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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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魏王府”三个字，周氏又惊又怕又怒。

联想到吴嬷嬷和孔嬷嬷的遭遇，周氏脊背都凉了。

她虽不觉得顾安安敢这么对待她，可是那残暴没人性的魏王……就很难说。

顾安安也知道，周氏只是故意为难吓唬她，不可能真的不让她进门。

这种大户人家，素日行事都得谨言慎行，家里任何人做的任何一件小事，看在外人眼里，都代表这个家的行事作风。

府里姑娘再是犯了什么，家有家法，没听过拦住不让进门，逼得人家姑娘住到外面府上的，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会连累府上其他姑娘的名声。

顾老夫人也不会放过她。

这周氏，当真是又坏又蠢，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

周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愈发恼羞成怒：

“这……这成什么体统！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跑去男人家里住着？！”

顾安安回头道：“你既然不让我进家门，我只好去别的地方住宿一晚，莫非要我睡大街上？”

周氏气得发抖，抬着手指着顾安安，哆嗦着却又不知说什么。

顾安安接着道：“眼下天刚擦黑，根本没到闭户的时候。夫人这么早让人关门落锁，不知安的什么心思，是真打算把我往外男府上逼？”

其实就算不让顾安安进门，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宅子，也不必非得去魏王府。

但“魏王府”这块招牌又大又阔气，膈应周氏相当好用。

周氏的脑袋转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你想威胁我，让我放你进来？你那么想进来，就给我好好站在门口反省，反省到我满意了，我自会放你进门。”

顾安安无言地摇了摇头，对夕映道：“我们走。”

夕映叫来赤霄和承影，将地上的大包小包搬回马车上，顾安安坐上马车，朝魏王府驶去。

两个人动静闹得有点大。

顾淇雅憋着一肚子气，本来是什么事都不想管的。但事关顾安安，她还是出来看了。

周氏把前因后果告诉了顾淇雅。

顾淇雅差点吐血。

她忙唤了一名小厮跟在顾安安后面，回头来又对周氏道：“她若是真去了魏王府，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周氏得意道：“她要真去了魏王府，我肯定命人在京都宣扬此事，夜宿外男府上，她必得名声全毁。”

“母亲，你疯了！？”

顾淇雅简直崩溃，“顾安安不会受什么影响的，反而是顾家女孩的名声会受到牵连！其他几房的人，恐怕要恨死你！”

顾安安以前本就是魏王的丫鬟，又不是没住过魏王府。

后来她是海蓝之谜的店主，从商之人整日在外面乱跑，也很正常。

她名声本就那样，毁也毁不到哪里去。

周氏隐隐也明白这些道理，但眼下她不肯细想，只恨不得立刻收拾顾安安。

她拉住顾淇雅的手，郑重道：“宫中会体谅咱家，顾安安在外面学得乱七八糟，回来我们教化她惩罚她，没有什么不对。你从小就是个好的，不会影响到你的太子妃之位——”

“至于其他几房，”周氏一脸不屑，“没那个做贵人的命，怪得了别人？”

顾淇雅听到“太子妃”三个字，心中忐忑膈应，又看着眼前几近疯癫的周氏，几乎要气死，只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忍耐着好言相劝。

周氏犹骂骂咧咧，被顾淇雅好说歹说劝了一通后，情绪刚刚平稳几分，刚才派出去跟在顾安安马车后面的人回来报信——

说顾安安真的去了魏王府。

周氏面容都扭曲了，“好啊！都是外面的野男人给了她底气，敢和我叫板了！”

她一拍桌子跳起来，“我今天非得让京都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些肮脏事，让所有人都唾弃她！”

“母亲！”

顾淇雅急得跺脚，“母亲要对顾安安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但能不能等到宫中赐婚的事彻底定下来再说！”

理论上来说，宫中赐不赐婚，跟顾安安名声如何，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顾淇雅也好，整个谯国公府也罢，都实在不能再出岔子，再节外生枝了。

听顾淇雅这么一说，周氏方勉强压住心头的火。

“好好好，”她看向顾淇雅，“我的好女儿，等你的大事定下来，我再好好收拾她。”

周氏还真不是一句气话，狐媚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寻思着还有什么法子来收拾顾安安。

顾淇雅一眼看穿，带着哭腔恳求道：“这些日子，千万请母亲暂且忍耐。顾安安想出门就让她出门，不想学规矩就别让她学规矩……母亲为难她一时，根本没什么意思，不如早些给她挑个合适的婆家，让她后半辈子，有更厉害的人来收拾……”

……

大晚上的，顾安安本来还是想回自己的宅子。

但马车驶出没多久，赤霄便发现后面有谯国公府的人跟着。

既然如此，那就真去魏王府吧。

免得周氏觉得自己没种。

她一直知道周氏不喜欢自己，但没想到，她竟做得这么绝。

顾安安是魏王府的老熟人，门口守卫一见是她，根本问都不问，连通报都省了，直接就开门放行。

顾安安带着夕映，径直往自己原来住的院子赶。

没走多远，梁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

“来干什么？”梁衍问。

“被赶出来了。”顾安安摊手道。

梁衍往前走了几步。他一身玄色衣衫，身形修长，夜色中目光淡淡，又冷又孤立。

他一把抓住顾安安的手腕，“进来再说。”

“等等，夕映——”

不可以把闺蜜小姐妹就这么丢下，这是见色忘友。

“碍事。”梁衍很不高兴，道：“来人！”

话音落下，高田出现。

梁衍也不去看夕映，往身后指了一下：“安排。”

高田是梁衍肚子里的蛔虫，完全领会精神，立刻带走了夕映。

顾安安放心大胆地挽住梁衍的胳膊，偏过头去看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张帅出天际的侧脸。

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我刚才问你来做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梁衍道。

京城大户人家的陈规陋俗，梁衍不算了解。

但女孩子夜不归宿，是大忌。

这种基本常识，他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