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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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周氏的种种言行，顾安安心底都是冷的。

世上竟有这种母亲，简直闻所未闻。

梁衍将顾安安失落神色看在眼里，漆黑眸底闪过一丝狠戾的暗芒：

“我早就说过，要下手便下狠些，你偏要只给点警告，妇人之仁。”

梁衍所谓的“下手狠些”，自然不是断手断腿这么简单，至少也得按断头的标准来。

顾安安连忙道：“别……也不是，我觉得……威慑还是得拿捏妥当，方能恰到好处，别弄得太过了……”

真要把人弄死，估计府上也没人敢和她说话了，万一她以后行事有什么需要，也不太方便。

梁衍不以为然，“随你吧，反正你心眼多，最后总能达成目的。”

顾安安：“……”

现在她在梁衍心目中已经是这个印象了么？

不惊喜，也不意外。

顾安安甚至不知该不该高兴。

“你呢？”

顾安安不想纠结，转而问他：“最近还好么？”

飞鸽传书篇幅有限，他们书信的内容，一直都只是在说顾安安的事情。

其实对顾安安而言，某种意义上，她更关心梁衍的情况。

梁衍沉吟了一会儿。

“西北，”他淡淡道，“西北恐怕不甚太平。”

顾安安问的是梁衍的近况，梁衍答的是西北战事。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顾安安完全没有觉得答非所问。

他们真是越发默契了。

西北战事。

又一个和梁衍命运攸关的重大事件节点。

不过原书中的这段，是站在顾淇雅视角来叙事的。

那时顾淇雅和梁嘉赫已经定了亲，为了展现顾淇雅的谋略，原剧情是顾淇雅积极为朝廷出谋划策，设计让梁衍领兵出战。

在顾淇雅的设计下，梁衍离京征战这段时间，朝廷铲除了他在京中的势力，收走了他的产业，最后还给他扣了一个残暴的罪名，仿佛是为民除害。

没有办法，历史就是胜利者书写的。

顾安安想起来就心疼。

不过现在的时间点，似乎比书中提到的，要早得多。

“朝廷那边什么反应？”她试探地问，想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

“朝廷？”梁衍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朝廷能有什么反应？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西北的异常。”

顾安安惊讶不已。

这里跟原剧情出入有点大啊。

梁衍继续道：“朝廷派驻西北那位将领，长年私吞军费，事到如今，连手下兵将都养不活了。”

他见顾安安听得认真，遂也仔细解释：“后来，那位将领索性让他们解甲归田，叫将士们自己去做事养活自己……若是天下太平，倒也不算馊主意；只不过真闹起来，那些养散了的兵将，就不够看了。”

谈到战争的时候，梁衍骨子里那些残忍的、嗜血的、在顾安安面前收敛了很久的本性，再一次明晃晃地显现出来：

“到时候，一定会死很多人。”他阴沉沉道。

提到死人，他既不惋惜，也不害怕。

死的是皇帝的人，他只觉得畅快。

顾安安已经太久没见到梁衍这个样子——

他的状态，又有点狰狞扭曲了。

顾安安“啪”地挥掌过去，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不准黑化。

梁衍猛然惊觉，恢复了几许清明。

四目相对，顾安安轻声道：“我知道，驻守西北的将领做了亏心事，不敢告诉朝廷；而你，比朝廷先一步知道。”

梁衍觉得欣喜，他深深地看着顾安安，“你果真是聪慧。”

他握住顾安安一左一右捧住他脸的双手，十指相扣，慢慢地拿下来。

“只有你，才有资格陪在我身边。”他哑着嗓子，一字一顿道。

他狠狠一把将她拽入怀里，顾安安不防，结结实实撞上他的胸膛，坚硬、厚实，撞得她生疼。

梁衍松开她的手，转而扣住她的后背。

不像是拥抱，更像是把她紧紧地摁住、压住……将她捂得死死的，完全不能动弹。

“从今往后，我生你生，我死你死，知道么？”

他似乎有些激动，又开始放狠话，唇齿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颈根。

这气息和他的本人一样，极具侵略性，像一个撒开天罗地网的牢笼，将她禁锢其中。

顾安安经不起他这么个撩法。

她反手轻揉他的腰眼，缓缓慢慢地往他脊背上，一点点地攀。

梁衍穿得不厚，肌体骨血的温度透过衣料，温温热热如蒸汽一般从她的指缝穿过……

她仍觉得不够。

“碍事。”顾安安低声道。

“……什么？”

“你的衣服，”顾安安咬着嘴唇，“碍事。”

梁衍僵了片刻，忽然松开手。

“进去歇息。”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等顾安安半晌反应过来，只剩下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顾安安：“……”

这是……撩完就想跑？

顾安安试图去追，发现根本追不上。

唉……

在外面吹了很久的凉风，顾安安才慢吞吞回了屋子。

梁衍内心的想法，她并不算特别了解。

大约她在梁衍心目中，勉强算是特别的存在，但这份特别，能否足以让她改变他的人生，扭转他的命运……

她也不确定。

……

次日顾安安睡到自然醒起床，而梁衍……不知是害羞还是怎地，直到她用完早膳，都一直没有出现。

顾安安只好跟高田说了声，带着夕映回了谯国公府。

大白天的，府门大开着，顾安安没有受到阻拦。

顾安安不但大方坦荡地回了自己院子，还请赤霄和承影帮忙把昨天采购的各种物品搬了进来。

周氏听说顾安安回来了，又气冲冲赶过来，刚要发怒，就听顾安安淡淡道：

“这两位大兄弟都上过战场杀过人，母亲最好别插手阻拦，不然我怕他俩压不住性子，动起手来就不好了。”

赤霄和承影的确比寻常的京都男子多几分彪悍，周氏一介深宅妇人，再泼辣也不敢直接跟这等人物怼上，只在一旁干瞪眼。

联想到顾淇雅先前和自己说的话，周氏终于决定——无视顾安安的存在。

何况，她眼下也拿顾安安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必给自己添堵。

还是顾淇雅说得对，好好给她寻个厉害婆家，回头有她磋磨的。

……

接下来的日子，周氏没再派丫鬟嬷嬷过来，顾安安自在了许多。

她收拾了一间厨房出来，平日就和夕映两个人，自己采买食材，自己在厨房里做饭。

若要出门的话，只要不是太晚，门房是基本不问的。

一切都朝着她事先构想的方向发展。

但顾安安并没有高枕无忧。

眼下，正值顾淇雅和梁嘉赫订婚的关键时间点。

在原书中，很多坑害梁衍的阴险诡计，都出自顾淇雅这位皇室“贤内助”的手笔。

顾安安不敢掉以轻心。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阻止顾淇雅和梁嘉赫成婚，进而阻断她在朝廷大事上发话的权利。

顾安安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