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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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玥提着水走进院子，将水倒进厨房的过滤煮水壶里，听见脚步声回头，就见春柳挽着竹篮进来。

“奴婢见林子里有不少蘑菇和野菜，就去采了些。”说着将竹篮往水盆里一扣，倒出一堆蘑菇和荠菜，还有一点苦丁菜。

反正也没事，苏玥坐下来洗菜，春柳则开始揉面。没过多久，外面传来说话声，冬墨抱着一大捆干柴，苏老爹手上拎着一只鸡，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

“我去附近村子里买了一只鸡。”苏老爹站在厨房门口提起手里的鸡展示给苏玥看。

鸡不大，估计顶多一斤多点，苏玥笑眯眯地道：“正好春柳采了些蘑菇，我们做小鸡炖蘑菇。”这里离荆州不远，即使在腊月依然有蘑菇和野菜。

“不是说流民过境，寸草不生，怎么还有蘑菇？”冬墨一边生火一边疑惑地问道。既然有蘑菇、野菜，那些人又为什么要吃人？

“流民才到这里不久，他们现在的目标是进城镇。”洗干净蘑菇，苏玥换了一盆水继续洗野菜：“就算进不了城，他们也会等在城门口等官府或者城中大户施粥。而且我们这里偏南，冬天也不会太冷，想在山上找到食物并不难。你说的这种情况一般都发生在北方，深秋便开始下雪，寸草不生。”

苏老爹提着杀好的鸡走进厨房，听见苏玥的话，接话道：“所以，流民多往南走，一是因为南边热，容易过冬。二是，南方富庶。三则是，冬天也能找到果腹的食物。当然，这是在南方没有水灾的情况下。”一旦遇到北方旱灾，南方水灾的年岁，那才是真的尸票遍野。

冬墨的眼神暗淡下来，他记得他娘就是饿死在大雪纷飞的隆冬。灶膛里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眼角有晶莹闪烁。

灶上炖着鸡，香气随着翻滚的热气飘散在院子里。苏玥不善厨，除了洗菜没其他活可干，这会儿正在屋子里捣鼓微型侦察机。

她不怕劫匪流民，但也不想被他们打扰了睡眠。用微型侦察机制造幻影，流民一旦靠近便会出现鬼打墙的情况。刚设置好程序，就听见敲门声，随即是苏老爹的大嗓门：“闺女，是爹爹。”

苏玥起身把门打开让苏老爹进来：“爹爹有事？”

苏枭年看了眼桌上东西，也没问是什么，径直在床边坐下：“嗯，你之前说想引出暗中之人，有什么打算？需不需要爹出去查探一下。”

苏玥笑着摇头：“不用，我已经做好准备。再说这才第一天，那些人不会贸然出手。”至少不会大咧咧的出现，苏玥觉得很有可能会混进流民里，趁乱动手，只要劫持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就能逼苏老爹乖乖就范。不管是觊觎造纸作坊还是打制造纸机的工匠，不怕苏老爹不松口。

有微型侦察机，苏玥不但能阻止流民靠近小院，还能实时监控，想混进流民？呵呵。

先凉他们几天，等快到京城前再一网打尽。

吃过饭，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大家洗漱一下便回屋睡觉。两间屋子，苏玥和春柳一间，苏老爹和冬墨一间。

坐了一天的马车，苏玥虽然不晕车，但依然被晃得七荤八素，更别说不常出远门的春柳了，这丫头一沾枕头就睡熟了。

苏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才闭眼睡觉。另一间屋里，冬墨听着身边老爷的打鼾声，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浮现大铁锅里翻滚的断手断脚，还有娘死前骨瘦如柴的模样。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他一人，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冬墨赶紧起床穿衣出屋，他一个下人竟然比老爷起得还迟，要是在别家早就被拖出去打板子了。也就只有苏家对下人宽厚，从不在吃食衣物上克扣他们，就是他做错事，少爷也只是教训几句，从不打罚。但越是这样，他越是要谨守本分，用心侍候少爷。

春柳刚做好早饭，正要出去喊老爷小姐吃饭，就看见从屋里出来的冬墨，立刻向他招手：“锅里有热水，快去洗漱，我去喊老爷和小姐吃饭。”

冬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一走进厨房就看见摆在桌子上的早饭，心里的歉疚更深了，春柳肯定很早就起床做早饭，而同为下人的他却睡到日上三竿。

练武的人睡眠少，天才蒙蒙亮，父女两人就起床去山上打拳练功。苏枭年打完一套拳，转身就见闺女盘腿坐在树下吐纳。不敢打扰闺女，苏枭年又抽出一柄缠在腰间的软剑开始练剑。

苏玥这哪里是在吐纳，她只不过摆个样子，实则上是在用精神力查看周围的情况，顺便看看有没有苍狼山上没有的珍稀草药，如果有，就顺手采了，再用精神力带回来。隔空控物最能锻炼精神力，苏玥现在已经可以控制方圆三百米之内的物品。她相信过不来多久就能恢复到前世的巅峰状态。

说来也奇怪，魂穿的身体按道理不会特别契合，至少不会比原本的身体契合。可是，她一穿过来就十分契合，之前她只以为是她和原身的磁场契合的缘故，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发现事实也许并非如她所想。冥冥中，她觉得她和原主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从前世到今生。

刚把抓到的九毒蜂收好，就听见春柳的喊声，苏老爹也在这时收剑。苏玥啪啪鼓掌：“爹舞剑的样子真帅！”虽然少了点灵动飘逸的仙气，但凌厉的剑气和迅猛如猎豹的招式，让苏老爹更有男人味。

被闺女夸赞了，苏枭年乐的很，只是可惜他这一身功夫不适合女孩子。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去了哪里玩，想问他讨要一本适合女孩子练的功法都没处找人。

师父只在离开之前留下一句，闺女十岁的时候会有一个死劫，唯一生机是缺失的天魂归位。挺过去便万事大吉，一生顺遂。为此，栀娘去的时候就放心不下，拉着闺女的手迟迟不愿闭眼。

幸好，栀娘在天之灵保佑，闺女挺过了死劫，确实如师父所说，醒来后的闺女比之前更乖巧更优秀。他知道闺女有许多秘密，那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会护着她一天，谁也别想动他的闺女。龙椅上那位也不行，想让他的宝贝闺女进宫给他儿子当媳妇，门都没有。

苏玥自然不会知道苏老爹之想，更不会知道她差点就被皇上指婚给古翰池当老婆。

早饭春柳熬了白粥，蒸了花卷，还烙了鸡蛋香葱饼，配上两碟家里带来的腌菜，清清爽爽，好吃又饱肚。

收好小院，继续上路，苏老爹赶着马车在民道上疾驰，沿路看到不少由北往南而行的流民。人数明显比昨天多。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流民，没听说北方有大的灾害啊。”春柳放下窗帘疑惑道。

“有些地方官隐瞒灾情不报，这些流民也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北方六州有上百个城镇，城镇下面又有无数个村子，总有活不下去的百姓。只不过一路上都没有接收他们的城镇，就这样越积越多，到了这里就变成这么多人了。”苏玥叹息道。

历朝历代都会有这样的流民，生产力落后，百姓靠天吃饭，再强盛的朝代也避免不了天灾。好些的朝廷会派官员赈灾，百姓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如果碰上腐败的朝廷，百姓便只有等死的份。

冬墨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他记得当年就是因为家乡旱灾，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他们家才一路逃难到南边。

苏玥见两人都情绪低落，便笑着安慰：“现在有了冬小麦和双季稻，我相信百姓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有了存粮，就是碰上天灾也能勒紧裤腰带挺过去，只要能活命，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

“嗯，小姐最厉害了，还有少爷，等少爷当了官，一定是一心为民的好官。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春柳觉得没有比自家小姐更厉害的人了，老爷也比不上。

春柳的话，让冬墨茅塞顿开，对啊，少爷以后一定会成为爱民如子的好官，他只要侍候好少爷，父母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

想通了的冬墨照顾起苏玥来比春柳还细心，往往苏玥一个眼神，冬墨已经把东西递到了她的手上。

春柳见此情景不但不生气，还很高兴，能想通就好，就怕这小子陷在回忆里走不出来。

苏玥就更不会说什么了，冬墨以后要跟着韩慎，官场上尔虞我诈，阴谋陷害不可避免，身边人的忠心最重要。只有内心通透，目标坚定的人，才能不受外人的诱惑、挑拨和利用。

因为早饭吃的饱，中午大家都不是太饿，于是就着茶水吃了早上剩下的花卷和鸡蛋香葱饼，便继续赶路。和昨天一样，酉时不到，苏老爹便找了一个避风的山坳安营扎寨。

一路过来，盯上他们的流民不少，只不过赶车的苏老爹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不敢大白天贸然出手。于是便有不少人暗中远远地跟着，特别在马车过康水镇不停的时候，这些人眼中的欣喜和贪婪更盛。

微型侦察机一直在外面，苏玥自然知道有人跟着他们。果然不出她所料，里面带头鼓动这些流氓晚上抢劫的几人虽然那穿着破烂，但一看就不是流民。哪有流民眼神锐利，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的？

不过这还不够，她要等人齐了之后一锅端。

路上经过村子的时候，苏玥买了两只村民自家养的兔子。花了一两银子，这可比村民自己去镇上卖多多了。所以，苏玥一拿出银子，村民就乐颠颠的把兔子给了她。

一只先养着，一只宰了红烧，红焖兔肉的香气把暗中躲着的人馋的口水直流。有人忍不住慢慢靠近，被为首的那几个假流民拦住，不准他们打草惊蛇。

苏玥看到这一幕，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就不知道这几个是谁的人。他们显然清楚苏老爹的身手，否则不会这么谨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