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刀疤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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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安没力气理他，捂着胸口伸着脖子，虚弱地干呕。

“没用。”梁衍冷冷道。

顾安安：“……”

你有用你咋不自己出去啊！你有用你别让我指路啊！你有用别中那贱男的计，别当反派，当男主啊！

滚蛋！去死吧！

要不是她现在难受得实在说不出话来，她能怼死他。

奈何这副身子，真的不给力。

顾安安愤怒地盯着他，一开口却忍不住又呕了几下。

刀疤男很快追来了。

从时间上推断，他应该只是去安排部署一下救火，便继续回来打算盯着梁衍。

往返一下，不过数十分钟。

只是他没想到这短短数十分钟，竟真的出了岔子。

顾安安眼睁睁看着刀疤男手举火把，从他们下方匆匆经过，走到前方脚印断掉处，他停了下来，迅速地环顾四周。

梁衍的身影如鬼魅般电光火石出现在他身后。

刀疤男反应也很快。

他骂了一声“靠”，扔掉手中火把，从腰间抽出两把弯弯的砍刀，提刀便向梁衍砍去。

梁衍将挟在怀里的顾安安扔到一旁，轻松躲开。

刀疤男扑了空，迅速调整姿势，举着大刀又立刻逼了过来。

这一次梁衍不再躲闪，直接迎身而上，欲空手夺白刃。

刀疤男忽然抖了抖袖口，一些粉雾状的东西从里面洒落出来。

黑暗中，顾安安看不清他洒出来的是什么，却依稀看到梁衍身形微动，有些异样。

而刀疤男手中的大刀，则趁这千钧一发的空档，直直朝梁衍头上砍去。

顾安安脑袋一片空白。

她任务还没完成，梁衍不能死！

顾安安使命感一直很强。

她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对死亡的恐惧，她也有。

但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里死亡，似乎没那么可怕。

顾安安想也不想地挡在了刀下。

刀刺入身体的那一瞬间，五感骤然敏锐。

她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辣椒粉和其他呛人粉末的气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激烈缠斗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顾安安跌坐在地上，看到梁衍猝然暴起，抬手之间，便卸去了刀疤男另一柄大刀。

失去了武器的刀疤男，根本不是梁衍的对手。

下一秒，梁衍手掌摁上他的脖颈，往两边用力一分，将他的脖子生生扯断。

血浆飞溅。

刀疤男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梁衍抬脚把他踹到一边，小心翼翼抱起了地上的顾安安。

打斗时他那般利落自若，此刻却有些无从下手。

这一刀没有刺中要害，只卡在肩头与锁骨之间，但弯刀前端勾得太狠，扎得很深。

顾安安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意识被分离成了清醒和混沌两个极端，清醒的那个，仍能辨认出夜色中的模糊影像，指认方向。

模糊的那个，就只想沉沉睡去。

梁衍每带着她走一步，挂在身上的刀就跟着颠一步。

“帮我……拔下来。”

仅有的力气都在一点一点地流走，顾安安说话听起来像哼唧。

她声音本就娇娇软软，这一哼唧，听起来就像是小猫在叫。

“不能拔。”梁衍道，“若你凝血太慢，拔下来会失血。”

顾安安明白他的意思。古代没有输血的技术，失血很危险。

“太疼了……”

顾安安又哼唧一声，单纯只是宣泄。

梁衍低头看着她眯着的眸子，“不要睡，困也不要睡。”

“不睡，我还要给你指路……”

顾及着顾安安的伤，梁衍没有走得太快。

从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终于来到有些烟火气息的常庄县境内。

和上次同赵四出来踩点差不多，一共用了快两个时辰的时间。

深夜街上空无一人，几乎不见灯火。

梁衍没来过常庄县，一时很难从这满世界黑暗中寻到医馆，也找不到人问路。

他抱着顾安安，一条街巷一条街巷找过去，总算看到一处有光亮的地方。

顾安安是被光亮、喧闹和浓烈的脂粉香吵醒的。

微微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个妆容浓艳、腰肢轻软的女子，媚语调笑，婀娜多姿地从她面前翩然闪过……

再一仰头，看到高挂的门匾上“醉欢阁”三个大字。

她就算再没见识，也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太可恶了，这个大魔头。

“你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这种地方？还带着我？”

顾安安虚弱地抓扯他的衣襟，勉强聚拢残存的意识，愤怒地问。

这不科学啊。

书中明明说反派人格扭曲，心中只有自己父亲早死、独守领地的那点陈年旧伤，从来都不近女色的，更没提过有逛青楼的习惯啊！

莫非还有什么隐藏剧情？

梁衍脸色黑了黑，“我找不到医馆，路上也没人，走了一路就见这里还开着，只能过来问一下。”

顾安安惭愧地闭了嘴。

刚才那句话让她耗尽了力气，此刻听到合情合理的解释，心里便安定了几分，再次闭上眼睛。

梁衍问过了路，很快找到了医馆。

这个时间点，医馆自然是大门紧闭。

梁衍抱着顾安安，腾不出手来拍门，提脚便踹。

踹了好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睡意惺忪地开了门。

“半夜问诊，诊金三倍。”

他打着哈欠，看也不看梁衍怀中的伤患，“我家规矩足，十里八方都知道，先付诊金，不然别耽误时间，我还要回去继续睡。”

“钱我先欠着。”

梁衍抱着顾安安走进来，“先救人，马上。”

他身形高大彪悍，气场冷煞，一走近，压迫感更深更强。

这哪是什么患者家属，分明是索命的歹徒。

郎中是个识时务的，忙不迭地同意了先欠着。

屋里点了蜡烛，梁衍把顾安安放到了床上。

离开梁衍的怀抱，顾安安感觉身体的温度迅速冷了下来。

但下一刻，又感觉掌心多出了什么温暖的东西。

梁衍低头握着她的手，动作十分自然。

郎中绕着顾安安查看了一圈。

“这刀伤是深，但还好没砍到要命的地方，不算太严重。”

郎中把刀子剪子一应工具准备好。按照正常操作，他得先剪开顾安安上面的衣裳，把肩膀和上半背部露出来，方好进行处理。

梁衍忽然道：“伤口我来清理，把最好的伤药和干净的绷带拿过来，你出去。”

郎中愣了一下，拿着剪子的手滞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趴在床上的顾安安也诧异地看着他。

拜托，你会么？

“还不去？”梁衍冷冷道。

郎中不敢再逗留，迅速拿出所有可能用到的器材、药材，整齐摆好，识趣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梁衍和顾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