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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亮得早,第二日,卯时没过多久,天际便泛起了鱼肚白。
桑溯昨夜在谢虞的怀中睡得安稳,所以醒得也格外得早。
破天荒的,她睁开双眼的时候,谢虞竟还在深眠。
从窗边倾泻而下的阳光描摹过谢虞脸部的轮廓,将他的睫毛都映衬成了浅金色。但纵使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闭着,离这样的容颜只有几寸的距离,桑溯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她就这样盯着谢虞看,仿佛就能凭这一眼,掠过万年的光阴,直到海枯石烂。
甚至于谢虞睁开了双眼的时候,她都还在怔神。
“醒得倒是挺早,看起来昨夜睡得不错。”
清晨,谢虞的声音有些微哑,但与她说话之时,却很轻柔,就仿若刚巧落在他面颊上的那缕日光一般。
“是啊,倒还是借了你的福气。”桑溯睫毛微微下敛,不再去看谢虞的面颊,低低地说了一句。
“若你想,以后多得是机会。”谢虞勾唇一笑,那双桃花眼中的妖色更胜,竟在一刹间让桑溯断了思绪。
“就属你会耍流氓。”她一推谢虞,先谢虞一步下了床。
虽她昨日与谢虞说清了他们之间的事,可她心中也始终记挂着师父的事情,一刻都不曾忘怀。
谢虞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也没再打趣她,而是随她一同起了身。
“我想去槐村神树那儿看看,说不定能寻到什么线索。”
“我陪你去。”
谢虞望了望窗外,槐村的人大多以耕种为生,是以天虽才刚蒙蒙亮,就有许多男子已经荷锄而出了。
“待会找个人问问便好。”他将外袍一披,先行走出了屋外。
而桑溯也迅速地换了一身衣裙,随他一同走了出去。
昨夜那收留他们的老妇人早已将早膳备好,虽只是两碗清淡的小米粥,但其中还放了别的谷物,可见用心。
“多谢婆婆。”桑溯向她道了谢,拿起汤勺,小口小口地吃着粥。
用完了粥后,又将老妇人早起熬的药喝了,才与谢虞一同走出了屋子,往村口走去。
清晨的槐村与昨夜他们来时全然不同,虽然晨光熹微,可田地里与小道上却是人来人往。
年轻的男子正弓着腰锄地,也有不少妇人挎着篮子,替他们送来早膳。
“这位姐姐,你可知道槐村的神树在哪儿吗?”桑溯拦住了一个正要往前方而去的妇人,扬起笑靥,甜甜地问道。
她本就生的乖顺耐看,再加之这一声“姐姐”,那妇人一下便笑开了花。
“姑娘你不是槐村人吧?”她应了一句,接着喃喃自语道,“不过自从那道长来过之后,这几日倒还是有不少别村甚至城中的人,听了我们村中有神树的消息,前来膜拜。”
“这位姐姐猜对了,我与我夫人便是来寻神树求愿的。”谢虞接过那妇人的话头,温雅回道。
因着他的这句话,那妇人才注意到了谢虞。
她低低地“呀”了一句,在心中感叹了几句这两位真是郎才女貌,才抬指向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看到前方右边的那条山路没?顺着那儿上去,再拐个弯,有个庙宇,庙宇门口的那棵树,便是村中人信奉的神树。”
“多谢姐姐。”桑溯对那妇人点了点头,垂头表示谢意,便拉着谢虞往她所说的那条道上走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终于走至了半山腰。
遥遥望去,山间庙宇的灰瓦在层峦叠翠中格外显眼,大抵再走几十步就要到了。
桑溯这一路上都在细细观察着这儿有何处有异象,可是却是一无所获。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与师父一同相处的那些日子。
她从来都无法在师父身上看到任何的光芒。
不过这也属正常,就似她也无法在谢虞身上看到任何万物之光一样,只要修为灵力比她高的人刻意而为,都能轻而易举地瞒过她的眼睛。
只是她唯一不明白的是,她身为师父的弟子,与师父朝夕相处了几年,师父又何必要刻意在她面前隐藏自己身上的灵力。
谢虞见她一路沉默,以为她还在为遇不见师父而懊恼,便将她的手捏在了手心,安慰道:“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字,命里有时终须有。”
“我知道……”桑溯回应地紧了紧他的手,这才又加快了步伐。
这座庙宇就隐在重重林木之后,香火不是很旺,但胜在其间整洁,现下正有两个小僧在门口洒扫。
走到了这儿之后,桑溯一眼便看到了庙门前那棵巨大的槐树。
不过不比其他树的绿荫如伞,这棵槐树看起来光秃秃的,只有几根灰褐的树枝上抽了些嫩绿的芽。
桑溯向前一步,伸出手贴上了那足足要几人才能环抱得住的树干,感受其间的灵气。
而果然也不出她的所料,这棵树无论何处都充盈着一片浓绿的光芒,就似有人将生气毫不吝啬地倾注而进一般。
“这棵树,果然有些不对。”她蹙了蹙眉,却没在树上寻到师父往日用的红符。
可是要为一棵将死的百年树木倾注这么多灵力也不是小事,更何况此事又无甚好处。
桑溯实在是想不明白,纵使师父觉得自己与这棵树有缘,又何必要吃力不讨好地做这种事呢?
“这其间……不只有灵力。”
谢虞如桑溯一般,也在观察着这棵树。
只不过,桑溯只能凭着她的左眼看到树上的光芒,而他却可以凭借神力去探其中的深浅。
“那还有什么?”桑溯怔了一怔,下意识地接道。
“神力……”谢虞沉了沉眼瞳,“只凭一个朝境之人的灵力,是不可能就这般轻而易举让一棵枯树复苏的。”
“难道师父的符咒,竟能召出神力?”桑溯讶异地开口,又忆起了自己发上的梧桐发饰。
她小心翼翼地将发饰取下,放在了手心。
似乎,她也曾凭这个发饰,唤出过属于九天境的力量,只不过这梧桐发饰本就是九天境之物,所以她也没有因此而感到疑惑。
桑溯以右手捏紧了发饰,一时说不出心中那股复杂的滋味,就如打翻了调味瓶般,一时个中滋味,就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师父,到底都瞒着她些什么呢?
她以手贴着凹凸不平的树干,绕着这棵百年槐树走,试图感受树上那谢虞口中的“神力”。
可是任她如何似以前一般驱动自身的神力,她那本是连于血脉中的神力,就似被封存了一般,一点也使不出来。
“怎么会如此……”桑溯低声喃喃了一句,就连指尖都抠入了树干之中,扎得自己生疼。
可就在此刻,一股强劲的力量由她掌心触及的地方涌了出来,仿佛能连着她的血脉,直直向她的身躯中逼去。
桑溯吓了一跳,抬手离开了这棵树。
她垂眸盯着自己发热的掌心看,可是她的左眼却什么也瞧不见。
那股力量并没有因为她手心的离开而消散,反是如洪流一般,在她的血脉中上蹿下跳,而后竟汇聚在了一起,往她的左眼而去。
桑溯下意识地捂住了左眼,可那刺痛的感觉确是愈发得明显。
直到她的左眼已经睁不开,而那痛感也早已超过她的想象,她的心中才升起一股惶恐之情。
有温热的液体自指缝流出,桑溯蹲下了身来,一时脑海间竟是一片空白。
鲜艳的红色滚落至她的裙摆,在裙摆上印下一片片血渍,紧接着又沿着指尖流淌至她的小臂,滴落到了地上。
桑溯蹲坐在了地上,只觉得左眼模糊不清,可当下,她的脑子一片空白,除了痛却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桑溯?”
谢虞直到绕到树的后侧时,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可桑溯垂着头,蹲在地上,由他的角度,看不到她此刻发生了什么。
“你别过来。”桑溯低低地道了一句,踩着地上的枯叶残枝,颇有些狼狈地又往后挪了两步。
这回,谢虞终是看清了她小臂上的血迹。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她捂着左眼的指缝中冒出来,就似不会终止一般,而寺院门前的那两个小僧也见到了此景,惊呼了一声,便收了扫帚,赶紧跑进院内,将院门关上了。
桑溯低低地自嘲了一声,又往后避了一避。
她此生最不喜欢让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特别是眼前之人还是谢虞。
“桑溯……”
谢虞蹙紧了眉尖,往前走去,想触碰桑溯的脸颊,可却被她一个后仰躲了过去。
“我不是让你别过来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亦带了几分哽咽。
好似,就算在朝境轮回了百年,她也从未遇到过如此令她无措的事情。
说来可笑,她的身体不受她的控制,而她也并不了解自己身上的一切。
这回,谢虞没有再往前。
他定在了原处,也如桑溯一般蹲了下来。
眼前的少女一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左眼,另一手环着自己的腰,掐在了腰间,就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眼睛上传来的疼痛一般。
一晃神,他仿佛又看到了初遇时,那个躲在桃枝间惶惶不安的少女。
“让我看看好吗?”
“不要。”
此时的桑溯就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兽一般,口中好像除了拒绝的话语,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桑溯,若是当初在九天境,你愿意我与你说出这两个字吗?”谢虞摇了摇头,依旧柔声哄着她,“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从来都没有什么善意的拒绝,只有一厢情愿却不顾及对方的所谓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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