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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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玥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都有哪些人在暗中窥视，趁着这次机会必要将其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动她可以，动她的家人却是万万不能。孤独了四百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温暖的家，有了爱她的家人，有胆子来破坏，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晚饭后，春柳和冬墨收拾东西，苏玥回到屋里，先看了看那些人的情况，近百人全都躲在不远处的林子里。为首的几人手里拿着缺了口的砍刀，这只是装装样子，其实真正的武器是他们藏在衣服里的锋利匕首。

“老大，我怎么瞧着他们的马车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当前面屋里的灯亮起，其中一人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

被称为老大的人也有些迷糊，盯着看了半响后，不确定地道：“上头说苏家有人会机关暗器，没定这马车就是那人打造，这可是好东西，待会儿动手的时候尽量别破环，带回去给主公，少不了你我的好处。”

一听有好处拿，周围几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寒风里猫了半天的饥饿疲累一扫而光，一个个盯着马车的眼里都冒出了狼光。

苏玥勾起唇角，想要她的马车，呵呵，好，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等苏老爹和冬墨也回了屋，两间屋子的灯相继暗下，只剩下挂在院子里的红色灯笼在风中摇曳。昏暗的红色火光随着摇晃忽明忽暗。

“老大，他们睡了。”蹲了一个晚上，腿都麻了，又饿又冷，有人忍不住想要动手。

“再等等。”说话那人目光阴厉的盯着马车方向，想到出发前主公一再叮嘱，苏当家不好对付，连宋承祖都折在他手上，此人不容小瞧，绝不能轻敌。

屋里，苏老爹已经呼噜声震天，冬墨前一晚没睡好，白天又赶了一天路，身体的疲累加上放下了心事，所以这会儿也睡得很沉。

苏玥看了眼边上打着小鼾声的春柳，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渐渐的深了，当月亮升到头顶，被称为老大的人举臂一挥，近百人立刻向着马车的方向前进。

一刻钟后，“老大，好像不太对劲。”按道理一百多米的距离，两、三分钟就能到。

看着不远处晃动的红灯笼，为首那人眯起眼睛，凝神观察了片刻，沉声道：“别出声，继续走。”说完，率先向着前面迈出脚步，近百人跟在他身后。

又一刻钟后，察觉到不对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被他们教唆来的流民，很多都是农户，最敬鬼神，此刻便有人颤着声音喊：“鬼打墙，这是鬼打墙。”

被他这么一喊，不少人都惊慌地停下脚步，前面忽明忽暗的红色火光在他们眼中成了索命的鬼火，胆子小的已经腿软的跌坐在地上，又哭又喊的往后爬，就好像身后有个鬼在追他。

为首那人回头看了眼，眼神一闪，抬手打了个手势，走在他身后的几人立刻抽出匕首回身，几步来到哭喊不已的几人身边，手起刀落，干净利落。血气在空气中弥漫，看见这一幕的流民全都吓破了胆，有人想逃，可是不等迈出两步，背后就传来风声，脖颈一凉，人便倒在了地上。如此又杀了几人，剩下的人不敢再逃，也不敢再哭喊。一个个如鹌鹑般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玥冷笑一声，这就是贪心的下场。看完一场好戏，苏玥盖好被子，又给春柳掖了掖被角，这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就在她睡着后不久，隔壁的屋门打开，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走到院子里，往林子的方向望了一眼，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黑暗中。

人影晃动的树林里相继想起几道闷哼声，为首那人刚想回头查看就感觉脖子一凉，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说，谁派你来的？”眼神阴冷，这是苏玥没见过的苏老爹。

这人显然没想到苏老爹的身手会这么好，遽然被刀架住脖子还有点发懵，以至于听到问话，条件反射的就张嘴回答：“文安……”两个字出口猛然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苏老爹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声音里带着狠厉：“文安候瞿鸿羽？”

听到主公的名讳，这人瞳孔一缩，刚想要否认，脖子一凉，鲜血喷溅，人便倒在了地上。

苏老爹蹲身在这人身上找出一块铜制令牌，对着月光能清楚的看到上面刻着一个“文”字。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倒了一地的流民才一个个醒来，看着身边的十几具尸体，全都吓破了胆，想起昨晚同伴被杀的情景，很多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利用了。能被人教唆和利用，这些也不会是好人，扔下同伴的尸体，全都屁股尿流的逃了。

一觉睡醒的苏玥这才发现林子里又多出了十几具尸体，而且全都是混进流民里的杀手，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看完回放，嘴角轻轻勾起，文安候瞿鸿羽，很好。

穿好衣服走出屋子，正好看见抱着一捆干柴回来的冬墨，看这小子的气色不错，看来是真的放下了：“我爹起了吗？”

冬墨把干柴放在厨房门口，这才躬身回道：“小姐早，老爷在后面竹林里打拳。”

苏玥满意地点点头，冬墨比之前懂规矩多了。韩慎以后肯定要入朝为官，作为他身边侍候的人，冬墨必然要跟达官贵人接触，还是懂规矩的好。

竹林里，苏老爹正把一套拳打得虎虎生威，带起的拳风吹得竹叶飒飒作响。

苏玥看了一会儿，便在不远处的大石上盘腿坐下，开始用精神力寻找草药。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虽然没下雪，但地上结了一层霜。苏玥找到几棵苦参和天麻，小心的挖出根茎收好。等她睁开眼睛，苏老爹已经练完功，坐在一旁等她。

苏玥没提起昨晚的事，苏老爹也没说，两人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吃完早饭继续上路。一连几天都平安无事。

直到临近京城，后面的尾巴再次出现，这次没再利用流民，而是直接装扮成山匪，看见其中一人还戴着个黑色眼罩，苏玥差点笑出声，整得还挺专业。

也许有了前面那波人的铩羽而归，这回的人更加的小心谨慎。不但跟在一里之外，而且一连三个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苏玥也不急，每天好吃好睡。离京城还有不到一半的路程，该着急的是他们。

腊月十六，国子监开始放年假，韩慎收拾好东西，和留在学校过年的室友打过招呼便准备回家。刚走出宿舍就碰见住在隔壁宿舍的学生，他也和韩慎一样回家过年。

这人叫纪云泽，比韩慎大五岁，父亲翰林院学士纪兰，是杨阁老的学生。

两人一起往外走，来到大门口，纪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谨之，一起走，先送你回家。”纪云泽熟稔地拉着韩慎的胳膊，就把他带上了马车。

等厚重的布帘放下，马车开动，纪云泽才压低声音凑近：“我刚才粗粗一看，周围至少有五、六波人。”

韩慎不甚在意地抬了一下眉梢：“不用担心，没事的。毕竟是在京城，我又是国子监的学生，那些人不敢随意动手。”要动手就必须一击即中。国子监门口绝对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纪云泽也知道这个理，但还是忍不住提醒：“这几天你一个人在家还是要小心些，要不，你住到我家来吧，我爹肯定很高兴。”韩慎已经被他爹夸成了一朵花。什么学问扎实，什么沉稳内敛，什么尊师重道，什么端方如玉……总之在他爹眼里，韩慎哪哪都好。不过，接触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韩慎真的完美的不似人，就是性子冷了点，但也因为这点，更有了天上谪仙的感觉。

韩慎的眼神柔和了一瞬：“父亲和妹妹过两天就到，我还是在家等他们。放心，我会小心，不会有事。”

见他不愿，纪云泽也不要再勉强，马车停下，等韩慎安全进门，马车才再次启动。

韩慎一进家门，立刻有小厮上前接过他手上的书箱和包袱。刚绕过影壁，走到前院，管家就小跑着过来，双手递上一封信，瞧这厚度足足有一寸：“少爷，小姐的信。”

韩慎接过一看信封上的字，嘴角便翘了起来，小丫头的字和他离开的一样，可见这段日子没好好练字。想到前几次收到的信，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点，字不好好练，小聪明倒是不少。

苏玥如果知道他心里所想，一定会大喊冤枉。每隔五天一次的信她可都准时寄出了，每天四张大字，五天一共二十张，一张不少一张不多。只不过她把练字的字变成了信笺，哪里错了？信当然要用信笺写啊。

既要练字又写在信笺上，一张信笺最多写十个字，这还是她往小了写的结果，看她多乖。如果按她原本练字的大小，一张信笺最多六个字。

每次寄信都厚厚一摞，不算有钱也买不到的青竹笺，光是驿站收取的邮费就不菲。

走进书房，韩慎把信放到书桌上，先洗漱净手，这才在书桌前坐下，拆开信看起来。看落款信是出发这一天寄出，算算日子已经过去了七天，他们现在应该过了荠州府，再过七、八天就能到达京城。

果然还是一页十个字，临的也不是他留下的字帖，通篇都是今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张嫂又做了什么新点心，她在山上又找到什么草药，都是些日常小事，但韩慎却看得很开心，眉眼越来越柔和，连眉梢都带上了弧度。只是看到最后一张全都是写阿东如何勤奋练习制药，又说他很有天分，她挖到了宝云云，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盯在信笺的目光里带上了丝丝寒意。

而此刻的苏玥三天前便已经过了荠州府，这会儿已经到了离京城不到百里的恒水镇，最多再有一天便能到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