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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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大魔头很没礼貌的质问,刚占完人家便宜的顾安安还是给予了耐心的解答——
她得先下山,提前把逃跑路线踩一遍。
只是逃出小黑屋,算不得真正脱险,还得找到路从这山里出去。
这深山老林,地形极是复杂。
若不提前踩好路线,就算甩掉山匪,也很有可能转晕在山路里。
迷路瞎转悠的结果,就是再一次被捉回去。
岂不丢脸丢大发。
梁衍听罢“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第二天,顾安安天不亮就走了。
地陪导游依然还是赵四。
从山匪老巢下山,一来一回需要四个时辰。
若不想摸黑走夜路回来,必须早出门。
太早了,太困了,像搭乘早上六点的航班。
顾安安强打精神,一边跟着赵四走,一边记路线。
她过目不忘,逻辑思维和空间思维都是顶尖。
山中林木大多相似,如果仅靠寻常的方法来记,肯定会混淆。
顾安安一边走,一边默默用步子丈量长短。脑海中勾勒出地图,每一处转弯,每一个岔道,便能完完全全呈现。
能记住,没问题。
就算走夜路,也完全不用担心。
晚上回来,顾安安主动向梁衍汇报工作。梁衍爱答不理,顾安安便也没多说。
第三天,顾安安又出去了。
这一次她没有下山,也没有传唤赵四。
只是一个人在附近散了会儿步——
山匪们看起来愈发懒散了。
连续几天的看守,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松懈很正常。
一个被五花大绑,不可能乱跑乱动的人,和一个身形柔弱连武功都不会的女子——
有什么好看的。
若顾安安是山匪,心里一定也会这么想。
连一向挺负责任的老大刀疤男,看起来都有点不耐烦。
顾安安又转去厨房后面。
一排排屋子,是山匪们平时睡觉的地方。
里面仍堆放着大捆大捆的稻草,金灿灿的,松软、干燥。
是赵四送她那捆稻草的同款。
顾安安最后再检查了一遍厨房。
角落里木炭还有很多,足够使用。
万事俱备,完美。
……
吃晚饭的时候,顾安安好心好意劝说梁衍多吃点。
也毫不讳言地告诉他:“今晚跑路,体力活,别掉链子。”
梁衍依旧不以为然。
顾安安早失去了跟他废话的兴趣,配合就好。
要求就这么低。
山匪们的晚饭,都是围在梁衍的小黑屋外面吃。
为了看押梁衍不出差错,山匪们白天黑夜轮班倒,值白班的晚上睡觉,值夜班的白天睡觉,
只有晚饭时间例外。
这是他们唯一聚在一起的时间。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那一排住处,没有人。
顾安安掐算好了时间,陪梁衍吃完晚饭,检查一遍绳结,快步出门。
没人注意顾安安,顾安安溜得飞快。
她去厨房取了木炭点燃,悄然进入后方暂时无人的屋子。
那些稻草靠墙堆放,顾安安挨间潜过去,将木炭一根根插入稻草。
燃烧着的那头露在外面,顶端的红点缓慢地变得灰白。
做完这一切,顾安安神色自若地回了小黑屋,和往常一样随手关上门。
她把行动计划完整地告诉了梁衍。
梁衍微微挑眉,眼里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期待。
外面锅碗碰撞的声音逐渐减小。
白天看守的山匪们陆陆续续回去睡觉了,夜班的留下。
三三两两的聊天声也小了些,偶尔还能听到刀疤男训话。
顾安安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
她选的那几根木炭,大约能烧十五分钟。
这是她通过试验,反复仔细计算得出的,不可能出错。
最近天黑得早,只要火没烧出屋子,夜里的浓烟难以察觉。
稻草易燃,等那边吃饭的人看见明火,火势必已盛极,房屋连着房屋,正好火烧连营。
刀疤男不去看一眼?
小黑屋内烛光昏暗,顾安安蹲在地上,与被绑着跪在地上的梁衍并排。
想到接下来的逃亡,心里既期待又恐慌。
顾安安伸手摸向梁衍的胳膊。
虽然隔着衣料,但手感硬韧有力,皮实,热乎,特别有安全感。
“干什么!”梁衍厉声道。
“紧张,腿软。”顾安安弱弱地说。
梁衍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嗤之以鼻。
一个时辰过去,外面终于传来惊恐的大喊:
“老大,不好了!弟兄们住的房子,烧起来了!”
顾安安立刻躺回稻草堆上,闭上眼假装睡着。
清楚听到刀疤男破口大骂的声音,下一刻,小黑屋的门被重重踹开。
刀疤男大步冲到梁衍身边,用力扯了扯绳子,绳结纹丝未动,依然是山匪专利结扣。
至于顾安安,揉着眼从稻草上坐起来,一脸呆萌地望着刀疤男。
刀疤男蛇一样的目光怨毒地打量两人。
他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但事有轻重缓急,他必须先安排救人。
山火几欲成燎原之势,他的那帮兄弟还在下面。
“妈的!给老子在这里呆好,别耍什么花样!”
他骂完快步冲了出去,又招呼手下:“你们几个跟我走!剩下的好好守在这里!”
刀疤男一走,顾安安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解了梁衍的绳子。
梁衍站起来,连活动筋骨都没有,身影如幽灵一般闪出门外。
几个守在门口的山匪见状拿刀扑上来,脱离桎梏的梁衍如猛虎出笼,无人能挡,满身横肉的山匪连挨都挨不到他,眨眼间哀嚎倒地。
顾安安看得目瞪口呆。
书中说梁衍武功高强,简简单单四个字,呈现出来的效果竟如此震撼。
“你不走?”
梁衍扭头,冷冷盯着看傻眼的顾安安。
他身形高大英武,强悍有力,笔直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娇小纤细的顾安安在他面前柔弱得就像一只猫。
“……走。”顾安安回过神来,赶紧跟过去。
“太慢了!”
顾安安才走了两三步,就被梁衍厉声斥责。
他大步过来,单手拎起顾安安,往上一撂抗在肩头。
顾安安想起抗日神剧里那些单肩扛大米走十八里山头的,就是这种简单粗暴的姿势。
梁衍走得很快,顾安安又是头向下,一路颠簸,晕得直想吐。
顾安安像一只树懒,用力抱紧他劲瘦的腰身,强打精神辨认方向——
她还得给他指路:
“前方右转。”
“前方有急转弯。”
“直行,经过下一个路口。”
“您已偏离路线……”
山路湿泞,梁衍扛着顾安安走得很快。两个人的体重加在一起,很容易留下清晰的印记。
跑了一段路程后,梁衍停下了脚步。
他沿着刚才的脚印,倒退百米,然后轻功发力,一跃坐到一棵矮树上。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八爪鱼一样缠住他的顾安安扒拉下来,嫌弃地一丢。
顾安安被颠了一路,晕头转向仍强忍着给他指认方向,此刻心神刚松懈下来,又被他恶狠狠一摔一搡……
顾安安紧抱身侧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要吐了。
梁衍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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