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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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看您已经超出选择时限，所以自动为您选择了默认选项‘沈星阑’，不用谢哦。”

系统感应到关键词“任务”，忙出来解释。

但我记得先前已经选择了季霜寒？

“您先等一下。”

很快，苏卿眠面前出现了一块光屏。

系统调出一段视频，赫然正是之前他接任务时的场景，就连他的“心声”都变作画外音清晰可闻。

“亲亲您看哈，您当时并没有明确地说出哪个人哦，为了避免歧义，这种情况我们一般都按照未选择处理呢。”

苏卿眠：“……”

苏卿眠想起刚刚和沈星阑的针锋相对，对方的好感度多半又恶化了，真是嘴上一时爽，转背现世报。

他取过系统具现出来的《剑主》，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读了一遍。

这是一本烂尾耽美小说，主角季霜寒是个五行杂灵根，身世凄惨、资质奇差，拜入宗门本想获得报仇的力量，结果处处受欺压，修为精进缓慢，直到偶然获得奇遇，才被发现其实是千古罕见的混沌之体。

此后竟一遇风云变化龙，不仅报得血海深仇，端掉了欺压他的宗门，还一举返魔还道，以剑圣之姿君临天下，铸就千古佳话。

沈星阑是天道剥离的偏人性部分的化身，虽接近人性但毕竟不是人，不能真正通人性，据书中描述“定期会听到奇异之声，烦躁难以控制”，只有季霜寒才能缓解症状。

因此，主角摆脱苏卿眠，转投到沈星阑门下后，这对师徒一拍即合，如胶似漆，很快就结为道侣。

小说烂尾前，天道即将合道，因为迟迟没有集齐“七情六欲”，沈星阑即将面临消散，两人踏上了寻找奇迹之旅。

人人都很幸福，除了他和渡仙门。

特别是他这个主角初期的师尊，被认为是导致主角黑化的最初诱因，恶毒的典范。

按照书中的时间线，季霜寒的奇遇即将到货，他有意争抢，结果反被域外天魔蛊惑，进入小世界寻找灵物，触发空间规则凄惨而死。

对，又一次。

苏卿眠心情复杂地放下手中的书。

“亲亲，您手中的书基本属于原版，前任的行为仅让内容作出了细微变化，主要是您‘再死一次’这部分。”

“同样的，我们将根据您的行为，对书进行再修订，希望您能认真修正世界线，让本书不再烂尾，获得金主爸爸们的好评。”

“金主爸爸？”

“本书的读者们，以及提名让您重生的那几位。对了，好评达到一定数量您将获得相应奖励，看好你呦亲。”

系统活力十足地鼓励了一番后，进入了待机状态。

看着代表系统标志的水滴形状由在线的宝蓝色转为待机的灰色，苏卿眠眼神微冷，这个所谓的系统恐怕没有像它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之前的“默认选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必须留个心眼。

所谓的“待机”也是它一家之言，是否暗中监听，还需要验证一番。

而且，它想通过他达成什么目的，还有如何完成任务，以及未来的方向，都要好好谋划谋划。

他的手指不自觉在桌子上轻扣起来，这是他陷入沉思时的习惯。

任务事已至此，只能努力攻略沈星阑，得想个法子才行。

他刚与沈星阑发生过争执，套近乎这条路是不可能了，他也绝无可能因此卑躬屈膝。

系统曾说攻略对象对某事某物好感度的变化，也会算到造成该事物之人的头上。沈星阑喜美衣好美酒，不如从这方面下手。

正想着，苏卿眠忽然察觉到有人进入了思过崖。

想到刚到山头时的畅通无阻，他眉头微微一蹙，看来前任把防御阵法都嚯嚯没了。

“师兄，你——”一道倩影风风火火闯入了他的居所，在看到苏卿眠的瞬间戛然而止。

苏卿眠抬头，来人云髻峨峨，颜如玉、气如兰，着一袭天青色薄衫，正是小师妹秋雅，不过她现在正极不符合仪表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小师妹是师尊收了他没多久后又收的关门弟子，身负变异水灵根，资质极好，在他死前已经金丹大圆满了。

他俩从小亲梅竹马玩到大，关系极好，所以书中他惨死后，小师妹一气之下找季霜寒报仇，谁料成为主角一战扬名的踏脚石，小师妹也因为魔气入体，加上后来季霜寒又尾随暗中偷袭，不久便香消玉殒了。

“怎么了，小师妹？”

“你、你是师兄吗？”

秋雅嘴巴圆睁看着苏卿眠，来之前顾霁山告诉过她苏卿眠今非昔比，但没想过变化这么大。

就连居室都变得格外清爽，一应物件整整齐齐，与记忆中乱糟糟的屋子相比，一眼看去竟显得有些清寒简朴。

这哪里是“变化有点大”，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是我。”苏卿眠顿了一下，“这些年你还好吗？”

前任兴风作浪的三年，被打入思过崖的五年，虽然山中无岁月，对修士而言十年八年不过一眨眼的事情，但真正当人生的一段被强行抹除并由他人扮演时，还暂时无法反抗，想起来多少有点心情复杂。

看，就连小师妹都成功晋升元婴期了。

听到这句话，秋雅的眼眶顿时红了，“我很好。”

眼前这个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没有半点颓废、自甘堕落的男子，像极了她曾经的师兄。

不，应该说，是她曾经最熟悉、最喜欢的那个师兄回来了。

过去的苏卿眠与现在的苏卿眠重叠在一起，这些年仿佛大梦初醒，她忍不住喃喃出声：“……我很好。太好了。”

苏卿眠拍了拍秋雅的手臂，温言道：“都元婴期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师兄又不是外人。”

秋雅秀鼻一皱，收回了小女儿感慨作态，故意一本正经说：“师兄，你这样极好。我喜欢现在的你，真的，千万别再变回去了。”

苏卿眠失笑：“好。”

“还有，修为暂时落后没关系，有我罩着你！”

“……好。”

苏卿眠悄悄眨了眨微微发涩的眼睛，只觉得内心暖洋洋的。

他生性淡泊，素来对师兄妹亲近有余，情分不足。反而是掌门师兄和小师妹一次次在危难时维护他，最后书中师兄还替他挨了一刀，受到重创，修为跌落，最终导致在第二次道魔大战时力竭而亡。

后来，宗门也毁于此役。

看着巧笑嫣然大包大揽后心满意足离去的小师妹，他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

必须尽快将修为恢复到原本水平。还有剑术——，感应到主人的召唤，秋水剑一声长鸣自动出鞘，欢快地绕着苏卿眠转了几圈，像是为主人的回归庆贺。

他的脸庞又柔和了几分，脑中不由想起刚推开居所之门时，这把剑从杂物堆中冲出来迎接他的场景，吓了他一跳，等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以前的随身配剑，前任一直把它仍在杂物堆中直到今天。

这把剑还认得他。还有师兄、师妹等人，他并非孑然一身。

前世他常常惶恐资质有限有负师尊嘱托，但现在有系统“资助”，加上异域前辈们的经验，未必没有短时间更进一步的可能。

修行中人，财侣法地缺一不可。侣法地自不必说，财排在第一位，是他恢复修为的根本保障。

前世生活优渥，自然不用操心，但现在……

苏卿眠想了想，唤来了正在灵田用控水诀给灵谷浇水的陈易，陈易是他在迎接队伍中少数熟人中的一个，同时是他家族送来伺候他的家生子，值得信任。

一问才知道，如今峰内还有产出的资产只剩下几亩灵田和一个药园子了。

幸亏坊市几间铺子还开着，五年面壁思过时间，多少积攒了一些灵石灵药，再加上刚刚小师妹送来的这些年的份例，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修行所需了。

＊

苏卿眠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下方隶属于藏剑峰的一群人，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仆从、杂役，再加上便宜徒弟季霜寒，林林总总站了小半屋子，都恭恭敬敬拜倒在地上，鸦雀无声等待苏卿眠示下。

他看了一会儿，良久才缓缓说道：“此番在思过崖五年，我有所顿悟，成功重返修行之途，今后自当以悟道长生为第一要务。”

“今后，藏剑峰一切杂务由陈易统领，除必要事项外，其他营生及相应人等均搬至坊市及其附属镇子中。”

他瞥了一眼神色骤然剧变，又飞快低下头掩盖的人，自顾自道，“倘若尔等不愿意，或者有好的去处，也可以找陈易报备后自行离去，我绝不会追究。”

季霜寒死死低着头，双拳紧握，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让内心的愤怒显露出来。

藏剑峰的事一直都是他在统领处理，如今苏卿眠一回来就让一个仅炼气二层的老家伙占了他的位置，以后他是不是还要听从那老家伙吩咐？是不是得由着他骑在他脖子上作威作福？

这就是苏卿眠想出来的新的折辱他的手段？！

苏卿眠呷了一口茶，目光终于目光落在季霜寒身上。

他是气运之子，又即将开启身为主角的历程，是一切恶果的起源，最好尽快与他摆脱关系。

“这些年在你的努力下，藏剑峰运转良好有序。你做得很好，辛苦了，想要什么奖励？”

季霜寒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以一种诚惶诚恐口吻答：“为师尊分忧，不敢言苦。”

果然不愧是耽美小说主角，一直低着头没照面，如今一看，果然生得丰神俊朗，风采过人，难怪这么多人把持不住。

“但是我想奖励你。让我想想，奖励你什么好呢？”

不管心中如何感慨，苏卿眠口中继续淡淡道：“不如奖励你自由吧。”

季霜寒霍然抬头。

这几句话不啻于平地惊雷，炸得他的脑子里空白一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会呆呆地听苏卿眠冷着脸宣布——

“我们师徒缘尽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