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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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橘抱着苏芷筠走在街道上，此时天已经黑了，过了宵禁的时间，此时街上静得可怕。

刚才苏芷筠其实并没有晕过去，她下意识地知道抱着她的这个人，怀抱很暖，长时间紧绷的神经此刻突然放松下来，突然困倦在眼皮间打架。

“师父……”

没了心中竖起的城墙，身上冰凉及刺痛，让她本能的想要寻找依靠。

苏橘听了，心头一痛，手轻拍她的背，哄道：“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

她彻底昏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鼻尖隐约闻见一股忽浓忽淡的中药味，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基本上是泡在药缸里长大的，此刻脑袋隐隐作痛。

“醒了？别急着动，主子身上还有伤。”

急切的声音阻止了正打算起身的她，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房里还有人。

等她看过去，整个人都惊呆了。

“槐荫？”

她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槐荫’无疑，但是她怎么可能没死，龚离玄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可槐荫不仅好好的，此刻还站在她的面前，朝她笑：“是。”

苏芷筠揉着发痛的脑袋，左手撑着床板坐起，因为右手上有伤，所以有些费力，槐荫立马过来抚她，槐荫的手触在她单薄的背上，带着人特有的体温。

“你没死？你……居然没死。”苏芷筠皱着眉，喃喃自语。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这个拿着她爹信的人，什么所谓‘保护她’？

前世根本没有出现过的人，她是根本不相信的。

且不论此人捕快身份是真是假，就拿她爹来说，就不可能花大价钱去给她找个保镖，毕竟家中那位姨娘马上就要生了，又是一大笔开销，已她家现在的情况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

此人来得恰到好处，并且有充分的理由。

就是面面俱到了，才更让人起疑。

她有怀疑过槐荫是顾卿辞的人，但是她明显感受到槐荫对顾卿辞根本没有敬意跟没有害怕，若是顾卿辞的人，绝不可能让她来。

后来进了上京城，不论是去皇宫还是后来在街上撞上锦衣卫，她都没有表现出身为一个捕快应该的警觉，甚至是身上一点官气都没有。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了，便只会像滚雪球一样，愈演愈烈。

苏芷筠说要让槐荫离开，她是认真的。

比起留一个怀疑的人在身旁，倒不如送她离开，但是苏芷筠没有想到的是，黄闵居然让龚离玄来抓她。

昏睡前她记得是师父带她离开了地牢，此刻醒来却不见师父，却看见了本应该死了的人。

苏芷筠瞧见了槐荫手上缠着的纱布，问到：“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是怎么脱险的？”

这时苏橘推开门端着一碗中药进来，看见苏芷筠醒来，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她将药放在桌上，然后朝槐荫说道：“你先下去吧。”

槐荫双手抱拳，颔首：“是。”

苏芷筠看着这一幕，心里头的疑云才算散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槐荫轻轻带上，苏芷筠直直地看着苏橘，似要从她从容不迫的脸上看出结果来：“明明是师父让槐荫来的，为何要骗做是我爹派来的呢？师父应该知道我肯定是会怀疑的。”

槐荫连对顾卿辞都从未如此行礼过，就算是我也没有，可是却对本该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只能有这一种可能。

苏橘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摇头，像是自嘲：“什么都瞒不过你。”

苏芷筠也笑着：“刚刚她对你的话唯命是从的样子，才让我发觉的。”

听后，苏橘叹口气：“都和她说过不必如此，可她就是不听。”

“师父为什么要派槐荫过来？”

苏橘摇头坐到床边，倚靠着，抬头望着房梁：“我其实是不想你来上京的，还记得你小时候老是生病，最严重的那回全城的大夫都看了，都说‘请节哀’，可后来你却突然病好了，从此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成日闷着不说话。后来教你习武，也是个半吊子，”说着说着把她自己给逗笑了。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你说的这些。”苏芷筠有点糗，毕竟小时候身体不好，整日都是吃药，根本没有好的回忆。

索性她现在身体好了许多。

苏橘看着她，眼里都是回忆，她挪开视线，将药碗端来，“药已经温了，先把药喝了吧。”苏芷筠接过药碗后，她继续说道：“你从小就是多灾多难，本想你普普通通的过活，但是你却看上了皇家的人，上京城不必家乡，人鱼混杂，什么人都有，师父怕你吃亏。”

“师父……”苏芷筠骨碌骨碌地将药一口喝完，药的苦劲慢慢从舌根爬上来，苦得她皱着眉头哭喊。

苏橘无奈，又有些感慨，抚平她皱起的眉头，从袖中拿出一个锦袋，打开锦袋拿出一颗糖送入她的嘴中：“呐，吃糖。”

嘴里的甜味慢慢盖过药的苦味，苏芷筠笑眯了眼，像只小猫咪一样，逗人心疼。

“好甜啊，师父。”

小时候她喝药的时候，师父也是从那个绣着‘橘’字的紫色锦袋中拿出糖来哄她，只是没想到她都已经快十五岁来，还要被这么哄着。

心里既高兴又害羞，只是笑得更甜，抱着苏橘死活不放手：“师父……”

苏橘摸着她的头，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喊喊，好久没见着了，有些想念。”

沉浸在相逢中的苏芷筠突然她想起来在地牢中的记忆，好像是苏橘和黄闵做了什么交易，她才被放出来的。

按照黄闵的性格，恐怕从她踏入上京城的那一刻，便是待宰羔羊，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利用她逼苏橘现身。

她有些担忧：“师父，你答应了那个黄闵什么要求？”

“你现在身上有伤，这件事等你伤好了再说。”

苏橘扶着她让她躺下，苏芷筠心里很不安，她拉住苏橘的袖角：“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师父也是为了救我......”

不等她说完，苏橘制止她，道：“芷筠只需要去做自己想做的，其他的都不需要去管，好吗？”

苏橘虽然笑着，却让苏芷筠觉得这个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还要让她难受。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苏橘都是这般惯着她的，从来只付出，不求让她做什么。

她讨厌这样。

苏芷筠眼里蕴着雾气，她挣扎着坐起来，不管身上的疼痛，拉着苏橘的手，她听着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问：“就像师父爱惜我一样，我也不想你受伤，所以......告诉我好不好......”

苏橘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哭，手忙脚乱的安慰她，但是效果甚微。

果然，她就是个爱哭鬼。

突然四周静了下来，连耳边自己的啜泣声都没有，心里一个声音慢慢回荡——就算告诉你了也没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