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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初生于天地,刚刚幻化成了人形,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偶尔也会受到山间的精怪欺辱。
不过她毕竟是神,不是普通的妖或者灵,悟性天生就高了一些。
很快,她便学会了为自己幻化衣物,学会了为自己取了个名字,学会了修炼自身神力,还学会了反击那些觊觎她身上灵力与神力的人。
可是她毕竟生于世间不过百年,没有亲人朋友,更少见阴谋诡计,那日,她便因一次疏忽被蛇妖设计,伤了元神躲在一个洞穴之中疗伤。
那时正值孟春,洞外的桃花灼灼,一阵轻风便是一场花雨。
然桑溯却没有心思欣赏这场花雨,她知道,那蛇妖定然不会放弃她受伤这么好的机会,一定就蛰伏在暗处,守株待兔。
她缩在洞中,一动也不敢动,只期盼自己疗伤的速度能再快些,能快些恢复神力,对付那蛇妖。
可就在她屏息凝神疗伤之时,却听闻洞外除了桃花瓣落地的声音,还夹杂进了一丝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警觉地将半个头探出了洞外,一眼便望见了纷纷的桃花雨之下,经过了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
神的听觉与视觉都比常人敏锐,所以纵使离得很远,她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男子的面容。
他身着一身白袍,一双桃花眼在花雨中染上了几分妖色。
只这一眼,便是惊鸿一瞥。
桑溯从未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人,眨了眨眼,差点要以为这是蛇妖为迷惑她而设下的幻术。
可就只是这眨眼的一瞬间,那名男子竟然调转了方向,朝她走来。
桑溯瞪大了杏眸,有些难以置信地往后缩了缩。
莫不是她猜的没错,这人真是蛇妖的帮凶?
“真是见了鬼了……”她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伸手施法,将洞口又结了个结界。
但她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惊动了隐在暗处的蛇妖。
一道绿光自洞口而来,桑溯侧头,猛地一下腰,躲过了那道绿光。
而现下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处已然暴露,索性飞身出了洞穴。
那蛇妖就立在洞穴之外的一块巨石之上,看着她,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就凭你也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它咯咯地笑出了声来,声音尖锐而刺耳。
“呵……我就算死在这儿,元神俱灭,也不会沦为你修炼的材料。”
“小姑娘还有些志气,只是,本事可不太厉害。”
一时,蛇妖幻化成了妖形向她攻来,而她也不甘示弱地以尚且没有恢复的神力抵挡。
可她本就重伤未愈,所以几乎是边躲着边回击的。
很快,这寥寥无几的回击也全部变成了力不从心的躲避。
眼见那蛇妖逼得越来越近,桑溯索性一跃,跳入了桃花林中,施了幻术,希望能以这纷乱的桃花瓣隐藏自己的踪迹。
那蛇妖冷笑一声,随她一同踏入了桃花林中。
幻术于它来说,只能算是雕虫小技,更何况此时的桑溯元气大伤,施展出的幻术也可谓是漏洞百出。
它只一眼便精确找到了桑溯隐在某棵桃花树的枝丫上,点地而起,往那儿袭去。
可就在它的尾尖缠绕上桑溯的小臂,就快要将她整个人拖拽下来的时候,一柄透亮的剑划破长空而来,竟生生将它的尾尖削断!
蛇妖惨叫了一声,恨恨地朝长剑飞来的方向看去,却见那儿正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
他的面上挂着一抹温润的笑容,有些清冷,却不失温度,就好似刚刚斩断它蛇尾的不是他一般。
“哪来的小白脸。”蛇妖皱了皱眉,转过了身躯,目光阴鸷地瞪着谢虞。
而谢虞只是微微弯了弯眉眼,桃花眼中盛着的笑意宛若初春的暖阳一般,暖融融的。
桑溯就隐在重重花枝之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在下一刻,谢虞与蛇妖几乎是同时出手,快得桑溯都看不真切,那柄光剑便已然刺入了蛇妖的心脏,碾碎了它的元神。
千年的修为在这一刹灰飞烟灭,桑溯抬手捂住了嘴,才掩盖住了自己差点憋不住的惊呼。
又是一阵风吹来,迎面又是一场花如雨。
眼前的男子轻笑了一声,抬指,在花雨中将剑上的血迹拭去。
桑溯看得失了神,可却没想,就在这失神的片刻,谢虞竟将目光投了过来。
她吓得整个人一抖,险些从树上摔下来,之后往后缩了缩,心中升起了重重戒备。
她根本就无法判断眼前之人是敌是友,就算他替她斩杀了刚刚追杀她的蛇妖,可她又怎能猜到,这件事是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谢虞虽望向了她,却没有向她逼近一步,就像是刻意为她留了几尺的舒适空间一般,对她展露出一抹笑意。
他缓声道:“过来。”
桑溯抿了抿唇,试探性地跳下了桃树。
她知道,谢虞的实力远在她的之上,若他真的想对她不利,她也无处可逃,不如先听他要说些什么,再做打算。
“果然是神的气息。”谢虞的目光从她的面上划过,问道,“什么时候有的神识?”
“百年之前。”桑溯怯生生地应了一句。
“如此。”谢虞走近了她,对她伸出了手来,“要随我去九天境吗?”
“那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有许多同类的地方。”谢虞的声音若玉石敲击,清冽而温柔,“虽然大抵也不算是什么很好的地方,不过至少不用过着这样天天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的日子。”
桑溯看着他,日光从花枝间漏下,在他的衣袍上映下了一片花影,但站在她面前的他,却比这花影更为虚幻,美好得就像是一场梦境。
谢虞见她不语,对她笑了笑,将手中的光剑递给了她:“这把剑送你,就算你不愿去九天境,也可以凭它护着自己。你身上的血脉是神之血脉,你我同族,我不愿见任何一个族人受人欺辱。”
“我随你回去。”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这番话便脱口而出,桑溯走上前去,握住了谢虞的手。
那时的她只想,有他这样的人所在的地方,又怎会不好呢?
纵使之后到了九天境的她,明白了他口中“这不算什么很好的地方”的含义,也从未后悔过随他去九天境。
九天境中的流言蜚语于她来说都不甚重要。
她只愿就这样远远地守着他,不去打搅,看着他好就好了。
只是,她也没有料到,在九天境陨落的那一日,她竟能听到她朝思暮想之人,对她袒露心意。
那时的九天境摇摇欲坠,就快要再次幻化为初始时的一片混沌。
无数神明为守护九天境陨落,而她与谢虞亦皆是伤痕累累。
那时候她想,她活在这世间的这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其实都不甚重要。
毕竟这些光阴仿佛都在对谢虞的思念与慕恋中度过。若能替他守住这一方对他极为重要的地方,就算身死,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记忆又开始模糊。
对于那段过往,桑溯只记得,那日九天境的穹顶上挂满了染着血的星子,她手执光剑,以全身的神力撑住了就快要崩塌的穹顶。
这时候,她看到了谢虞。
他一如往日般矜贵,就算面容憔悴、浑身浴血也不能折了他分毫的风骨。
“桑溯。”
她听到他在唤她,可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喊过她的名字。
就好似,这一语之后,便是生死决别。
她很想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也很想再唤一声,他那日日都从她的心底碾过的名字。
可是她的身躯却一动都不能动。
她听到他在她的耳畔道:“其实,我也心悦于你已久。”
她感受到他带着血的唇畔,轻轻贴上的她的唇。
可是这样温柔缱绻的姿态与动作,为何在她眼中是如此的残忍与刺骨,就好像无数刀尖在她的心上凌迟?
真是可笑。
“忘了我吧……别怕,没事的,我会去找你的。”
他怎么敢,在他倾吐心意的那一刻,让她忘了他;他怎么能,就这样随意地替她决定了她之后要走的路。
万一他回不来了呢?
万一这一回便是生死永隔了呢?
谢虞,是她心中最温柔的人,亦是她心中最残忍的人。
他有他的儿女情长,但是他也始终不能忘怀他心中的大义。
眼角有温热的泪水划过,在这一瞬,桑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庞,那在钟离府显露神印,化为赤金的眼瞳也已然变回了她熟悉的琉璃色。
明明这几日都朝夕相对,可忆起了一切的她,却再也不敢直视这张面庞,更不敢回忆这几月所发生的事情。
说不怨,又怎么可能呢?
是他,亲手将她推开,替她选择了她本不该走的道路,让她一人躲开了九天境的那场浩劫,坠入朝境百年。
他抽出了神骨,以支撑九天境,伤了自己的元神,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来。
可万一他回不来了呢?
若真有那一日,他有没有想过,留她一人,要怎么办?
桑溯默然地转过了眼去,不愿再看谢虞。
先不说她与他之间多了这几百年的隔阂,况且谢虞对她表露心意之时,便是他们分别之时,她也从没有时间想过,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谢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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