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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璇儿悄无声息地收敛了自己的二郎腿,如弱柳扶风般缓缓站起身来,端端庄庄地行了福礼,往常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豪迈声音,此时便得轻轻柔柔,羞羞答答:
“这位公子,小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想,您是认错人了。”
“安姑娘,小生怎会记错呢?自上次李府夜别,小生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思之若狂兮……”李吉瑞看她不承认,心里焦急,绞尽脑汁想些肉麻的词,结果卡壳,实在不知道‘思之若狂兮’,后面应该说些啥,只能摇头晃脑,强装镇定,说道,“思之若狂兮,思之若狂!”
揭月菀姐妹皆都憋笑,憋得脸红内伤,这是谁请来的逗比,简直不要太搞笑。
安璇儿烦躁地恨不得一巴掌将面前的玩意扇飞,滚蛋!老娘可不认识你!什么李府夜别,说得好像和你有一腿似的,还什么‘兮兮兮’的,说得老娘头都大了。
安璇儿本就长得娇小文弱,此时蛾眉微蹙,朱唇一点,气得面色发白,双眸似语还休,端得是娇娇弱弱,惹人爱怜。
李吉瑞看得心砰砰直跳,想当初见安璇儿第一眼时,她也是这般无助惊慌,不胜娇弱,看得自己心都要化了。想当然忽略了安璇儿那不错的身手武功和致命一击。
李吉瑞惯会装得欺凌弱小,纨绔非常,其实最喜爱的姑娘类型反倒是柔柔弱弱,能激发保护欲的姑娘。而安璇儿的表象就如此具有欺骗性,虽然她最不喜自己这副随时要死的病娇样,可是天生面孔,不管表现得怎么凶狠,别人认为她似娇还嗔,她欣喜,也是春风拂面般的柔美,她哭泣,更不得了,只要不闻自己鬼哭狼嚎的声音,她那是梨花带雨,让人心伤。只要一哭,即便明知她假装的爹,铁石心肠的娘,也是心疼得很,什么都遂了她。
揭月馨曾用一词完美诠释了安璇儿的这种属性——‘自带娇柔圣母白莲花技能’,这也是她最初不待见安璇儿的原因之一,很显然对于穿越女来说,这明显是反派一号。即便以后知道了这个姑娘的本性,不待见还是不待见。
“安姑娘,别哭!”李吉瑞心都要碎了,颇为焦躁的挠挠头,一时别无办法,“好!不认得!就不认得!我们可以重新相识嘛!”
安璇儿心里翻了个白眼,傻了吧唧的,我那明显是气得!气得!谁要哭?!
李吉瑞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李吉瑞,字梓涵,忠勇公府的嫡长孙。”
他见心上人站在那里迟迟不语,自个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于是从怀中掏出上次安璇儿遗漏的手帕:“这是你上次一不小心遗留的手帕,我一直带在身上,现在物归原主。”
那帕子一角绣着‘东风夜半君’,还绣了棵天冬草,安璇儿一看,这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这号还是自己想着以后做了侠盗,留做封号。东风夜半,正适合偷东西,多应景!混出了名堂,自己就是东风女侠,多大气,多威风!这可好,出师未捷,人家顺着瓜,摸着了藤,好不容易想到的绰号,就这么废了。
不管李吉瑞眼神再真挚,情感再真诚,安璇儿自认都不会喜欢他,这小子悔了自己数年的心血啊!这几年,自己辛辛苦苦求着月菀姐姐绣了百十个这样的帕子,就等着以后的大作用,现在全不能用了。
安璇儿简直要气疯了,一把拽过帕子,眼圈都红了,也顾不得月菀姐妹在场,准备使出真功夫,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揭月菀见她眼圈一红,就知道事情不妙,安璇儿一向心宽,只有气急了,才会红了眼圈,像要哭似的。李吉瑞来头不小,万不能惹着了。
她一把拽住安璇儿的手腕,想她摇摇头,示意不要冲动,又递给她一盏茶,意思是让她消消气。
安璇儿看了一眼面带担忧的月菀,端过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不再瞅李吉瑞。
李吉瑞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自己一句话就要把心上人惹哭了?到底哪里不对?
揭月菀护在安璇儿面前,向李吉瑞福礼:“李公子前来我揭府,不知道有何事?”
不管安璇儿与李吉瑞是怎么相识的,显然安璇儿不待见李吉瑞,甚至是讨厌他,那自己万不能让李吉瑞对安璇儿不利,虽然这李吉瑞看起来挺呆萌的。
“啊!”李吉瑞见到揭月菀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从袖中掏出薛子封的信,交于月菀手中:“这是薛大哥让我交给嫂子的信,让嫂子勿担忧。”
揭月菀皱眉接过信,听薛子封说暂居李府,又能让李吉瑞亲自送信,看来他与李家关系匪浅,本是京卫指挥使就已经很恼人担心,又有这么一层关系,揭月菀无奈,薛子封还真是不如死在外面来得省心。
想是这么想,揭月菀还是止不住期待信里写了什么。她将信藏于袖中,隔绝了月馨、璇儿好奇的目光,有礼有节地说道:“谢李公子。不过此乃是我闺阁之处,不便见外男。还望李公子见谅,等改日,我必登门感谢。”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李吉瑞大多时候脑瓜还是灵活的,明知揭月菀说得有理,可是还止不住盯着月菀身后默默喝茶的安璇儿,欲言又止。
见安璇儿始终未能抬头看自己,他知道再赖着也没啥用,想着反正知道名字,不若回家研究研究追姑娘的方式套路,再来战,定能报得美人归。
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猛然撞上揭月菀的幽深的眸子,李吉瑞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憷,很像薛大哥……虽然薛大哥眼神是冷冽凶狠,不似这么平静无波,但是同样的幽深黑暗,同样带着阵阵寒意。
李吉瑞咽了咽唾沫,行礼告退。
估摸着李吉瑞已经离开了揭府,安璇儿一跃而起,狠狠将茶盏砸落在地,愤愤不平:“妈的!老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还‘一日不见,啥啥三秋’,说戏呢!唱曲呢!恶心死了!纨绔子弟的王八蛋!……”
得,安璇儿气急了,便和揭月馨一样,皆是一串骂人的秽语!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等安璇儿骂了个舒爽,揭月菀递过一杯茶让她润润嗓子,面容冷静地说道:“你是和李家嫡孙怎么认识的?”
安璇儿支支吾吾,喝着茶,不开口。
揭月菀见此就知道是套不出什么话,也不勉强,能夜探李府又平安归来,想起蓝伯母的飒爽英姿,以及常常外出经商,璇儿没事又常常讲些武林豪杰,说得有理有据,活像真见过似的,小时候四五岁便能翻墙来揭府,麻溜得很,揭府的墙可不矮……以前未曾注意到的事情,如今串起来,也能将安璇儿的秘密猜个七七八八。
既然璇儿有保护自身的能耐,人也机灵,自己也不用过多担忧,揭月菀只是淡淡地嘱咐道:“璇儿,你近些日子还是不要出门。李府门楣高似皇家,你万万不能陷进去!以后躲着点李吉瑞。”
安璇儿不屑地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我也看不中他!轻浮!”
在民风开放的大周,一见钟情,立刻互诉衷肠的大有人在。例如十三王爷,当今圣上的弟弟,三十多岁了,在京城大街上驾车,还是有很多姑娘大妈往车上扔果蔬花朵,有不少文人雅士蹲坐在王府门前,只为能与王爷作诗论赋。
李吉瑞这样有礼有节的诉说真情的,当属正常。当然像薛子封那样的,就是流氓行为了。
不过是安璇儿心中不喜,所以李吉瑞的行为就惹她厌恶。
揭月馨此时也有些闷闷不乐,想自己是三人中最美的一个,知名度和才识也是最高的,为啥就没有喜欢自己的呢?虽然姐姐的未婚夫长得凶悍丑陋,钦慕璇儿的人听说是个纨绔,可是他们皆是高管显贵!自个这个正宗的穿越女,咋就不见有啥子金玉良缘?
其实不然,揭月馨的爱慕者如过江之鲫,从未断过,只是揭月馨要不是嫌弃他们官职低微,要不是嫌弃他们长相丑陋,即便有几个侯爵权贵亦是对她心心念念,至死不渝,月馨还是嫌弃他们家族没落?她自知年龄尚小,又因着穿越女的身份,一直想着一飞冲天,凤袍加身,所以还是等着机遇。
“月菀姐姐,这薛大将军写了什么,可容妹妹们一看?”安璇儿眼珠一转,就准备抓月菀的衣袖,想看看信上写了些什么,她可是好奇很久了。
揭月馨亦从自怨自艾中回神,对那封信也是颇感好奇。
揭月菀抓紧衣袖,未让安璇儿得手,假意训斥道:“未出阁的姑娘,作甚不害臊?!璇儿,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家了,省着蓝伯母担心。月菀,你今个不是有文人集会吗?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
两个小丫头自是不敢忤逆亲亲大姐,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能融化大姐的铁石心肠,两人才怏怏地行礼离开。
揭月菀捏紧衣袖,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李吉瑞以头抢地:“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璇儿不待见我?”
小斗:第一,你打了她。第二,你搅了她‘东风夜半’的美好愿望。
李吉瑞抹着眼泪:“我让她打,我不说这事,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小斗摇摇头:最关键的是你长得不行,只能回炉再造啦!
李吉瑞愤愤不平:我好歹也是京城三花之一,怎么丑了?
小斗高神莫测地摸了摸眼睛:不是丑,是不萌。
请假两天,请小天使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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