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自古忠孝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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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坐在石头上，并不说话，大家就这样安静着。听见呼呼的风声。

那些人很快沉不住气了，“祭祖的吉时过了，祖宗会生气的。大将军你的罪过就大了。”

“明明是你们不让祭祖，你们才对不起祖宗，要降罪，也是祖宗降罪给你们！”郑敏觉得祖父不屑于跟这些人争执，可她又咽不下这口气，不想让他们觉得祖父怕了他们，将军府的人好欺。

三叔等不到大将军的答复本就心焦，这回见郑敏个小女孩儿都出言训斥他们，恼羞成怒，“谁家小女子这般牙尖嘴利，给我教训她！”后面的村民就冲出来几个。

“我看谁敢！”老黑一声暴喝。有几个村民吓退了。

但是还有几个觉得大将军家的随从不敢真动手，甚至还觉得劫持了郑敏，可以威胁将军，也就慢慢走上前来。

大刘几个把刀拔-出鞘一半，“唰唰”有声。

那个三叔还在那里说，“他们不敢伤人的。只管上前去。”

一个族中青年大着胆子往前走，突然一只小箭钉在他脚前，吓得他就跑，原来是林忠拿出随身的小弩，射出的小箭。

大将军从始至终纹丝不动，虽然没想到族人和村民干出这种事，但是他带出的兵他有信心，他们有分寸。

于是村民不敢妄动了，但是他们也不离开，堵在山路上不动，双方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村长来了。

他点头哈腰地跟大将军道歉，然后去和村民说和，没用。村民反嫌他不帮自己人，还说出了个官儿，也沾不上光，都让别的村笑话呢。

村长一副为难的样子，又返回来。

“大将军您看，这……要不您就先答应下来，这吉时就要过了。等祭祖完了，再说。”村长压低声音说着。

郑敏也过来抱着祖父脖子，咬耳朵，“祖父，咱们先骗骗他们。”

祖父拍拍她的小身板，也小声告诉她，“不行啊，只要我答应了他们，这话传出去，我就是对朝廷不忠，就成了卖官鬻爵。我们不能落人口实。别担心，祖父有办法的。”

大将军示意林忠把郑敏领到后面去。自己仍然坐在石头上一声不吭，晒太阳。

村民在那里继续威胁，尤其是那个大将军的三叔，不断地吆喝，说大将军对祖宗不孝。

大将军回答，“自古忠孝难两全，你们提的要求陷我于不义。官儿都是皇帝封的，你们跟我要官儿做，岂不是逼我不忠。我宁可被祖宗怪罪，也不能对朝廷不忠。”

村民们又是一阵大骂。村长看看日头，“哎！今日不成了，吉时已经过了。”

大将军让所有人回去，吉时过了，改日再来。

回到宅子，留下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心情有些沉重。明明昨天还看着淳朴的村民和有说有笑的族人，今日这是怎么了？大家好像突然翻了脸，为了利益，凶相毕露。

郑敏抱着祖父的手臂，问他，“祖父，你难过吗？这样的族人。”

祖父宽慰她，“你祖父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这不算什么。大不了不祭祖，他们还敢破坏不成，若是他们敢弄坏了坟墓，自有偷坟掘墓的罪名等着他们。”

郑敏在现代没有族人的概念，在穿越后，京中的府里也只有两个主子。回到郑家村，本来觉得一下子多了很多亲近的人，可现在，一夜之间，全变了样。她有些无所适从，也有些难过，古人不是最重祭祀吗？祖父真的不在意吗？

她想祖父是在意的吧，但是不想让大家看到他为难而已。大将军像山一样可靠，但是人人把他当靠山，他自己就只能硬挺着，不让人看到脆弱。若是他流露出沮丧，其他人就更没了主心骨了。

这一天，宅子里的人都不怎么说话，请了算命的看日子，说三日后是个好日子。但是所有的人也知道，三日后又会上演同样的戏码，反正那些庄稼汉有的是闲功夫。

村长一再地来道歉，说他没管好村民，但是大将军并不在意，说无妨。可是其他人却生出疑问，村长真的不知道村民们的谋算吗？他家也有两个小子，若是先答应了其他人，也不能落下他家吧。

这么一想，大家跟村长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次日，县令来了，郑家村的事，村民堵路，不让大将军祭祖，要官做，这事已经开始在县里传了。

没错，就是大将军让传的，大将军派人出去雇了些闲汉，把这事传出去的，用不了多久，全县的人就都会知道了。

这些事大将军都没有瞒着郑敏，自己老了，孩子还小，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为了让她无忧无虑长大，就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县令来了，大将军让人整治一桌席面，与县令小酌。县令很激动，他居然是大将军的崇拜者，跟大将军碰杯都是手抖着的，看得人真想替他拿着杯子，起码郑敏是这么想的。

郑敏坐在祖父身边，帮两个人倒酒，今天上的是黄酒，不太容易醉人的。

县令说起当年大将军的丰功伟绩，还说大将军当年找到传国玉玺一举定乾坤，大将军笑了，“定乾坤的是先帝爷，不是我这个赋闲之人。”

县令发觉自己失言，讪笑两声。

说起村民堵路这件事情，县令说，“都是刁民，看我把他们都抓起来。”

“哎！”郑敏小姑娘叹口气。

县令奇怪，“小女子，你叹什么气。”

郑敏眨着眼睛回道，“我们家祖坟还在这儿呢。”

县令一听，也拍下自己的头，“对啊，万一这些刁民报复，弄坏了大将军长辈的坟可怎么办？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县令想了半天，最后说，“要不这样，两天后，我过来，你不好意思对付他们，我来，我是地方官，谁敢拦我。”

大将军表示了谢意，还把身上一把匕首给他，告诉县令，这是先帝所赐。

县令一看，果然上面有御赐字样，激动得不行，这是他整个家族第一件御赐的东西，赶紧朝京城的方向磕头，口呼“皇恩浩荡。”

到了再次祭奠的日子，县令带着衙役，镇守地方的徐将军也亲自来了，带着兵丁。好些兵丁没见过大将军，探头探脑地瞧，还议论，“这就是战神，身板真魁梧。”“听说立功无数啊。”“这村里的人疯了吧，出了战神多光彩，他们还不让祭祖，疯了吧。”“你哪知道，他们逼着大将军给他们官做。”“啊？官儿是皇帝封的，还能这样？”“就是因为大将军不答应，他们才拦着不让祭祖的。”“呸！一会儿瞧老子的，弄不死这些龟孙。”

果然三叔等人又来拦路，县令可不客气，以“抗旨不尊”的理由驱逐，村民也是横下心顽抗到底。其中郑兴旺在媳妇怂恿下，格外勇猛，就是不让道，还喊叫，“大将军杀人了！”徐将军可不受窝囊气，他手下的兵立刻就把郑兴旺捆了，堵住嘴。桃红见势不好，溜了。

大将军阻止了继续捆人，“拿一个以儆效尤，其他的驱散就是了。”

村长也赶忙出来求情，被拖走的族人也不敢再回来，大将军等人自去祭奠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