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忘情(华子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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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结合第42、65章阅读,第30章、38章有伏笔。
读前请务必仔细阅读文案,劝退一波是一波。
华氏悬壶,避世,不理俗事。
华佗因涉政事,在狱中被曹氏拷问致死。肉身亡后位列仙班,从此令华氏世代避居世外,除行医外不得再理俗事。
华子玄出生时,族内五千年不曾醒来的银杏忽抽条长枝,族内老人皆言此为祥瑞之兆。
其也确实是行医的好苗子,刮得一手好仙骨,至一百四十岁时尚未成年,却已解得世间所有的毒。
他以为他能解。
出山前夜,家主与其彻夜长谈。
父亲叹道:“华氏世代深隐紫金峰内,五千年轮一位行医者在外悬壶。如今汝既承了这个位子,为父不得不提点两句:外头世道乱。六宗仙家勾心斗角,神界人物个个瞧着出尘,却也各怀着心思,更遑论人界。”
“汝行医在外,免不了同六界之人打交道。且听清了:医者仁心,不论善恶。魔人折了腿来求华氏,华氏也当用心来医;而哪怕是神尊伤了心肺,只要他不来,华氏万不可自去医治。”
“再者,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汝如此聪慧,为父拦不得慧字。可情字,是万万不能沾惹的。华氏仅在族内通婚,待五千年后归来,若在族内有可心的女子,两人心意相通,为父自然安排与你。可若是在外头动了情,便是沾了俗物,华氏向来清欲,莫要因此跌了身份。”
“可都记得了?”
“记得了,父亲。”
玄鸟一鸣天下乱。
华氏新医出山,六宗免不了奉承一番。
各宗主携礼拜访,子玄皆闭门不见。
少年仙医出山,陡进人世自然免不了踌躇,索性闭门拒客数日,连神界的人物来访也只叫侍子请了出去。
苦恼世上,意气须温;嗜/欲场中,肝肠欲冷。
赏了几月青竹、含了几回雪片,华子玄正式开山门济六界。彼时恰逢正虚宗少主出世,神界鸾鸟长鸣,众禽徘徊于神界边儿上。
华子玄仰头望去,蓝发神尊与白须老者(此为桃源仙人)并立,不知瞧了多长时间,终拂袖而去。
刚出山没几年的少年仙医,清姿如卧云餐雪,天地尽愧其尘污;雅致如蕴玉含珠,日月转嫌其泄露。心地愈是纯净,姿态愈是清高,便愈容易招惹是非。
前几十年风平浪静过了,六宗有时请他去诊脉,子玄医时好静,众宗皆拿他当顶尊重的贵客相待。
一日正虚宗递了帖子来,说是少主受了伤,请仙医去瞧瞧。
华子玄拈着帖子皱眉,这正虚少主出了名儿的混不吝,同六颐少主整日里兴风作浪,这究竟算不算招惹俗事?
那递帖来的侍子焦心道:“仙医心慈,求去瞧瞧少主罢!我们少主虽顽劣不堪,宗主却仁厚得很。现下宗主为了少主的伤茶饭不思整日守着,真真是憔悴得很哪!”
华子玄叹气,心下一顿,点头道:“请带路罢。”
正虚宗先前也来过,却仅是为宗主诊脉。听说宗内年轻一代,出挑的弟子有少主兆风、公子兆月。
华子玄由侍子引着直直进了生香殿,殿门还未迈进去,陡然飞出来个杯子碎在脚下。
“一群没眼的东西!”
大侍子听着宗主怒斥颤了颤身子,悄声儿对华子玄擎了个手:“对不住,仙医且稍后,奴先去瞧瞧宗主。”
说完扬声哀道:“宗主可莫要生气,仙医这会子到了,有甚么不省事的奴才,过后再收拾便是——”
沈宗明一听仙医已到,忙亲身迎道:“仙医大安,这会子就已到了?”
华子玄擎礼道:“伤者为重。”
抬头往屋里一瞧,却只见跪了满地的侍子、摔了满地的碎瓷片,压根瞧不见哪门子少宗主。
沈宗明重重叹息一声,无奈道:“仙医既然来了,且去正虚殿坐坐。余且将小风伤势细细告之。”
华子玄道:“若是重伤,还是亲诊为好。”又思忖着宗主是否心疼女儿,顾忌男女大防,又说道:“若是宗主觉着不妥,且在旁瞧着也可。”
沈宗明却再次摇头叹气,无奈道:“仙医不知,小风同那六颐宗的小子整日厮混也就罢了,竟让那小子鼓动到古市山去!两人在山内足足待了七日七夜余才得了信儿,派人去救时,人却已经满身是伤地回来了。”
“要么说那六颐的冷姓小子该打!竟敢带着小风去逗蟠龙!那蟠龙乃是神界邪物,正是触了天条才封到古市山去!这样儿的邪物,是咱们仙家人能碰的东西么?!”
沈宗主越说越气越说越气,一撸袖子提起剑来:“撺掇小风剥了蟠龙的皮?我这就去剥了六颐宗那小子的皮!”
大侍子及众弟子忙劝着拉着:“宗主息怒宗主息怒,两宗和睦已久,万不可损了两宗情谊啊——”
华子玄心道这宗主真是护女得紧,“白无常”这样的恶名儿,到了宗主嘴里反像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儿似的。
终究是外人不好多言,只捡着重点问:“可知伤着少主的是何物?有无毒性?”
沈宗主抹一把泪道:“是蚩尤刺。必定是得请仙医查看一番的,那蚩尤刺是那莽小子徒手拔下来的,哪里晓得甚么医理!”
这会儿众人已然到了正虚殿,华子玄又细细问了些情况,提笔刚要写方子,外头又有侍子急急跑进来禀道:“禀宗主,辜公子将少主捉——呃,带回来了!这会子正守在生香殿里呢!”
少主回来了,那赶快去瞧伤势吧?!
众人又前簇后拥地往生香殿赶,道还没走一半儿,又跑来一个巡逻弟子,欲哭无泪道:“禀宗主,少宗主又跑了!不仅跑了,还将辜公子打伤了!正好华仙医在,求快去瞧瞧辜公子罢!”
沈宗明拍着大腿叫“我的小风诶”,华子玄摇摇头,他大抵明白将六宗搅和得翻天覆地的白无常,是怎么被惯成这幅样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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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子们退下去,屋里只剩了辜兆月与华子玄两个人。
沈少主下的狠手,辜兆月整个右臂骨裂了,又撞到墙上擦伤了胳膊肘。
华子玄不语,沉默诊脉,辜兆月却笑道:“原来你就是华子玄。”
子玄终究是少年心性,问道:“这女子生性顽劣,公子倒是不气不恼。”
辜兆月敛眉笑道:“气恼不能成事。”
子玄并不知他此时的心思,只觉问下去便沾惹了俗事,室内又恢复沉默。
兆月伤势不重,子玄替他疏通了经脉、写了方子,跟宗主辞行之后便出宗回峰去。
出宗绕过个山头不远,迎面一对少年男女擦肩走过。
两人俱生得姣好相貌,脸上皆带着些不羁神色。少女着白衣挂银剑,少年着紫衣配乌剑,眉间点花钿。
华子玄步子停了停,虽未见过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但六颐少主确是眉间点花钿的。
“听说华山那边儿的老仙君新养了寿龟,垫庙脚用的。”少年声音里带着笑,意气风发得很,他对白衣少女问道:“咱们不如去捉了来炖汤喝?”
“炖汤喝有甚么好。”少女爽朗一笑,扬声道:“拿来放了血、烤着吃才好!”
“妙哉妙哉!”
听听这欠揍的话。
这果真是那黑白无常。
华子玄回头再瞧,一对少主已然没了踪影,徒留虚虚渐散的剑光。
这是初遇,当年华子玄并无心,甚至连查伤的心思都不重,只感慨唏嘘正虚宗内抹泪的宗主,便回紫金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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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有几劫?
谁也说不清,但华子玄的劫数,当从此日开始。
六界里寻到华仙医这儿来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也顾及体面。
除非有急病,其余的大多是提前递来帖子,定个日子才前簇后拥地到紫金峰来。
今日华子玄晨起调了气息,又到竹林里练了剑法,方更衣沐浴到竹舍坐诊。
侍子将几分帖子递来,只说今日暂无要紧事,华子玄点一点头低头看书,到底得在这儿守着,六宗事多,免不了出个急病重伤的。
日头渐高渐落,待到午后,竹叶影子映到窗棂上来,外头侍子忽惊呼道:“贵客且慢,没的帖子,我们仙医是不见人的!”
“怎么,你们仙医还是甚么黄花大闺女不成?!”这少主声音耳熟,果不其然继续道:“滚开,本少主剑锋不长眼,仔细剥了你的皮!”
“本少主”这称呼一出来,侍子立刻白了脸。
华子玄叹口气,开门道:“沈少主?前些日子忘诊时,少主忙于……云游,现下得空,请进罢。”
沈少主哼声笑道:“你们仙医却较你有眼力。”
进了门,沈少主开门见山道:“本少主不懂得拐弯抹角。你且告诉我,误食了螣蛇现下头疼得厉害,当如何医治?”
华子玄一愣:“误食?”
“……还加了点西域香料同佛界凉蜜。”
华子玄点头,这沈少主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送。
“螣蛇有剧毒。”华子玄回身找解药,问道:“少主食后多长时间了?”
“小半个时辰罢。”
“还好,毒未侵入心肺。”华子玄拿来解药看着她仰头灌下去,道:“这药饮后易昏睡,少主且稍歇息罢。”
“唔。里屋能睡吗?”
“请进。”
他看着沈少主撩帘子进去,方想起上回她腰上的伤来。
“少主……”
“又有甚么事?”
“……上回少主的腰伤可好些了?”
“……好了。”
华子玄皱起眉头,凡经华氏医过的伤病,是不得有半点不妥的。
“恕在下冒犯,可否令在下……”
“想瞧瞧伤?”沈少主忽然弯起眸子,跟狐狸似的。
她反倒笑吟吟凑过来,眼底扑闪莫名神色:“想不到华仙医也是个得趣儿的。”
子玄知道她误会了,咳道:“少主莫要打趣,在下只遵祖……”
话没说完便再也说不出,红着脸将眼睛别开了。
沈少主就这么立在他跟前,背过身去将衣裳解开,上衣滑下去,露出玉面一般的背和腰。
“喂,你到底看不看?”
华子玄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目光再次移回来怔了怔:“这疤……怎的竟没消?少主可好好儿地用药了?”
“麻烦事!”沈少主啧道:“作甚么弄些没用的东西,不流血便得了,还非得跟姑娘绣花似的做好看样子。”
这一句话惹了华子玄,他气得面色薄红,怒道:“不能恢复原状,叫得甚么痊愈!少主以为华氏的名号是白叫的?”
“哟,你还气上了?”沈少主一拉衣裳,闲闲道:“本少主的身子,自然是本少主说了算。”
“不可!”子玄在行医方面特别固执,强硬道:“少主去里屋,在下亲自替少主上药。”
“……烦人的东——”少主手还没碰着生香剑,脖子上一凉,便动不了了。
“少主得罪。”罪魁祸首指间夹着两根银针,正色道:“今日,华某务必将少主身上这疤消了。”
那日少主身上的疤确实消了,华仙医的胳膊也折了。
侍子惊惧瞧着少主怒气冲冲夺门而出,仙医冷着脸咔嚓把胳膊接回去。
二人皆是少年时,一个桀骜不驯,一个清傲冷绝。
后日少主偶尔来紫金峰发一回疯,正虚宗每每递来道歉的帖子,甚么“教女无方”云云。
好在赔的礼也不少,全是顶珍贵的药材,华子玄自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竹舍里屋及啜茗园,这俩地儿倒仿佛成了少主散心新宠了。
杂事暂且不提。
一日复一日,仙医过了成人礼,也终于沾惹了“情”字。而溺于情不自知,大多是年轻人惯有的心性。
他开始时时留意正虚的事,听到的都是不大好的消息。
甚么“辜公子又留宿生香殿了”、甚么“少主与圣人同游华山”、甚么“六颐少主将整片林子砍了,替少主又造了新殿”、甚么“少主收了个模样儿极好的徒弟”,过了会儿又说“少主又收了个模样儿比女子还美的徒弟”……
他瞧着窗棂发呆,新来的侍子不晓事,打趣道:“仙医莫不是有了心上人罢?”
他陡然一惊,仿佛终于明白这些日子的失魂落魄究竟为何,竟是父亲千叮万嘱、族内万万碰不得的“情”字!
自此,子玄有意避着少主,其实倒不必特意避着,这些日子她忙得很,没什么空到这边来。
直到他去采药那日。
那日天晴,他采了一日药草往回走,冷不丁被魔人堵了个严实。
华氏虽不论善恶,可祖上跟魔人有些过节,因此他不得不谨慎。
“华仙医。”打头的一位魔人假笑道:“紫金峰可难找,华氏藏得严实。”
华子玄肃然道:“华某不曾与各位有隙。”
魔人四下布了结界,哈哈笑道:“自然不曾。只是父债子还,今日我们是叫华仙医来还债的。”
华氏轻易不动戈,因此也不习武,子玄抿紧了唇。
其实魔人不敢杀他。
华氏仙医在一众医者中太出挑,因此各界大人物便是华氏的靠山。若是杀了他,只怕触怒的不止是六宗。
不过魔人自有折磨人的法子。
“听闻华仙医解得一切毒,却不知解不解得合/欢/散呢?”
“如此yin(二声)毒,可好让仙医消受一番。”
魔人早知华氏不习武,因此锁了结界放心离去。
合/欢/散,虽不足致命,可若是不得阴阳交/合,便会侵蚀心智。若三日内不得解,无论仙神,皆作痴傻之态。
药草跌了一地,子玄靠在树下喘。
真是折磨人的好法子,你清冷绝尘,我偏要叫你做出不堪的样子来;你高傲不可一世,我偏要叫你像兽一样低伏。
沈少主破结界而入时,子玄神识尚存。
“隔着八百里都觉得难受,中毒了?”少主迈步过来,子玄猛地起了反应。
“别碰我,滚——!”
青年心慌得很,熟识医理,也不是不通晓男女之事,只是落在自己身上便慌了神。
干脆恼羞成怒,将莫名的燥火发泄到多日令他郁结的人身上。
少主却颇起了逗弄的心思,挨在他身边直撩火:“仙医通晓毒理,却没听过这合/欢/散么?虽说是毒,却倒也可拿来助兴……”
“我让你滚。”子玄勉力咬着唇,额上一层薄汗,月光清凌凌照在身上,却难消心头热。
“不若本少主替你解毒?”少主将他摁在树上,眯着眼睛笑:“权当给仙医的回礼。”
华子玄喘息一声,勉力将她推开:“世间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也只有你了。”
沈少主挑挑眉:“不需要?放心,我有经验的。看你这幅样子,我也上了些兴致。”
“怎么,若是你不要,我便去找师兄,师兄若也不在,便去寻冷融。大不了还有……”
话未尽,华子玄猛地将她一拉,两个人趔趄滚作一团。
冷色月光打下来,华子玄墨一般的发扫在她脸上。
“你这个……”
你这个什么?管他呢。
反正子玄已沉沉吻上来,少主反手一挑,衣袂翻飞,玉一般的桂树也沾了烟火气。
待二人平息后,少主坐起身挽头发,冷不丁瞧见华子玄的腿。
“你这腿是怎的了?”
“不碍事。”整条腿充斥着赤色魔纹,子玄插了几根银针,抚着额头道:“魔人阴狡,着了他们的道儿。”
少主仔细瞧他一回,笑道:“你这幅样子,倒同我那大弟子有几分相似。”
华子玄沉默立起身,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娶你。”
“嗯?”
“我会娶你。”他说,没转回身来。
“好啊。”少主轻轻打着呵欠,只当他在开玩笑:“娶——想娶谁都行。”
当日还未来得及医腿,华氏家主急急召子玄归族,紫金峰闭门一日。
于神于仙漫长的千万年来讲,一日算得了什么?
而于华子玄来讲,这一日,是此生最难熬的一天。
族内长辈威严而坐高位,家主居于正座。
“跪下。”
子玄依言跪下,瞒不住的。
“为父先前教导汝,不可动情。”家主厉声道:“你倒好,这才多少年,便巴巴地将元阳递出去了?!”
子玄不语,静听训斥。
“不沾俗事、不沾俗事!你倒与那恶名昭著的正虚少主滚作一团!所幸事情没传出去,否则华氏的脸面,便统统败在你这不肖子的手里!”
子玄仍是不语。
家主闭了闭眼,这是华氏最聪慧的年轻人,又是亲儿子,子玄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他有甚么道理是不懂的?!
略闭了闭眼,家主叹气,淡声道:“你可有甚么话要说,若是有,便现在说罢,说完去请家法。”
子玄抬起眼,道:“子玄想娶她。”
满堂皆惊,侍立的侍子都慌了神。
“再说一遍?”
“子玄要娶她。”
“荒唐!”家主震怒,帖子并着砚台、竹简劈头盖脸砸过来。
砚台砸破了头,子玄眼睛不眨,仍直直地跪着。
侍子慌忙拿来绢子为他拭血,家主喝道:“别管他!立即动家法!”
“华氏怎就出了你这么个不晓事的东西!”
华氏家法是甚么,至今没有外人知道。
动完家法,子玄仅剩一息,而后足足休养了大半个月方才能下床动弹。
家主本欲自此将他囚在族内,尽快给他安排婚事,可辜兆月找了来。
说是奉宗主命而来。
“师妹顽劣,行事也不拘礼,听说同仙医……做了些出格的事,宗主特派在下来赔礼。”
家主叹道:“到底是子玄定力不足,方才出了这些丑事。”
子玄此时随侍子到了,辜兆月笑道:“仙医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仙医略一点头,他隐隐觉得,凡是辜兆月插手的事,大抵都朝着与他不利的方向走。
辜兆月立起来,端正朝家主行了礼:“兆月此番前来,还有一事。”说罢递出帖子来。
是订婚请帖。
“本该请家主去,奈何华氏避世。”兆月笑道:“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想来也是见不着家主的——因此这帖子,当与华仙医才是。”
家主一愣,随即问道:“辜公子与……”
“在下与师妹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兆月含笑拢了拢袖子,那模样真像是憧憬新婚的儒雅公子:“只是年纪尚小。近日宗主定了日子,说是规规矩矩办一场订婚礼。”
“好、好——”家主点头,道:“子玄定会代华氏前去,谨祝二位,琴瑟和鸣、白首偕老!”
辜兆月又一望华子玄,子玄白着脸,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二次出山后,子玄未去订婚礼,仅派人遣了礼去。
自此腿疾难消。
少主得空时仍往紫金峰处歇息,兆月也时常小住,子玄不语,派侍子给兆月收拾屋子。
少主仍宿在竹舍里。
后一日,子玄听闻少主遇袭,匆忙赶去时,她胸口满是血,皮肉外翻,心肺几乎要流出来。
他勉力医治,终究救回一命。
不多时,她的大弟子又来请,说是少主失了魂,再也忆不起之前的事,性情大改。
他再次进了生香殿,一进门便顿了顿步子。
失魂症。
他是医,自然通晓疑难杂症,因此也知道,这身子里头的魂,大抵已经换了。
可她不说,他便只当不知。
后来她问,华仙医可知庄周梦蝶的故事么。
他说,少主只要在这里,我便只当是真的。
他真的这么想。
所以后来兆月气急败坏揭露实情时,他心里反倒很平静。
可他仍去问了她。
万一,万一还有一丝的……
“自遇袭以来。”占着她身子的姑娘说:“我也未曾在梦里见过她。”
子玄当夜一夜白头,此时六宗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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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东西叫忘情水,那是凡人的叫法。
据说喝了这种水,便能忘却苦情,自此不再为情所困。
凡人总是喜欢将东西神化。
比如这忘情水,有吗?有。
能忘情吗?能。
可凡事都有道理和规矩。
轻轻松松便忘了之前的事,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东西?
忘情水,只是医者仿着孟婆汤的方子做的饮水,无色无味。
它能麻痹灵力,因此在白天,饮水人便常常忘了所谓的“情”。
说过了,是白天。
而到了夜晚,白天被压下去的心头之苦、之乱、之爱、之纠结,便双倍地涌出来,几乎吞没人的神志。
子玄饮了忘情水。
自此紫金峰的竹林里,夜夜传出悲戚埙声,断人心肠。
凡间有人曾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华子玄情深慧极,因此此生必定多苦厄。
后有人得此典故,深为叹惋,为华氏判词曰:一念错半生,蹉跎紫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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