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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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萧霜起了个大早，因为大夫人早早便着人通传今日周妈妈要过来教她进宫的规矩。

萧霜内心叹了口气，哪里还需要学习呢，前世在东宫的那几年，她谨小慎微，旁的没学会，这宫里的规矩是万万不敢出半点差错的。

周妈妈是以前在跟着老太太在宫里生活过的，这次专门被老太太请回来教教府里姑娘的规矩和功课，一向为人严肃，一碗水端平，恪守规矩。准时便到了杜氏的院里。

萧霜站在杜氏身后，周妈妈看了眼这母女倆，倒是不负这府里的盛名，当得起美人二字。只是她这一生，见过的美人数都数不清，在她心中也泛不起水花。

“三姑娘，开始吧。”

萧霜点点头，走上前来。

“今日我们先学习行姿和坐姿，三姑娘这次是去参加宫宴，所以最多的便是走路和坐定，其余的用餐和谈吐后面再学。三姑娘看我如何走，一会跟着我走。”

萧霜乖巧的点点头，上辈子，她刚刚进宫，为了练这个标准的走路姿势，可没少吃苦头。

周妈妈在她的肩膀两边放了两个碟子，“三姑娘就这样走，碟子若掉了，重头再来。”

萧霜在宫里练习的时候，除了肩头，还有头顶也必须顶着，这点难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不过，现在的身体还是十三岁，个子也没有多高，刚开始还是稍微有点点不适应。练习了两圈后，便能十分自在的行走了，且碟子也是十分的稳当。

夏桃忍不住在一旁轻轻拍了拍手：“姑娘真棒！”

连周妈妈这样严肃的人也夸了她一句：“三姑娘悟性不错，那接下来我们再练习坐姿。”

杜氏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看着萧霜和周妈妈学着，眉目间含着笑，还有一丝丝的怅然。

这样看，她的霜儿无论是长相，气质，皆不输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嫡小姐，以后，她的女儿定不能像她一样，为人妾室。

院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王夫人身边的陈妈妈领着丫鬟，来给萧霜做新衣了。

杜氏起了身，周妈妈和萧霜那边也停了下来，陈妈妈上前福了福：“夫人送来了几匹缎子，让三姑娘自己选选，裁两身新衣。”

“有劳大夫人挂心。”杜氏朝萧霜招招手，萧霜便走了过来。

“三姑娘自己选吧。”陈妈妈对萧霜道。

萧霜看了看后面丫鬟捧着的料子，皆是上好的衣料，若是不与皇宫里头的比的话。她仔细看了看，最后指了指一匹月白色绣浅粉花朵的料子。

陈妈妈和周妈妈眼中皆闪过了一丝惊讶，要知道，二姑娘当初选的时候，定是挑那最鲜艳的。小姑娘嘛，头一回进皇宫，自然是要打扮的好看些。

“阿娘，就这个吧，霜儿喜欢。”萧霜回头看了一眼杜氏，杜氏本就想让她选稍微素一点的，自然是点头道好，“好，那就这匹吧，请陈妈妈代我谢过大夫人，改日我再带着霜儿亲自去道谢。”

萧霜看着这匹料子，垂了垂眸，上回老太太寿辰，那是在府里，她需要穿的鲜艳些，免得坏了老太太的兴致。但是进宫的话...

她太清楚皇宫这个地方了，她从前好歹还是太子的人，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现在只是个三品侍郎家中的庶女。不说那些公主和郡主了，单是一个京城比萧家官大些的贵女，也能凌驾在她头上。

她不想引人注目，只想规规矩矩，不要出错。

杜氏对她的选择很满意，周妈妈也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个姑娘，温柔沉静，却十分聪明。这种想法促使她接下来的练习，也教的用心了许多。

练了整整一天，周妈妈离开院子的时候已经是日落了。萧霜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杜氏心疼的很：“快，夏桃你帮她捏捏，阿娘现在去叫膳。”

夏桃忙上前替萧霜活动活动肩膀和胳膊，连连感叹：“这些规矩可真是折磨人，宫里那些个女子的日子，究竟得多辛苦啊。”

萧霜闻言苦笑了下，可不是，她上辈子就这样过来的。

晚膳摆上了桌，萧霜一看，果然有梅粥，还有冬煎。

“阿娘，你做了这些，怎也不唤爹爹过来？”

杜氏有些难为情，她也不知道萧琛今天会不会过来，但她还是备下了，不然昨天的话已经说了，万一他过来了又没准备，岂不是尴尬。

萧霜抿着嘴笑了笑：“阿娘，这冬煎这么费事，正适合爹爹冬日来用。”

杜氏不自然的轻轻咳嗽了一声，夏桃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她家小娘一向不主动，她都犯愁。现在自然立马道：“奴婢去叫！小娘且等着，还有姑娘，奴婢定把老爷叫来！”

萧霜笑出了声，杜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桃已经脚底抹油一般的跑了。

萧琛刚刚从宫里下值回来，正坐在房里喝茶，门外的小厮便进来传话了：“老爷，杜小娘身边的夏桃来了，说是请您过去用膳。”

萧琛端着茶杯的手都一抖，有些怀疑的抬眼：“你说什么？”

那小厮也是惊讶的很，从前都是替曹小娘传话传惯了的，这三房的话还是第一次传，“是三房那边的人，说叫您过去用膳。”

萧琛凝了凝神，想起了昨日在杜氏房里时萧霜说的话，明白了。虽然知道杜氏估计是为了女儿，但他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丝愉悦。

“知道了，我稍后便去。”

萧琛到的时候，杜氏又将粥热了热，桌子上架着一个小火炉，上面热气腾腾的，熬着冬煎。

见他进来，杜氏起了身：“老爷。”萧霜也开心的叫了声：“爹爹！”

萧琛神色愉悦，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了桌前。

“你真做了？这样麻烦，想必费了不少时间吧？”萧琛看着火炉上的冬煎道。

杜氏莞尔一笑：“服侍老爷是妾的本分。”

这一笑，着实晃了下萧琛的心神，美人美不自知，最为致命。再看看自己这个小女儿，完全遗传了她的神韵，此刻也一扫往日的怯懦，萧琛感到深深的陶醉了。

“这麦门冬煎当以温酒服用最佳。”萧琛提醒道。

杜氏微微一愣：“老爷说的是，倒是妾疏忽了，妾这就着人去备下。”

萧霜望望她爹，又望望杜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用完了膳，这酒也温好了。萧霜便起了身：“爹爹，阿娘，霜儿困了，先回房了。”

萧琛点点头，夏桃便陪着萧霜一块出去了。

女儿走了，气氛陡然旖旎了起来。屋内烧着地龙，暖意融融，桌上还热着温酒，杜氏鼻尖都渗出了浅浅的一层汗意。萧琛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杜氏犹豫了片刻劝道：“老爷，少用些吧。”

萧琛停了下来，望向她，眼中的她好像模糊又飘远。

“月儿，你为何总对我这么冷淡？”

杜氏名唤杜思月，月儿是萧琛从前经常唤她的名字。

她脸色一红，低下了头：“老爷醉了。”

萧琛没醉，但他却想醉一回，放下酒杯就起了身，杜氏只感到头顶落下了一个黑影，再抬头时，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

“老爷——”

杜氏被放上了床，两人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的亲昵了，萧琛压了下来。杜氏睫毛颤了颤，知道今晚是注定躲不过，只好闭上了眼。

窗外忽的电闪雷鸣，冬日的雷声可怖，杜氏被这雷声吓得颤抖，萧琛感觉到了，停了下来，将人耐心的搂在怀里，不住的抚着她的背，是一个明显的安慰动作。

“月儿，莫怕。”

许是今晚的他有些不一样，杜氏真的慢慢静了下来，也不再怕了。从前萧琛总是不满她的抗拒，就算是行那档子事时，她也总是表现的勉强，久而久之，他便不喜来她屋里。

但今晚......

“月儿，你愿意吗？”

杜氏愣了，本来已经做好承受的准备但没想到萧琛居然会问她。颤巍巍的睁开了眼，对上了他的眼眸。杜氏进萧府已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两人的相处一直平淡如水，直到今晚，杜氏从他的眸子里读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感情。

“老爷为何...”为何要问她，只要他想，早就可以占有她了。

萧琛喉结滚了滚，许是今晚酒醉人吧，他也想年轻一回，翻身压住了她。

“这么多年，难道你跟我在一起，就没有半分快活？”

杜氏承认，她对他怕和敬远远胜过爱，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这个问题，嘴就被堵住了。

萧琛也不想知道答案了，他已足够的耐心了，但他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