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面色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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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哗然。

陆续有人窃窃私语：传说中魏王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今日有缘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嚣张至极。

只有顾安安见惯不怪，看着梁衍走进来，便冲他点了一下头。

最近和梁衍在一起的时候挺多，彼此见面就像老熟人打招呼一样。

顾安安问：“来了？”

梁衍答：“来了。”

于是两人一起挨着坐下。

今日的顾安安和平时有些不同，梁衍忍不住侧首打量。

似乎打扮过。

看起来更加明艳动人，一双明眸顾盼生辉。

梁衍嘴角微微上翘。

“好了诸位，方才稍有耽误，现在文墨会正式开始。”刚回到凉亭二楼的梁文启扬声宣布道。

第一个环节，命题小作文。

以抽签的方式决定主题，即兴发挥一两句，切题即可，答不上来的罚酒三杯。

一旁的小厮捧上一只箱子和一把雨花扇，梁文启接过扇子，转身交给了顾淇雅。

作为去年的第一名，顾淇雅打头阵，答完后可自行挑选下一位答题者，将扇子传下去。

顾淇雅举着雨花扇半掩面，朝梁文启微微颔首，“多谢三殿下，那我就献丑了。”

温柔内敛，谦逊知礼，优雅得无可挑剔。

梁文启从箱子里摸出一张纸，郑重展开，自己先看了一眼，然后将纸片翻转对着众人，让下面的人都瞧见。

是一个“情”字。

顾淇雅面色微红，一抬头正对上梁文启热烈的目光，她羞涩一笑，用旁人几乎无法听清的音调，在梁文启耳边轻轻道了句：

“三殿下欺负人。”

这话撩得梁文启魂魄都要被勾走，他来不及细细回味，顾淇雅已恢复如常，稳稳开口道：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坐在下面的顾安安一口酒喷了出来。

一模一样的情节。

白居易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众人一阵喝彩，对顾淇雅赞不绝口，称她才华横溢，无人能及。

顾淇雅面带娇羞，“随便想了两句，让大家笑话了。”

说罢，她施施然走下凉亭，将扇子递给了坐在湖边凉亭里的一个女孩。

那女孩的位置离顾安安不远，顾安安清楚地看见两个人在交接雨花扇时，有微妙的眼神交流。

顾安安侧首对梁衍道：“你等着，回头就到我了。”

女孩抽的是一个“秋”字，没什么难度，很快也说了两句诗。顾安安不太会赏析，但乍一听没什么感觉，算是中规中矩吧。

答完题，女孩径直走向顾安安，直接把扇子“啪”一声重重拍在顾安安面前的桌上。

顾安安蹙眉抬起头，那女孩挑衅地冷冷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果然如此。

顾淇雅断定顾安安绝对不会写诗，但若直接把扇子递给顾安安，未免显得强人所难，失了她的风度；但若是借别人的手……既能达到目的，看起来又与己无关。

负责抽签的小厮伸手入箱，取了一张纸展开，向众人展示。

竟然又是一个“情”字。

顾淇雅面上淡淡，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有对比才有伤害，越是抽到一样的题，越能高下立判。

顾安安抬头瞟了下题目，却转头盯着梁衍。

梁衍：“……”

“需要帮忙？”梁衍问。

顾安安点头，“你快对我笑一笑，我需要灵感。”

梁衍：“……”

和“情”有关的诗不要太多，而且梁衍就在身边，顾安安灵感蹭蹭的。

说他个几十句，完全不是问题。

顾安安放下酒杯，望住梁衍微扬的唇角，声音轻灵坚定，湖畔清风送人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顾安安先前小酌了两盏酒，此时眼眸微红，笑意缠绵，文气沛然。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些诗句，她是对梁衍说的。

年轻男女的情绪，本就容易被撩拨。

这等惊艳佳句，配上顾安安轻摇雨花扇，风动发丝，美得动人心魄，更不用说那一副对着心上人旖旎悱恻的痴汉眼神……

谁能顶得住？谁能不心潮澎湃？

现场意外地寂静了片刻。

震惊过后，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热烈鼓掌。

包括坐在凉亭二楼的梁文启。

梁文启直直地盯着顾安安，几乎挪不开眼，口中似乎还在喃喃重复她刚才说出的诗句。

顾淇雅余光扫到梁文启的怔样，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一声“书呆子”，眉头紧锁。

离顾安安最近的梁衍一直没有说话。

他神色微敛，沉默地从袖中伸出手来，不动声色地在桌下握住了顾安安的手。

顾安安面色绯红。

脸颊的醉色比染了胭脂更艳，像初绽的牡丹，明艳杂糅着青涩。

这酒后劲不小，顾安安感觉有点头晕，打算在桌上趴一会儿。梁衍微微俯身，将自己的手臂垫了上去，顾安安的脑袋便轻轻巧巧靠在他胳膊上。

……

第一个环节只是助兴热身，不作评比。第二个环节开始，正式选拔名次。

第二个环节是诗词创作，也是随机抽一个主题，以两炷香为时限，每人创作一首，必须是完整的诗。

交上来以后由宫人重新誊写，再传给大家看，每人投票选出五首，以票数排名。

梁文启亲自抽的签，主题是“月”。

顾安安没急着动笔，先把原书中有印象的顾淇雅“创作”过的诗词回忆了一遍，总结出原作者百度诗词的大致风格，以便提前避开，防止撞上。

排除掉一部分诗，顾安安很快确定了自己要写的，挑的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千古名篇，绝对艳压全场，一骑绝尘。

顾安安提笔刷刷刷一阵默写，很快写完，将纸摊在桌上晾干。

梁衍取过来一看，也有些惊讶。

“又是在哪本不知名的杂书上看到的？”梁衍问。

顾安安一把夺过来，“这是什么话，怎么就不能是我写的了？”

梁衍瞥了她一眼，“诗词歌赋从不是你的强项，你哄别人可以，骗不了我。”

……

顾淇雅算得上是才思敏捷，一炷香不到就已经写好，胸有成竹地放下笔，目光自然而然投向顾安安。

顾安安正在和梁衍说话。

发下去的纸铺在桌上，上面看不到字迹。

顾淇雅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果然一字未写，情理之中。

两炷香的时间烧过，侍从走上来挨个收卷。

走到顾安安身边时，顾安安将那张纸翻了过来，递给了侍从。

纸的另一面有黑色的印迹，似乎是写了字的。

顾淇雅看在眼里，微有意外，不过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

独立写出一首完整的作品，和随便拼凑一两句诗，难度相差了好几个层次。

就算刚才碰巧让顾安安瞎猫撞上死耗子蒙出了那么几句，眼下考验真才实学，她还能一而再地撞大运，蒙混过关？

不必担心，她不可能写出什么大作来。

正想着，前来收卷的侍从也走到了她的身边。

顾淇雅回了神，理了理自己面前的纸张，仪态优雅地递了过去。

一旁的梁文启含笑望着她，道：“真想提前目睹佳作。”

顾淇雅心不在焉，客套了几句，梁文启又赞她谦逊，称她德才兼备云云……

两人之间的暧昧互动，一直被梁嘉赫看在眼里，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吃醋过。

京都很多人都喜欢顾淇雅，有什么好奇怪的。

男人天性喜欢竞争，拥有最优秀、最受欢迎的女子，最能满足虚荣心。

梁嘉赫就是这么想的。

把所有人的作品收齐后，负责誊写的侍从们加紧干活，誊写了足够的份数，分发到每个人手上。

最后交出的诗只有三十多首，以蝇头小楷誊写，只占了三张纸。

无记名投票，顾淇雅不再谦虚低调，看也不看，直接拿笔在自己那首诗上画了个圈。

她随手翻了翻其他的，确实，也没什么质量可言。

没一首能入眼的。

顾淇雅十分得意，漫不经心又向后翻去。

一首名为《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作品突兀地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