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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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很快摆上了桌，萧琛在这，杜氏自然觉得十分不自在，作为妾室要服侍他是肯定的，“今日随便做了点儿，不知合不合老爷胃口，若是哪里用的不喜欢，妾再去——”

“不必，挺好。”萧琛打断了她的话，拿起了筷便自顾自的用了起来。

杜氏没了话说，也只好默默的用着，萧霜看看杜氏再看看萧老爷，总算明白了上一世为何她爹不喜欢往她们院里来了。

“阿娘，爹爹喜欢吃您面前的东坡豆腐，霜儿也喜欢。”

萧琛和杜氏同时抬头意外的看了一眼她，杜氏反应过来后，立刻将自己面前的豆腐用勺子舀了送到了萧琛面前的碗碟上：“老爷喜欢的话多用些。”

“爹爹不仅喜欢这个，还喜欢梅粥，阿娘你前些日子收集了好些梅花，不如明日就熬梅粥来喝吧。”

萧琛放下了筷，有些探究的望向萧霜：“霜儿怎记得爹爹爱吃这些？”他印象里，在杜氏这院里用膳的时间少之又少。

萧霜垂下了眸：“是二姐姐说的...二姐姐说爹爹经常去曹小娘屋里用膳。”

萧琛明白了，又看了看萧霜有些沮丧的神情，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平时对这个小女儿的关心太少了。导致她对自己又陌生，又害怕。

在一旁听着的杜氏也有些愧疚，她一向谨小慎微，倒是忽略了自己女儿还小，同样也需要父亲的关心。

萧琛和杜氏对视一眼，杜氏略带尴尬的又给他盛了碗汤，“老爷若是喜欢，明晚也过来用膳吧，我做些老爷爱吃的。”

“是呀，爹爹，阿娘前几日还说呢，这么冷的天里，要给爹爹做麦门冬煎，说对爹爹身体好。”

萧琛意外的望向杜氏：“你还会做麦门冬煎？”

杜氏有些不好意思：“妾平时闲着无事...老爷若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尝尝。”

萧琛放下了筷，这顿膳倒是用的舒心，天色已晚了，他抬眼瞧了瞧杜氏的脸色，今日倒好，没有主动“赶”他走，又忍不住打量了下她的身段，他已经很久没在杜氏院里过夜了...但今晚不行，他还有要事在身，只好起身往外走去。

“爹爹要走啦？”

萧琛点点头，“爹还有事，你和你阿娘早些休息。”

杜氏走上前送他，温柔的笑了笑：“外面风大，老爷慢些。”

萧琛颔首，屋内暖意融融，面前美人难得的柔顺，他实在也不想走，奈何...

回过神，萧琛便出了门，杜氏一直目送他的背影看不见时，才转身进了屋。

杜氏看见女儿期待又天真的脸，内心叹了口气，走近问道：“霜儿从前不是怕你父亲的？”

萧霜眨眨眼：“以前总觉得父亲严肃，可是二姐姐跟我说，父亲在曹小娘屋里的时候都是很好说话很爱笑的，阿娘，为什么爹爹来咱们这的时候总是板着脸呀？”

杜氏无言以对，她要怎么告诉女儿，因为你阿娘不讨你父亲喜欢所以他才总是板着脸。

“我看爹爹很喜欢阿娘，只是阿娘总是不爱笑，也很害怕爹爹。”

杜氏戳了戳她脑门：“别胡说，你还小，懂什么。”

“我就是知道爹爹喜欢阿娘，阿娘生的这样美，若是阿娘主动些，爹爹定喜欢同你待在一起。”萧霜说的是实话，上辈子她小不懂事，一直到后来才看明白萧琛对杜氏的情谊，只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可以，她想让杜氏这一世能过得幸福些。

杜氏听着她孩子气般的话，笑着没吭声，而是坐下来，拿起了床头的绣篮。

萧琛回到了自己院里，曹氏已经早早的在书房门口等着了，见着人后立马笑脸相迎的走过来。

“老爷，方才去了哪里，妾等您好久了。”

萧琛看了她一眼，好巧不巧，曹氏今儿个也穿了件绿色的衣裳，萧琛收回了目光：“去杜氏那边坐了坐。”

一听他说去了杜氏院里，曹氏更高兴了，以她的经验判断，定是那杜氏不长眼色没伺候好萧老爷，这会儿说不定正在气头上，不禁笑的更开心了。

“老爷一定还没用膳吧，妾带了——”

“用过了，你来找我何事？”

听他说用过了膳，曹氏愣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了神情：“妾还当老爷没用，专程带了莲藕汤来，没成想杜妹妹定是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我这手艺定是比不上了。”

萧老爷没接她的话，只淡淡的说了句：“放下吧。”

曹氏心中诧异，但还是顺从的放在了一旁，然后缓缓走到萧琛的背后，双手自然的搭上了他的肩膀，十分熟练的帮他揉捏了起来。

“老爷，妾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您过两天带沅儿进宫的时候，能不能捎上婉儿？这孩子盼这事已经好久了，还跟着周妈妈学了不少的规矩，想必也不会给您添麻烦。”

萧琛放下了手中的书：“这事儿已经定了，我带霜儿去。”

曹氏继续给他按肩膀：“可是——霜儿她一向胆子小，又没有跟在周妈妈身边学规矩，皇宫森严，妾是担心——”

曹氏话还没说完，萧琛按住了她的手，语气有些冷了，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这事儿已经定了。”

曹氏虽不是个很聪明的，但绝不是个没眼色的，哪里还听不出来萧琛话里的意思。只好默默的噤了声，饶是自己心里有怨气，也是万万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

萧琛知她心里不舒服，到底曹氏这些年伺候他也是用了心，他深知打一巴掌给个枣的理，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等下次除夕左右的宫宴，我再带婉儿去，还有今年宫里的赏赐，除了原本的份例，我再往你房里多添些。”

果然，曹氏立马就换上了笑脸，依偎上前：“老爷真好。”

萧琛淡淡的笑了笑：“去吧，以后少来书房，有事着下人说一声。还有，婉儿性子张扬些，教好她是你做娘的责任。”

曹氏不知萧老爷这话里的深意，点了点头，“妾记下了，老爷晚上少熬会儿，妾先走了。”说罢便退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萧琛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方才在杜氏屋里她的样子，美则美矣，可惜是个暖不热的。萧琛摇摇头，将这些念头都驱逐出了脑海，专心看起了文书来。

曹氏不敢在萧老爷面前表现出不满，但回了房发发脾气她还是敢的。曹氏身边的一个嬷嬷姓刘，是跟着曹氏进的萧家，瞧她这脸色，心里多少也猜出来了些。

“小娘可是受了气？”

曹氏看了她一眼，又想起来萧琛方才对她的态度：“气倒谈不上，只是觉得三房那边不太对劲了。”

刘妈妈上前替她倒了一杯茶：“小娘何故这样说？”

曹氏摇摇头，她也说不上，许是她多想了吧，萧琛不过是过去吃了一顿饭，那杜氏能掀起什么水花。更何况，这么多年她都是伏低做小，不争不抢，许是老爷看她可怜，才提出要带萧霜出去见见世面。

萧婉从房门外进来：“小娘！爹爹答应了吗！”

曹氏见女儿来了，稍微缓了缓面色，伸手拉过她：“婉儿听话，我已同你爹爹说了，只是你爹爹这次也需要照顾下三妹妹，不过他答应说下次除夕之时，定带你进宫去。”

萧婉一听这次真的去不成了，小脸当即垮了下来，也不听她阿娘后面说什么，扭头就走。

“诶，你这孩子！”

曹氏看着自己女儿负气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刘妈妈上前安慰道：“小娘别气，姑娘这是还小，不懂小娘为她的打算。”

曹氏目光有些哀怨：“我的打算...大夫人盯得那么紧，我能有什么打算。”

刘妈妈小声道：“听说大夫人那边最近头疾又犯了......”

曹氏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也是...她如今也有快四十了...”

“是呢，小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东边院子，王夫人刚刚用完了药，漱完口，就听说了今晚发生的事，眉头一挑有些意外：“你说老爷从三房那边出来给二房那位甩脸子了？”

王夫人身边的陈妈妈是府里最精明能干眼神毒辣的嬷嬷，上前道：“也不是甩脸子，只听说是曹小娘想让二姑娘跟着进宫去，被老爷给驳回了，出来的时候，曹小娘那脸色都不大对劲。”

王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笑了：“这倒是有意思了，以往从三房那边出来，定会再去曹氏那边，这次看来，莫不是那三房说了什么？”

陈妈妈摇头：“三房一向温顺，老奴也瞧不出个端倪。”

“乖不乖顺什么的，都是老爷说了算，咱们就别跟着嚼舌头了...”王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说道。

“是...”

“既如此，那就叫人去给三丫头裁几件衣裳，再让周妈妈去教教规矩，毕竟出去了，也是代表咱们萧家的脸面。”

陈妈妈颔首，便着人下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