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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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萧家升官，无论如何，萧琛和老太太心中的多日的阴霾，终是冲淡了一些。现如今又进了腊月,恰逢年关，请客设宴是在所难免，但王夫人病着,府中没有主母，这一堆的杂事都还需要人来张罗。

萧老太太将萧琛叫到房间里问道：“你打算如何？”

萧琛正好也有事对老太太说,见自己母亲先发问，萧琛从容答道：“若是王氏殒了,儿子会扶杜氏为正妻。”

仿佛是早有预料,萧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知你喜欢她,但是按照赤周律法，正室若殒,当按照子嗣多少扶正，若是一样，当按照长幼——”

“母亲。”萧琛打断了老太太的话：“杜氏已有身孕一月。”

老太太惊愕在当场,当看清萧琛脸上的淡定还有喜色时，老太太也反应了过来：“当真？什么时候诊出来的？”

“就前两日,她一向是个胆小谨慎的,所以一直也没有声张，就连确定后，也并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张扬。”

老太太拄着拐杖,缓缓的坐在了凳子上：“杜氏倒一直是个安分的...只是，胆子小了些，少了些主母的气质。但曹氏...哎...罢了，此时有孕，那也是个福气的。”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妻是你的支柱，这些都是未雨绸缪的打算，也是我们母子的贴心话。王氏没事之前，我绝不允许后院有任何人有多余的想法，你明白吧？”

萧琛恭敬答话：“儿子明白。”

老太太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又道：“但王氏这病我看年关是暂时恢复不了了，你现在又刚升了官，这是时候需要人来扶持帮衬着。杜氏现在又有了身孕，依我看，不如就让曹氏先顶着吧。”

萧琛眉眼一挑，似乎不太认同。老太太瞧在眼里：“那你就舍得让你那个怀着个孩子的张罗出力了？”

萧琛也不舍得。

最后商量一番，还是敲定谁也不偏袒，让两房一起承担分担一些。只不过，说的是不偏袒，萧琛还是只给杜氏安排了一些轻松的，而曹氏，本就喜欢爱表现，这样的安排，倒是顺了她的心意。

既然杜氏有了身孕，老太太自然也要有表示。派吴妈妈去给送了一些补品，又嘱咐了几句，杜氏一一收下，只是老太太眼明心亮，也知道她的苦衷，于是二房那边，自然连风声也没听到。

但曹氏现在哪里管的了这么多，满心满眼都是她要代表着主母，筹备着今年年关的琐碎事。虽是辛苦，却是满脸的得意和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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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忙着，皇宫里更是忙着。元皇后这几日忙的，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今年年关是大事，太子之前的提议被采纳，那意味着要忙的事就更多。近在咫尺的就是，南诸的使臣明日到京，接风宴是要大办，因为宁王殿下的到来，这宴席更是上了一个规格。同上次武成王的庆功宴一样，孝德帝下令此次三品以上的大臣，也均可带家眷进宫，以彰显君臣一家的赤周景象。

元皇后又有些疲累的在桌前撑着头小憩，青烟走近，端着一个赤金镂空的香炉，轻轻的放在了案桌上。

“娘娘，这安息香里加了紫檀，对娘娘头晕有缓解之效。”

“嗯。”皇后轻轻的嗯了声，青烟又绕到她身后，不轻不重的替皇后按着太阳穴。

“太子呢？明日宫宴之事可都办妥了？”

“娘娘宽心，太子殿下办事妥帖，再加上有太傅从旁协助，这宫宴的事都妥当了，娘娘您就别操心了。好好休养一晚，养足精神才是要紧。”

皇后直起了身，看了一眼青烟，“你是个体贴的，但愿明日宫宴上不要有意外。”

“自然不会。”青烟一边说，一边接过了一旁小宫女送过来的燕窝递给了元皇后：“娘娘趁热喝。”

元皇后接过，刚要准备开始用时，殿外传话的宫女又进了来。

“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来了，脸色不太好。”

元皇后一听，头又有些疼了。放下了燕窝：“传。”

当今太子妃迦南郡主唐楠楠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只是家中势大，父亲燕王曾经为救先帝牺牲，先帝感其恩情，下令加封唐家上下，赏世爵之位，风光无限。到了孝德帝这儿，也不敢忤逆先帝的意思，这唐家在朝中的恩宠说是头一份儿也不为过。

不过，燕王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唐楠楠，唐楠楠出生便被亲封为迦南郡主，刚刚满十岁，便定下了太子妃的位置，十四岁入东宫，这就是摆明了孝德帝的态度，未来皇后的位置，就是她的。

从小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唐楠楠却被养坏了，不仅性子刁蛮，还极其善妒。

与太子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的好。

元皇后对这个儿媳妇，也是无奈居多。

“儿臣参加母后，给母后请安。”思索间，太子妃已经走到了跟前，福身行礼。

“起吧，今日怎么有空来鸾凤殿了？”

太子妃眼角微红，但立马又掩饰过去，低着头语调有些许的委屈：“最近宫中琐事繁多，儿臣只是想为母后分忧。”

分忧？不添忧就不错了。元皇后心想。

“迦南这是怎么了？瞧着精神也不太好。”元皇后并不想跟她多周旋，干脆直接切入主题。

果然，太子妃轻轻捻帕子抚了抚眼角，走上前，“母后——”语调十分委屈。

早就习惯了这个场景的青烟招了招了手，这一旁的宫女们便安静的退了下去。

“怎么了这是？”

“母后...今日儿臣无意中听到下人说，东宫要进一位侧妃，可是真的？”

元皇后一猜十有□□就是这事，果然...

“楠楠啊，成儿立侧妃的事，先前也同本宫说过了。这事儿吧，最终是要皇上点头，本宫也做不了主。”

太子妃一听，更委屈了：“母后...楠楠从小就喜欢殿下，刚刚进宫不到三年，现在就要来一个女人分了殿下的心去，儿臣心里不舒服。”

元皇后不可遏制的蹙了蹙眉，这唐家的女儿真是娇蛮到了极点，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享受着荣华富贵，却又想一人霸占着恩宠。这现在还只是太子妃，那若是往后成了皇后，嫉妒心这么重，该如何帮助她儿子巩固后宫。

想到这，皇后的声音也稍稍冷了一两分：“想必成儿也是着急，东宫大婚已久，至今仍无子嗣...成儿他是储君，这子嗣之事...”

这话戳到了唐楠楠的心口上，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看。

皇后还是要给她一个台阶下，便接着道：“不过这事，皇上那边还不知道，答不答应也是两说。再者说了，这马上年关的事情繁琐，大朝会今年又要大办，就算是要进人，那最早也是明年开春三月之后了。你若是能在这几个月里传出喜讯，本宫想，这东宫暂时是不会进人了。”

这话是提点，也是一种暗示。

反过来的意思不就是，若是不能有喜讯，那到时候进人了，你也别闹。

“是...儿臣谨遵母后的教诲。”唐楠楠见今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不多留，请了安便告退了。

前脚刚刚出鸾凤殿，唐楠楠的眼便红了。是被气红的。

喜讯？她倒是想。

成亲后两人同房不过数十次，这小半年太子都没进了她的房了，她能有个鬼的喜讯。

打发走了人，元皇后才松了口气，斜斜的倚在了塌上，端起了方才用到一半的燕窝。

没过一会儿，便有宫女进来禀报，说是太子妃娘娘刚回到东宫，便碎了一个茶盏。

元皇后闻言，蹙了蹙眉。

“这成儿做事，是欠了些妥当，我瞧着这太子妃像是积怨已久。”

青烟上前又换了杯热茶，小声道：“奴婢听过一些丫鬟的风言风语，说是太子殿下好像已经有小半年的功夫没去太子妃的后院了。”

元皇后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什么？！”

“娘娘息怒，奴婢也是道听途说。”

元皇后是生气，可她不仅生气这事，更生气宫中竟然有下人敢议论主子。“去查，看看是谁在背后嚼舌根，若是不想要舌头了，便割了。另外，去告诉太子，就说本宫请他有空来一趟。”

“是。”

元皇后不喜唐楠楠是真，但是她也绝不允许，东宫太子，留下被人说道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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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正在射箭场练习射箭，太子的射箭是孝德帝亲教，自然是皇子里的头一份。数十个靶，也就一个未能射中红心。

“大哥的箭术越来越好了！这次大朝会定能赢过其他的使臣！”三皇子纪昀如今刚满十五，正是少年朝气之时，也是三个皇子中最为阳光好动的一个。

“三弟好好练，争取到时候也拔得一个头筹！”纪成笑道。

“我定是比不过大哥二哥了！”

只有二皇子纪樊默默的不说话，见他兴致似乎不高，纪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怎么了，有心事？”

纪樊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只是前日骑马时，马烈了些，伤了膝盖，还在恢复。”

“二哥受伤了？”纪昀上前关切的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休养两日，便好了。”

纪成也道：“好好休养，你的骑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到时候也要为咱们赤周出一份力。”

“大哥说的是。”

三兄弟正在说话间，射箭场门口便远远来了个小太监，等走近了才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二殿下，三殿下。”

纪成回头，看见是元皇后身边的人，道：“起吧。”

小太监起了身，恭敬的道：“殿下，皇后娘娘现在在鸾凤殿等您，说是请您过去一趟。”

“母后可有什么急事？”

太监笑道：“倒不是什么急事，只说让殿下有空便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太子转身对二皇子三皇子道：“那今日先到这里吧，我先去了。”

“大哥去忙，我和二哥再练练。”

“大哥路上慢些。”

纪成向两个弟弟点点头，便转身走了，那小太监也立马跟了上去。

“二哥，你说我的箭术怎么就没长进呢？”纪昀苦涩的笑笑。

“勤能补拙，多练习，自然好了。”纪樊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是，要是能有二哥的骑术，大哥的箭术二分之一，我就心满意足了！”

纪樊笑了笑，没说话。三皇子玩心一向重些，又待了一会儿，便也去贵妃的玉泽殿去了。这射箭场上就剩下了纪樊一人。

只见他，单手拿起弓，淡定的从箭筒中抽出十只箭来，漫不经心的对着那靶子睨了一眼，松手。

十发，百发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