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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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赫抑下满脑子猥琐孟浪，轻摇折扇缓步而入，摆出一副斯文儒雅风流才子的模样。

顾安安又有点想吐。

然而某些不了解他的小女孩，却被他迷惑了。

夕映掩口惊呼：“哇！这是上次来店里那个，好俊的公子啊！”

顾安安一把将夕映拽到身后。

只怪夕映年纪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梁嘉赫见顾安安不理睬，手中折扇轻合，在顾安安面前的柜台上，敲打几下。

他露出温润和蔼的微笑，“顾姑娘，许久不见。”

顾安安捂住胸口，干呕几下。

“哎呀！”梁嘉赫觉得这是个机会，立刻上前搀扶，“姑娘不舒服么？”

顾安安一脸嫌恶地躲开。

梁嘉赫不是傻子，看得明白她的表情，他很少被人拒绝，一时不由心生不快。

他抬起点在柜台上的扇子，动作轻浮地向顾安安下巴挑去。

顾安安怒了，这是个什么烂人！

她抬手猛一巴掌呼过去，将梁嘉赫的折扇“啪”一声打落在地。

梁嘉赫斯文扫地，一时也有些恼火。

他拉下脸来，“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顾安安冷冷盯着他，“你什么身份？”

“本宫乃当朝太子。”梁嘉赫唇角浮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会投胎了不起？！

顾安安睨着他，心中骂着，面上半分惊讶也没有，一副“老子早认识你这傻缺贱男”的模样。

正想着怎么给梁衍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解围，手臂忽然被梁嘉赫捉住，整个人被强行往他的方向拉。

“魏王算什么？本宫是未来的天子，如今本宫看上你了，可以让你做本宫的外室，跟本宫走吧。”

顾安安要气疯了，本宫本宫，本宫赐你一丈红可好！

她反应很快，另一只手飞快抓起柜台一罐膏状胭脂，对准梁嘉赫面门直直砸过去。

梁嘉赫慌忙偏头躲闪，那一罐胭脂擦着他耳朵砸到身后的墙上，碎片四溅。

“贱人！”

梁嘉赫终于大怒，破口大骂：“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特么才贱！”

顾安安终于忍不住口吐芬芳：“还敢跟魏王比，你特么要点脸不？也不瞧瞧自己这逼样儿！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一点比得上魏王？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还要我跟着你？还给你做外室？脸很大是么？贱男！犯贱！看到你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梁嘉赫被这一串连珠炮骂懵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最后，顾安安一手叉腰，一手戳着他鼻尖，警告道：“再敢来骚扰老子，魏王能杀了你！”

关键时刻，还是大魔头的名头好用。

……

顾淇雅站在店门口，已经听了好一会儿。

她是在梁嘉赫之后来的，她今日才见过梁嘉赫，远远就认出了他那身衣服，便小心地往店里走，站在门口一边偷听一边张望。

等看到顾安安那张脸，顾淇雅两腿一软，几乎不能站立。

居然是她！

再后来听到梁嘉赫和顾安安两人之间的对话，她愈发心中惊骇，又恨又怒。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以梁嘉赫贵为太子的能耐，以梁衍的残暴，要想弄死小小一个顾安安，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顾安安没有死，反而过得越来越好。

现在想来，根本就是梁嘉赫看上了顾安安的美貌，没有下手。

顾淇雅懊悔不已，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轻信梁嘉赫。

此刻看梁嘉赫被骂得张口结舌，顾淇雅也觉得格外解气。

万幸的是，顾安安对梁嘉赫无意。

顾淇雅想了想，抬脚进了店。

顾安安眼角一斜，“哟，这位不是玛丽……苏姑娘？”

顾安安此刻火力全开，一时有些刹不住车，便撸了撸袖子，转身面向顾淇雅。

顾淇雅也不是省油的灯，冷冷睨了顾安安一眼，“姑娘认错人了，本人不姓马，亦不姓苏。”

“我不管你姓什么。”顾安安霸气地叉着腰，指了指梁嘉赫，“来得正好，马上把这头东西牵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顾淇雅心中纳罕，照理说她和顾安安就打过一次照面，根本不算认识，怎么就知道自己和太子的关系？

可若说她认得自己吧，却连名字都叫错。

顾淇雅前后思考一番，没有头绪，便也罢了……横竖眼前头等大事，还是先哄好梁嘉赫。

她上前挽住梁嘉赫的手臂，声音温温柔柔，一点儿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她可是魏王身边的人，万一是魏王特意设下的美人计呢，您为了您的安危，也不能……”

顾安安一听就炸毛了。

“这是什么话！”

顾安安三两步蹿到顾淇雅面前，“是你家太子殿下自己不要脸！几次三番跑出来对我动手动脚！你不管好自家男人，反倒还想诬陷魏王，你怕不是疯了！”

这对贱男作女，居然轮番诋毁梁衍！

联想到书中梁衍被这俩贱人的下作伎俩害死的炮灰命运，顾安安几乎气炸，激动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被心仪的女人当众戳着鼻子骂，梁嘉赫本就不悦至极，又听顾安安口口声声都护着魏王，一时更是又妒又恼。

这一点，顾淇雅也发觉了。

她挽紧梁嘉赫的胳膊，似笑非笑，“看来姑娘对魏王，还真是情深似海。”

顾淇雅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沉住气，这女人虽然长得好，可举止言语都粗俗无比，有什么好担心的。

梁嘉赫的想法和顾淇雅不一样。

他要面子，他沉不住气。

怎么也得扳回一局。

他偏不走。

顾淇雅简直要吐血，又不敢阻止，只好眼睁睁看着梁嘉赫阴着一张脸，面目狰狞地朝顾安安逼近。

“魏王是个什么东西？京中人谁不知他生性残暴，你以为你跟了他，他给了你点甜头就是好人了？哪天他不高兴了，你等着被他剥皮抽筋吧……”

“你懂个屁！”

顾安安一蹦老高，“魏王杀伐决断，敢做敢当！不像你这阴险小人，敢做不敢承认！你特么手上没沾过血？派手下人去搞暗杀，自己眼不见，就当自己真的干净？你特么还想来杀我！还送封信来诬蔑我！你这种成不了大事的傻叉，除了躲在深宫中尔虞我诈，被个女人牵着鼻子使唤，你还会干什么？有什么资格红口白牙诋毁魏王！”

“你……你……”

梁嘉赫气得胸口痛，他这辈子都没有和人这样对骂过，还是个如此漂亮的女人。他心里既不服输，又觉得似乎有点意思，于是铆足劲头，继续跟顾安安杠：

“魏王空有个封号，如今人都在京都出不去！他活着一天，都是朝廷给他的恩赐！你等着瞧，用不了太久，他就要被剥夺封号，没收财产，像一条被关在笼子里的狗，得等着主人赏他，才能有几根骨头啃啃！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梁嘉赫越发说得不堪入耳，彻底激发了顾安安的反骨。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蠢，又这么自负的人。

真的想一巴掌拍死这傻缺。

拍不死，骂死也行。

什么人能骂死另一个人？

顾安安忽然福至心灵，清了清嗓子：

“无耻狂徒！岂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你既是无为鼠辈，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怎敢在我面前妄言！匹夫狗贼！你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鼓舌，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梁嘉赫眼睛瞪得像铜铃，抖着手指着顾安安，“你你你……我……”

顾安安冷眼睨着他，一字一顿，放出了最后的大招——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梁嘉赫险些背过气去，顾淇雅连忙伸手稳住了他。

顾安安叉着腰，得意地冷笑。

虽然修改了一点，精简了一点，但战斗力依然强劲。

不信这贱男还站得住。

骂人的段子，她还有很多。

今天谁要再敢说梁衍半个字不是，她统统往死里怼。

她还能大战一百回合。

顾安安缓缓转向顾淇雅。

顾淇雅比梁嘉赫聪明许多，最起码，她不吃眼前亏。

她沉默地望着战斗力爆表的顾安安，端庄地维持着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娴静。

“殿下，我们回去好了。”顾淇雅搀着梁嘉赫，温言细语。

梁嘉赫好一会儿方回过几分神思，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安安。

原以为是一朵娇弱的小白花，却不想竟是一枝劲辣的火玫瑰。

梁嘉赫想起上一次见到她时，她娇羞柔弱，生气的样子都像一只软软糯糯的小猫。

但今日这只小猫，朝他伸出了利爪，亮出了獠牙，变成了一只眼神锐利、张牙舞爪的老虎。

为了梁衍。

梁衍就站在门外。

梁嘉赫甫一进店，赤霄便第一时间通知了梁衍。他在外头站了有些时候了，只因店内的气氛太过紧张激烈，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发现他。

他什么都听见了。

听到了梁嘉赫和他的女人傲慢无耻地对他口出恶言。

也听到了顾安安为了他怼天怼地。

梁衍眼底泛出赤红的血色，转身抽出赤霄腰间大刀，阔步进店。

梁嘉赫忽然瞧见梁衍提着刀走进来，刚缓过一口气的小心脏又猛地一抖。

梁衍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手中大刀一横，直接架到梁嘉赫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