手持荆条,跑到马圈外,抽打圈中的马匹,打得马儿血淋淋。马是鹤鸣村贩货用的宝贝,村人哪肯退让,纷纷抄起锄头、耙子上去与杨家仆从厮打起来,变成恶斗。

诸葛亮顾不上其他,路上看见被打伤的妇人、小孩,心惊肉跳,想起先前卜的凶卦,生怕宝钗应了卦,被牵连到风波里去。

离远就看马锅头家院门大敞,诸葛亮急得气喘,跃下马就往院里跑,朝客房奔去。正好撞见客房外,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凶神恶煞,提着木棒在院里乱转。诸葛亮不及多想,顺手拎起墙边腌菜的罐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三步并作两步上去,不带一点犹豫,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出,举起陶罐,干脆利落,“哐当”一下砸晕了那人。

客房门吱呀开启,宝钗抱着个木匣子出来,怔怔看着院中的丈夫和晕倒在地的陌生男子,竟难得失态,掩嘴笑个不住。

孔明见她无事,泄了气,扔下手里陶罐碎片。低头一瞧,才见陶罐里还腌着菜。他这一砸,砸了一身、一地的盐水菜叶,那恶仆倒在腌菜里不省人事。诸葛亮还未完全回过神,尴尬地甩甩衣袖,抬袖掩住气味。又不防那袖子上溅的汁水最多,冲了一鼻子的花椒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丞相武力值巅峰~

【1】四川民歌《槐花几时开》。无史料证明是汉代就有的民歌,此处只是不严谨地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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