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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是太子,我屈膝半跪,视线略低,恭恭敬敬,半点礼节也没搁下:“臣朱君闲见过太子殿下。”
朱是国姓,武侯祖上也曾是宠冠一时的名门世家,我隐隐约约记得在那藏在宗祠的族谱上,武侯府从前是姓张的。张远不如朱来得好听,还是改了好。
我跪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一声免礼。略略抬高视线,只见朱景瑞正以探究的目光看着我。我自然看不懂他的心思,想了又想,还是只得乖乖跪着。心里只盼景桓什么时候请完安,能不能来救我一救。
在我腹诽之余,太子似乎也觉得这下马威已够了,终于慢慢开口,“起来吧。”说罢便不再看我一眼,径直往陛下那边走去。
我感觉到许多熟悉的视线带着恶意,频频望向我这边。我倒不怎么在意,武侯世子的身份虽然在朝廷里不算什么,但品阶并经仍摆在那里,于是就面不改色往三品以上的席位走去。
刚入席就发现自己很不巧地坐到了蔡老御史旁边。只见他眉头一皱,不赞同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果真可爱至极。
我猜若不是陛下在场,他肯定会起身离开。
此时宫人们鱼贯而入,端来平日少见的菜肴。不过真正把心思放在吃上的人还是极少的,以往的宫宴是怎么样的我倒不清楚,这回的宴席过了一小半,居然有人提议在场的官家子弟给景桓展示才学。
我的目光暗暗在出头的几人脸上巡视了一遍,确定这不是特意为难我的,又见下边许多人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顿时明了了。说白了,不过是这些官家子弟想在陛下面前多多表现。
最为积极的是蔡老御史的儿子蔡子言,然而他看见我后,目光顿时变得冰冷。这家伙简直跟他爹一个样,亏他笑起来还有两个尖尖的虎牙,居然一见到我就黑下脸。
——幸而我这人心地宽广,根本不与他计较。
我移开眼,无比虔诚地望着陛下,等他发话。瞧着众人引颈以盼,陛下似乎兴致很高,当即同意了,吩咐景桓主持大局。
这样一来,下面几乎全是巴巴地盼着景桓钦点的人。一时间上下一片和睦,已经没人注意到这边。
我盯着宫人托盘上的佳酿,巴不得自己去倒,只不过面上还得维持着无波无澜的平静。毕竟是宫廷重地,我可不敢太放肆。
然而景桓却好像打定主意不让我逍遥,笑着望了过来:“武侯世子才思敏捷,不如由你开始如何?”
一听他说出武侯世子,众人齐刷刷地望向这边,有人羡慕,更有人准备看好戏。看戏?可惜我没准备演呐。
这对别人可能是恩典,对我却没什么益处。因为我生来就是武侯世子,愿与不愿都是爵位加身,何必再去挡别人的路。
我笑眯眯地开口:“吟诗作对臣做不来,殿下生辰应该轻松些,臣便略讲个笑话博君一笑,”我顿了顿,想到刚刚几道恶意的目光,心安理得地接着说:“这坊间呢,流传着个极好玩的事情。有位老爷为人正直清廉,他的公子却常常流连花丛,一日两个孪生姐妹找上门,姐姐说:公,公子,我有喜了。”
讲到这里,下面的席位已有人脸色变了。
我笑容未变,一字一字咬得清楚:“这公子心里咯噔一跳,心想这下糟了,被爹爹知道可会打死自己。妹妹这时也开口:还、还有……”
“公子心想总不会更糟糕吧,挥挥手叫她别吞吞吐吐,那妹妹含羞带怯地说:我、我也有喜了。只听咚地一声,那公子晕过去了。”
满座鸦雀无声,别说笑了,连陛下都沉着脸。
半饷,蔡老御史拍案而起:“宫宴之上,岂能说出这等下作无耻之事!荒唐,真是荒唐。”说完这句话,他额上已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若不是我靠得近,还真当他有那么义正辞严。不过蔡老御史确实是朝中万中无一的好官,我再胡闹下去也不妥当,当下就向陛下请了罪。悄然抬眼,却见陛下脸色还算好,只是朝旁边的景桓说了几句话。
我猜那大致是少跟我这败家子往来之类的,瞧景桓那表情,分明是没听进去的。
而原先一直在看我笑话的那群年轻公子哥儿,此刻却一个两个全都安安分分地坐在位子上。想必他们也没料到我居然敢在陛下面前说出这些话,如今全被吓住了。
虽然我没有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但是他们做了什么,哪次是我不知道?我心里冷笑,以我这名声,还真没什么需要顾忌的。他们可不同,他们需要在陛下面前装出一副未来忠臣良将的模样,好谋个前程。
我垂首,清酒里映着自己的眼,本以为是平静的,不知为何却多了几分不甘。手指微颤,我深知这是个不好的苗头,这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个性迟早会害了我。于是我默然侧身,以只有彼此听得清的声音说道:“对不住,蔡大人。”
蔡老御史身形一颤,眼神复杂了许多,也没有刚刚的震怒了。他的目光转到自己儿子那边,颤巍巍地回应:“是蔡某教子不严。”
我前面说的那个风流公子正是处处针对我的蔡子言,这件事本来被蔡老御史强压着,我却为争一口气把它抖了出来。说起来这蔡子言今年二十有二,已经入翰林三年了,若不是性情浪荡,肯定不止这点成就。
我就不懂了,这么个前程似锦的家伙,怎么就爱跟我这毫无大志的武侯世子过不去呢?难道就因为我不小心把他的未婚妻骗到了景桓手里?
我的手一滞,连忙灌了口酒,掩饰神情里的尴尬。
——刚刚居然理直气壮地坐到了蔡老御史的旁边,忘了这桩不算小的恩怨。
幸好此时礼官穿梭在各宴席中斡旋,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方才的不快也被抛诸脑后。景桓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刁难我了,唯有将目光转到场下一个个年轻才俊身上。
于是一时间人人都在说什么蔡家公子才智绝伦,什么白家小儿学冠古今,什么翰林,什么侍郎,什么……
一个两个都不干我事,早说了不来的,来了也没意思。
不敢将郁郁的心思写在脸上,我唤宫人再斟了一壶酒,静静看着陛下封赏了一轮,又赐酒一轮,几回下来人人脸上都有些喜色。而后丝竹响起,陛下亲赐景桓十七枚金令,景桓的十七生辰就算是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百官在宫宴完后一一退去,陛下跟太子召景桓去说些私话。
我静立片刻,也踱步走出琼华殿。
蜿蜒的宫墙红漆碧瓦,有种说不出的庄重。宫人们虽然没见过我,却也恭敬万分。宫门外车马四散,景桓的马车还停在那,守在车旁的侍卫们却并不招呼我。
我自然知道陛下赐给景桓的金令正是用来差使这些侍卫的,他们一旦认主,除了景桓之外便谁也不看在眼里。
见月色正好,我也就没自讨无趣地上前赖着要坐景桓的马车,一个人踱着步子回武侯府。
走便走,其实武侯府跟其他官员的府邸都在皇城外围,我根本想不出马车跟轿子除了摆显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花影重重,春寒渗入衣襟。
这时我身后阵阵车马声远远传来,有时候听得多了,远远就能知晓那是谁的马车。比如我就听出了渐渐往这边驶来的正是我听得最多的,景王府的马车。
景桓应该取了金令去禁军里挑王府近卫才是的,这么快就回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只好顿足敛手,静静等它过去。
然而那马车却在我身边停下,在我作出反应前,景桓已从车里探出。他伸手按着我的肩,鬓边垂下的璎珞滑入我颈边。丝毫察觉到我的僵硬,他凑近笑语:“明日记得过来。”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酒气,在我耳边厮磨。
彼此靠得这样近,我能清晰地见到景桓襟上勾出的鸱吻。龙的第三子,连这小小纹饰也寓意深远,在京城里行事哪能轻忽。
待夜风拂开相缠的乌发,我仍怔愣在原处,不敢言动。回过神来,景桓所在的马车已经辘辘远去。
这种亲昵的举动,是玩笑,还是在做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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