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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林忻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关于两个男人的。

褚昭的父亲褚随远是林忻第一个男人,但不是她的初恋。

她遇到褚随远时,她身上那种野性、叛逆,都深深地吸引了他,他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

但也不知道林忻是在情感上太早熟,还是太晚熟,林忻虽然答应了褚随远,却不爱他。

褚随远在各方面都是优秀的,无论是教养、学识、金钱、背景,还是举止谈吐,和这样的男人相处,林忻不觉得累。

林忻那时候才十八岁,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找男人未必要找个爱的,但一定要喜欢他,喜欢才是相处的粘合剂。

林忻是从小地方来到大城市的,她家境小康,父母都已经离异再婚,无人管她,可她的心却很大,也不服软。

她当时身边有很多追求者,但褚父是最有钱,也是最舍得给她花钱的那个。

林忻也想的开,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遇到一个爱的男人,也可能学不会爱,那倒不如找个喜欢的,有钱的,用自己的资本去换她想要的物质。

跟了褚随远,林忻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也不用再为了赚学费去打工,她就把时间空出来学习喜欢的东西。

林忻没上过大学,但很有语言天分,她在外面找老师学了法语,又一直在进修文学和艺术,心里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探索的欲望,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满于现状,不会因为物质不再匮乏就安心。

有人说,自小在金钱上没有获得安全感的人,长大了就算挣再多的钱,心里的空虚也填不满,反而会更怕失去。

林忻就是这样的人,她的物质都是褚随远给的,他现在可以爱她,那么将来也可以不爱她,等到他不爱的时候,她该怎么办呢,再去找下一个男人么?

这时候的林忻,还不知道这种空虚感将会伴随她一生。

而对于褚随远来说,他只是犯了一个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自负。

因为他的条件太过出色,又有背景和财富加持,他能感受到林忻看待他的目光带着崇拜和羡慕,也能感受到她对他的依恋和依靠,所以当林忻拼尽全力的去学习,丰富自己的时候,褚随远还以为,那是因为林忻自惭形秽,想要在各方面提升自己,进而去配得上他。

后来家里要给褚随远安排相亲结婚,褚随远也曾为林忻争取过,但是无果。

比起他对林忻的爱,家业和他自小培养出来的责任感,更为重要。

如果连这些他自小赖以生存的东西和信念都失去了,他和林忻的关系也不可能继续。

褚随远将家里的安排告诉林忻。

很意外的,林忻竟然没有哭闹,反而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她也愿意只当个情人。

褚随远这时仍以为,林忻是太爱他,这才委屈自己。

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正的发生改变,还是因为后来林忻怀孕了。

那一次纯属意外,连林忻自己都很诧异。

褚家人找到林忻,给她两个选择,一是生下孩子,她可以一次性获得一笔巨款,也可以选一个她想去的地方,褚家会尽力帮她办理移民手续,二就是拿掉孩子,那么她就可以继续留在褚随远身边。

褚家人可以认这个孩子,却不会允许这两个孩子被两位母亲抚养长大,这就是未来家族内斗的隐患。

林忻直接选择了前者。

褚随远这才终于明白,林忻并不爱他,她没有一点犹豫,就用这个孩子和离开褚随远作为代价,和褚家人换了一大笔钱。

而后,林忻选择了移民法国。

***

故事讲到这里。

褚昭始终看着窗外,耳朵里嗡嗡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生他女人,说她没心没肺、铁石心肠,还是自私自利?

过了一会儿,褚昭问:“你对‘那个孩子’,从没有一点感情?”

林忻很平静的说:“我以为我没有,可是生下你之后,我很难过,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没有反悔的资格。去巴黎的前三年,我的心情一直很糟糕,我换了几次心理医生,才慢慢走出来。那段时间我很痛苦,可是我不后悔生下你,如果我当时选择了第二条路,那么……”

听到这,褚昭自嘲的笑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给了我生存的机会了?”

林忻顿住了。

隔了几秒,她才轻声说:“我知道你恨我,我这次回来,没想过要求得你的原谅,其实我早就决定,永远不再见你。只要不见,就不会有念想,你在褚家的日子也会更安心。”

褚昭看向她:“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回来。”

林忻:“我现在的丈夫,他病得很重。医生说,也就这几个月了。他想回到这里落叶归根……还有,你爸他托人找到我,告诉我你的事。他们也觉得,一直不让你见我,对你太残忍,人总要寻到自己的根才会有归属感。他还说,你一直在外面飘着,对这个家没有依恋,这性子和我一样,所以……”

褚昭很烦躁,又一次将她打断:“所以他们就把你叫回来,让你拴着我,逼我对这里产生归属感?真是太可笑了。”

就这样,母子俩第一次谈话不欢而散。

褚昭将林忻请了出去。

他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拿着手机离开了褚家。

没有人拦他。

当晚,褚昭一个人留在店里修片,整宿没有合眼,等到天蒙蒙亮才睡了一小会儿。

快到中午时,男徒弟敲响休息室的门,跟他说有客人找。

褚昭睡得很懵,踏出门口时还在回忆,他约了什么客人。

直到他在棚里看到了林忻,和一个坐在轮椅里,病恹恹的男人。

褚昭的眉头当即打了结。

林忻却扬起微笑,仿佛面对的只是个陌生的摄影师,还说想和丈夫拍一张合影。

褚昭忍了忍,最终也没有将他们敢出去,转而把妆发叫进来。

就在化妆师给那中年男人上妆的时候,林忻也来到正在整理器材的褚昭旁边,低声说:“他不知道咱们的关系,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见见他。”

褚昭没理林忻,随即面无表情的走向那个男人,以一个摄影师的角度问他,想拍什么样风格的照片。

中年男人笑着说:“就黑白照吧。除了和我妻子的合照之外,我想再来一张半身的,将来告别式的时候,作为遗照拿出来,也算体面。”

自这以后,褚昭和中年男人许久都没有再对过话。

等到林忻和中年男人的合照拍完了,轮到男人拍独照。

林忻的手机响起来,她很快跟男人打了个招呼,走到棚外去接。

褚昭安静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将相机从架子上取下来,走近了几步,将镜头对着他。

中年男人露出一抹笑容,忽然说:“她其实早就可以回国,是我拖累了她。”

褚昭一顿,对着他按了一下快门,随即放下相机:“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中年男人点头:“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会活的很潇洒,留在我身边,也是因为我当年帮过她,她要报答我。她只是想送我最后一程,等我走了,你们母子就可以团聚了,请你再给她点时间,最多也就两个月。”

褚昭吸了口气,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又一次按下快门。

***

其实褚昭心里有数,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别无选择,回到家里是迟早的事,眼下他最多也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而令他彻底做出选择的,还是第二天褚诚突然被送进医院。

没有人说得清褚诚的情况为什么一下子急转直下,虽然送医及时,很快把他的情况稳定下来,但以他当时的状态,原本已经安排好的周末行程,他根本没有体力履行。

那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商务会面,如果褚诚不出现,合作方一定会起疑,褚家又不能告诉对方真实原因,快要签合同了,公司决策者稍有个闪失,都会动摇合作。

这事其实褚父和褚昭的二叔也可以出面,但长辈们认为这不是长久之计,公司还是需要一个年轻的健康的门面。

就这样,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褚昭身上。

褚昭看着躺在床上,面容灰败的褚诚,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不得已,他只能换上束手束脚的西装,跟着公司安排的主管和助理,一同去机场。

虽说这次只是“临危受命”,但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事一旦扛起来了,就放不下了。

***

自那以后,褚昭就逐渐担起公司的责任。

他最初也以为,一切都可以安排妥当,不会有冲突。

照相店的生意他可以逐步交给许游,生活上他会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公司,慢慢的放下摄影,淡忘这个圈子。

他和许游的关系也不会有太大改变,有了那家店,他们的生活仍会牵扯在一起。

许游开始正式接触商拍和店里的生意后,最初那段时间她遇到不少坎儿。

这个过程褚昭是经历过的,他非常有耐心,也用尽自己的一切关系,去帮她解决问题。

但在技术和感觉上,还得她自己有本事迈过去。

许游走出来的比褚昭想象中的还要快,她纠结时很痛苦,但那时间并不长,早在她十几岁时,生活就教会了她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他们的生活虽然经历了这番波折,但似乎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有那么一段时间,褚昭几乎自欺欺人的觉得,他是可以接受这种转变的。

但事实很快就证明了,他太高估自己了。

过去的关系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褚昭在摄影圈有太多的朋友和客户,他们有彼此的朋友圈和微博,只要点开就会看到这个圈子里的故事和动态。

那每一条,都是一根稻草。

每一天,都会压下来几根。

心里的不甘、痛苦,越积越多。

直到两个月后,林忻的丈夫去世。

结果才办完后事,林忻就带着他的骨灰消失了。

褚家只查到林忻买了一张去法国的机票,但是当褚家人赶过去时,林忻却并没有回原来的住所。

可能,她一到法国就转去了别的国家,她根本不希望任何人找到她,所以连手机号都注销了。

褚父告诉褚昭,不要急,他们会一直找下去。

但褚昭却说:“不用了,让她去吧。这里根本没有她留恋的东西,把她强行留下做什么?我不会离开公司的,你们也不需要用她来做筹码。”

***

林忻消失后,褚昭的心里更空了。

他失常失眠,午夜梦回时,总在自问,为什么他做不到和林忻一样狠心。

只要他够坚决,家里的责任不往身上扛,那么他完全可以继续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又或者。

他狠狠心,和摄影,和过去彻底断舍离,不再怀念,不再惦记,无情一点,那也很好。

最坏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喜欢的东西放下了,亲人离开了,此后许多年,都要生活在这个他不喜欢的牢笼里,处理他最厌恶的事,去维护那些虚假的人际关系。

现在唯一留在他身边的,就是许游。

唯一的,最初的,最纯粹的。

可是一想到许游,褚昭心里就开始犯慌。

哪怕是许游,似乎也注定了会离开。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几个月后,褚昭接到一个国际快递,里面装着几本日记,和一封信。

包裹是一个在法国的艺术品经纪人寄给她的,她叫倪雨芬,褚昭并不认识,可倪雨芬寄给他的日记和信,却是林忻留下的。

倪雨芬告诉褚昭,林忻在半个月前去世了,死于用药过量。

褚昭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读着那封信和那些日记的内容,这才通过这些断断续续的碎片式记录,了解了林忻这二十年的故事。

林忻生下他之后,就患上了产后抑郁,她所谓的在巴黎看了三年的心理医生,慢慢好转,实际情况并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林忻几度自杀,而当时唯一帮助她,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是一位姓倪的心理医生,也就是倪雨芬的父亲。

他陪伴了她三年,把她从那极端的,自我毁灭式的情绪中拽出来。

到了第四年,林忻投入了一段新的感情,长达三年。

而后又是下一段,又谈了几年。

等到关系结束,林忻恢复了单身,也失去了再去找下一个的兴致。

她和倪医生也从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变成了朋友。

林忻这些年,都没有再出现过情绪问题,她和倪医生的医患关系也结束了。

这之后,他们从朋友变成了恋人,又从恋人变成了夫妻。

数年前,倪医生和前妻离婚后,他的前妻便带着孩子离开了法国,这些年联系淡了,倪医生和倪雨芬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倪医生生病后,也一直瞒着前妻和女儿。

直到林忻回到欧洲,将他的死讯告诉她们。

也因为这次见面,倪雨芬和林忻开始联系。

但她们都是在网上对话,没再见面。

林忻将倪医生这些年的事,一点点说给倪雨芬听,也经常提到褚家,和她唯一的儿子。

倪雨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病得那么重,到生命的最后阶段,都没有告诉她。

林忻对倪雨芬说:“因为他怕失望,怕给你们添加负担,也怕最后一点惦念会变成埋怨。”

倪医生父女的关系早就淡了,偶尔见面,都不知道该如何对话,比陌生人坐在一起还要尴尬。

如果告诉了倪雨芬,他又能指望她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呢?

嘘寒问暖?羁绊似乎没有深厚到这个程度。

漠不关心?那不是在伤口上撒盐么?

这样的心情或许只有林忻可以明白。

留在国内,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唯一的儿子相处,就算是弥补,也已经晚了,而且有些所谓的弥补,只会让人更无所适从。

在林忻和倪雨芬联系期间,林忻从未提过自己一直在服精神药物的事。

自倪医生离开,林忻多年不曾犯过的情绪病,又回来找她了。

倪雨芬得知林忻的死讯,还是她们最后一次通话的三天后,警方找到她,说是在林忻的住处找到她的联系方式。

那是倪雨芬第二次见到林忻,她替林忻办了后事。

倪雨芬托人整理了林忻的遗物,发现其中有一个口袋,里面装着一封信和几本日记,上面写着“请帮我转交给儿子褚昭”,里面还有褚家的地址。

而后,倪雨芬就将这袋东西寄了出去。

***

这些事,褚昭从没有和许游提过。

他早就习惯了把这些事放在心里,不与任何人讲。

如果突然从头讲起,把这些一股脑的都告诉许游,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怎么看,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同情,还是怜爱?

这些复杂的情绪,沉淀在他心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消化处理,如果就这样把许游一起拉进来,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这也许就能把她永远留在身边了。

她在明白他的难处和痛苦之后,绝不会潇洒的离开。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心里徘徊了许久,褚昭都没有付诸行动

他就那样放任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此后大半年的时间,褚家开始给他安排相亲。

褚昭都拒绝了。

褚父、褚母也委婉的跟他说过,他们不会强制他在感情上做选择,也知道他在外面有一个很喜欢的女人。

他们给了他一个选择,就和当年褚家为他做的选择一样,允许褚昭和许游保持着现在的关系,但褚家也需要一个适合这个家的儿媳妇。

褚昭冷笑道:“这种事,只要我不愿意,你们还能逼我?”

褚父说:“我们是逼不了你,但你要想清楚,你和她的关系能维持多久?你不结婚,她也一辈子不结婚,就这么跟着你?你若非她不可,我们也支持你的决定,你们结婚,让她进褚家。如果她也爱你,我想她也会愿意为你放弃一些个人追求,这样的结果,我们也乐见其成,我们愿意接纳她。”

褚昭当下只觉得荒谬极了。

接纳?

连他都无法接纳这个家,他们凭什么觉得许游可以?

一旦进来了,他们也会试图把许游打造成另外一个人。

而后,还是褚诚看不下去,私下里给褚昭指了另外一条路——中东。

一旦中东的工厂投标成了,未来两年,褚昭就有借口离开这里,又不至于完全放下公司的担子。

国内自有几位主管帮忙处理日常,其他决定可以通过视讯会议来讨论。

这或许不是一个好办法,却可以令褚昭得以喘息,令心里的橡皮筋不要绷得那么紧。

褚诚说:“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明明扛不住了,还要死扛下去。”

***

就在褚昭顺利拿下中东项目的参投资格的那天,许游一直在那个商务公寓里,等他到晚上。

他们度过了那几个月以来最温情的一夜。

褚昭却没有睡几个小时,天刚亮就起来了。

他心里装着事,根本睡不着。

而促使他将中东之行告诉许游的,还是第二天纪淳的一番话。

在雕塑展上,纪淳对他说:“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应该很清楚。也许你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是这样做,对大家都不好。”

一直到离开雕塑展,褚昭的情绪都不高。

他知道,他必须尽快做个决定。

一旦选择了,就不能再反悔。

如果他把过去的所有,都告诉许游,包括他的出身,他母亲林忻的故事,然后让许游做选择呢?

这样做,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是,许游可以做到只爱自己,那么就算这个故事再动听,他再可怜,再需要慰藉,她也会做出最理智,最有利自己的决定,离开他,就像二十年前的林忻和褚随远一样,而不是留在这个坟墓里,陪他一起下葬。

而反过来,许游但凡有一刻的心软,她可能都会陪他一起去中东,放弃国内的一切,赌上未来两年的时间,而后和他一起回国,嫁给他,进褚家的门,努力适应牢笼里的生活。又或者,他们永远不结婚,维持着现在的关系,相依为命,就像二十年后的林忻和倪医生一样。

这里面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就许游出于同情,不和他分开,却也不去中东,他们就这样保持着异地恋的关系。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她占住了,消磨她的青春。

得出这样几种结论之后,褚昭心里渐渐沉了,却也有了答案。

他选择把故事放在心里。

所以当许游先一步提出分手时,褚昭其实并不意外,只是心里有些失落,有些疼,原本那块空落的地方,好像更深了。

可与此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最起码,他没有制造出另外一个林忻。

***

褚昭去中东那天,很意外在肖像展上见到了许游。

他知道,消息是纪淳告诉她的。

他最后一次抱住她,心里又渐渐满了。

在去机场的路上,褚昭给纪淳发了微信:“你把我今天走的消息告诉她,就不怕我会把她一起带去中东。”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

纪淳回了一个字:“怕。”

隔了几秒,纪淳又道:“不过怕是没用的,比起逃避、自欺欺人,我更愿意选择面对。”

这大概就是纪淳和他最大的不同了吧?

自从纪家出现变故,纪淳而后又替贺绯背锅上身,这些年他经历的每一件事,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主动出击。

褚昭笑了下。

片刻后,纪淳又发来一条微信,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开始之前,你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褚昭一顿:“我记得。我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你出局了,她就是我的了。’”

纪淳:“现在,我也送你一句话,既然离开,就要向前看,被过去绊住脚的人,是不会看到未来的。”

褚昭吸了口气,盯着这句话,许久才回:“谢谢。”

他的确一直活在“过去”,没有出来。

他的灵魂始终停留在生命里最初的缺失上,而这种与生俱来的矛盾,还会跟随他许多年,最终也就两个结果,要么化解,要么毁灭。

心理学上总说,人将会用一生的时间,去修复、治愈童年创伤。

他心里那个洞,就是他的病。

这是他只要去面对、解决的问题,拉任何人填进去都没用。

***

褚昭去了中东两年,期间回国四次,四次都没有住在褚家。

这中间,褚昭和纪淳、许游,见过两次面。

纪淳和许游已经走到一起。

方玄和秦滟也已经结婚。

渐渐的,褚昭也不再怨恨那个家,可他也没有选择强迫自己,和那个家里的人和乐融融。

中东的项目结束之后,褚昭又转投下一个。

这之后长达十年的时间,他都很少留在国内,中东、南非成了他最常去的地方,中间也有一段时间,往返欧洲。

在南非,有很多国内过去的朋友,他们都曾因为失意而选择了远走,在那个笑容和野生动物很多的地方,生活里也没有国内那些糟心事,更多的是歌声和舞蹈。

这十年间,褚昭也有过四任伴侣,维系的时间都不长,更多的时间他是一个人。

意外的是,这期间联系最多的,竟然是倪雨芬。

倪雨芬一直在做艺术品经纪,长期在欧洲各地跑,在一些小地方发掘人才。

倪雨芬也受到褚昭的邀请,去南非找过。

这些年,倪雨芬捧起来两位画家,一位摄影师。

当许游在国内办第二次画展的时候,褚昭委托倪雨芬帮他买下其中两幅画,只是不要透露他的名字。

倪雨芬找人办了,那两幅画辗转飘过大洋,运到了南非。

褚昭把它们挂在南非的住所里。

第五年,褚诚离世。

褚昭回国参加了一次葬礼,便又离开,将心思放在海外事业开发上。

褚家人拿他没办法,知道他不会留在国内坐镇,只好将二叔的儿子扶植上位,管理国内事务。

到了第六年,许游说要去南非采风,提前联系了褚昭。

褚昭帮她安排好这边所有的事,一转头却扎进工厂。

许游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把这里的风光收入画和照相机里。

前半个月,许游和褚昭没有见面,褚昭安排了这里最好的中国向导。

后半个月的某一天,许游将一个箱子交给那个向导,托她转交给褚昭。

褚昭收到后打开一看,是他人生里第一个相机,机身上还刻着那个字母“c”。

褚昭飞快的赶去许游的住处。

许游见到他时,惊讶的笑了:“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褚昭也是一笑,紧绷的情绪被她的这句调侃一下子化解了,他跟着上前,紧紧地搂住她。

许游环着他的腰,手在他背上轻拍着:“好久不见。”

这个时候,许游已经三十岁,褚昭三十二岁。

许游对他说,都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了,有些结也该解开了,要是他打算就这样扎在非洲,不玩摄影真是太可惜了,这一次不为自己的追求而拍,就为了那些喜欢看的人,不了解这里情况的那些人,把它们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

褚昭把相机收下了,多年后再遇到这个“老朋友”,真是爱不释手。

往后半个月,褚昭带许游去了很多地方,他还用那个老相机,给许游拍了一张照片。

后来倪雨芬也来了南非。

许游和倪雨芬一见如故。

这期间,纪淳给许游打过一次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国。

许游只说:“再等等吧,我还想在这边多住几天。”

褚昭看得出来,接到纪淳电话后,许游情绪不高,他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有一次喝了酒,许游借着酒劲儿吐槽了几句。

褚昭这才知道,她出来之前,他们因为生活和事业上的事情,发生了口角。

原本纪淳是要陪她一起来的,但他被公事绊住了。

许游是带着气上飞机的。

***

那天晚上,许游回到房间,很早就睡了

褚昭就坐在楼下的小院子里,继续喝酒。

倪雨芬坐在他旁边,说:“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她和男朋友感情上出了问题,而且你一直很喜欢她。为什么不趁机把她抢过来,她已经喝多了,借着酒劲儿把话说开了,把事办了呗。”

褚昭自嘲的一笑:“我身上的问题更大。”

转眼,纪淳就给褚昭发了信息,问他要地址。

褚昭给了,这事却没告诉许游。

直到纪淳风尘仆仆的赶过来那天。

许游和纪淳和好了。

几天后,许游提前结束了南非之行,因为她怀孕了。

这事还是纪淳先发现的。

其实在出来之前,她的情绪就已经受到荷尔蒙的影响,开始波动。

来年,许游生下一个女儿。

三年后,褚昭回国了一次,和纪淳、许游又见了一面。

老友重逢,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

等到褚昭再次回到南非,他住所附近的城市发生了□□,当地的武装军和政府军正面对起来,死了很多的人。

当时褚昭手里只拿了一台相机。

他将这突如其来的战争拍了下来,到处都是硝烟、战火,和逃窜的人。

在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摄影师。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在这一刻,逃命对他们来说,反而不是第一位的。

有武装军发现他们,让他们放下相机,不许拍照。

其中一个摄影师用英语喊道,你们停止杀人,我们就不拍。

但显然没有人会跟他讲条件。

那些武装军继续屠戮,其中有一个人还捡起地上的手和脚,对着镜头摆姿势。

那个摄影师抓拍下这一幕,而后就被他一枪崩了。

紧接着,那支枪又转过来,对准褚昭。

那人对褚昭说了同样的话,不许拍照,放下相机。

褚昭的脑子嗡了一声,听不到声音了。

他盯着对着自己的枪口,看到了一个冰冷而狭长的黑洞。

那一秒钟,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一切都只是能凭本能行事。

然后他将镜头对准那个人,那杆枪,按下了快门。

在这一刻,他终于找回了自己。

以一个摄影师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最后留白了,后续如何,大家自行脑补吧,就看是乐观还是悲观了。

下章开始纪淳番外,也会讲到他和许游后来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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