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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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下了两日的雨，气温骤然下降，府内己开始准备过冬之物，备炭火，制绵服，因有了女眷，诸事格外繁多，陆微身子一向不佳，王伯便来寻静姝主事，静姝言道，“王伯自可做主。”王伯笑得好无奈，只觉府里的主人，夫人不管事，娘子也不管事，心里嘀咕着，大将军娶她们回来是为了什么？

静姝为王元昱束发，如今的她己经梳得一头好发，令王元昱十分满意，于镜中打量着自己，“若你诸事皆这般用心，我也就放心了。”

静姝道，“大将军真的放心妾？”

王元昱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捂着嘴低头咳嗽，“受寒了？昨夜可是你将被子都裹了去，便是受寒也该是我才对。”

静姝脸色微微一红，向春在一旁扑哧笑出了声，被王元昱一瞪，赶紧退了出去。

王元昱道，“请医者来瞧瞧吧。”

静姝道，“不用了，葛先生在府里，请他开一张方子便是。”

言毕，又拿来外套给王元昱穿上，“大将军今日要回来吗？”她本是下意识的问，王元昱抬起她的下颌，“怎么，你想我回来？”

静姝笑了笑，没有回答。

王元昱看着她，“静姝，我对你己经很有耐心了。”

静姝神色一顿，“那就请大将军继续有耐心下去。”

王元昱握着她下颌的手微微用力，“如此，如此......”他并未说什么，冷笑一声后随即走了出去。

静姝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时间不多了......

王元昱来到军营，江统便拿来一封文书，如今，他己升为主簿，“今晨刚收到的消息，朝廷宣傅签入朝，召书己下，任命傅签为徐州刺吏，傅签己经受命，正赶往建康途中。”

王元昱并没有表态，只是曲指敲着几面。

“朝廷终于还是走了这一步。”江统指召流民帅一事，“听闻元帝曾下过召令，新朝不许招流民帅入朝为官，除非他们愿意交出兵权，如此，傅签入朝，是否是答应交出兵权了？”

王元昱道，“除非他是一个傻子。”

“那么只能说朝廷退让了。”江统道，“招傅签入朝，明显是针对大将军。”

“我知。王元昱冷笑道，“朝廷这算是狗急跳墙，引狼入室。”顿了顿，“去安排一下，我要见一见这位大名鼎鼎流民帅。”

深秋的夜总是来得早，至酉时，天己渐黑，江统一直在王元昱的大帐内处理文书，这对于他而言，是莫大的恩宠，他自己也颇有些得意，虽然靠着钱风的引荐，他得以留在王元昱帐下，但真正能被看中，还是靠着他游说祖尚的功劳，以及担任主薄以来，经他手的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使周围同僚对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王元昱见他于灯下疾书，他右手残疾，只能用左手书写，却也是写得一手漂亮的字，不由得深深佩服。

“子高，可善棋道？”王元昱突然问来，子高是江统的字。

江统放下笔，答道，“属下略懂一二。”

王元昱笑道，“子高谦虚，可否与某对弈？”

“蒙大将军不嫌弃。”

王元昱唤来小奴摆上了棋盘，二人相对而坐，都说要想知道一个人的秉性，与之对弈便知，要知一个人的心胸，与之对弈便知，要知对方是敌是友，也可以在对弈中探得一二。

王元昱多疑，别看他对下属，幕僚多有宠信，其实几真几假，怕只有他自个儿清楚，王元昱近亲人，对待王元定与钱风也并不一样，他口口声声说，钱风与王元定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但若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兄弟的份量必定是最重的，说起来，这也无可厚非。

二人静默对弈，王元昱强势，也表现在棋盘上，但今日却以守为主，反倒是江统步步紧逼，每当胜得一字，便可观他脸色微霁，若是输了一字，可观他眉头紧皱，甚至哎呀一声，引来王元昱菀尔，最后，还是江统输了二子。

江统愣愣的看着棋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最后不得不长叹一声，“属下输得心服口服。”

王元昱哈哈大笑，“子高呀子高，明明棋艺高招，却一边着摸着如何输得、我，一边着摸着不要输得太难看，当真是煞费苦心。”

江统甚是尴尬，起身道，“这......这......还是没能逃过大将军的慧眼。”

一边想要恭维他，一边又想在他面前有所表现，王元昱大约了解到了此人的秉性，笑道，“再来，此番，你可要尽全力了。”

“是，是。”江统方才坐下，张萧走了进来，见帐内有人，不便开口。

“何事？”

张萧道，“王伯传来话，说......府里有事。”

江统退出大帐，只听张萧说来，“......葛先生对马娘子无礼......”

深夜，寒风凌厉，吹动的树枝映在窗户上显得张牙五爪，静姝独坐窗下，披了一件带绒的披风，长发未束，散落在肩上，她的面前摆着一碗汤药，但她并没有喝，只看着汤药渐渐冷却，向春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想劝说什么，又怕说错了话，一幅焦急的模样。

她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今日，主子有疾，请了葛先生过来把脉，先生说主子受了风寒，或是因为生病，主子无胃口，不想吃药，先生便说可以药浴，主子甚是感谢，还特意送了他一盘亲自做的糕点，待先生离开后，她立即烧水，放好药片，在她去为主子端茶回来时，却听到主子的惊呼声，她急匆匆的走上楼，瞧见葛先生竟然在屋子里......她不明白，先生不是离开吗，怎么又返回了？而主子一口指责先生的无礼。

向春想说这是不是误会，她相信主子，不会冤枉他人，可葛先生看上去也不是坏人，此事己经闹得满府上下都知晓了，向春深知人言可畏。

楼下响起了脚步声，不急不缓的，“娘子，应该是大将军回来了......”

“你先下去吧。”静姝吩咐向春。

来人正是王元昱，他站在门外，向春感到他的怒火，犹豫着这个时侯是不是要走开，却被童生硬拉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将外面的风声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