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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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娆压着嗓子强忍着想吐的欲望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了进去，接着抬了胳膊把手里的杯子扔在了身后的台子上。

她重新扫视着整个大厅想要找到梵羲。

虽不能肯定给她传消息的女仆是梵羲的人，但应该大差不差，毕竟在西域大陆她认识的人也只有梵羲。

裙子是梵羲给的，他可以凭借裙子来找她，但她呢？

怀娆侧倚在舞池边缘供给食物的餐台上，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台子边缘摩擦了一下，重新低头审视自己身上的礼服。

整条裙子由淡蓝色的金丝线勾制，裙子下摆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类似碎钻的宝石，腰间有两条同样浅蓝色的蕾丝束带，上面用银色的丝线勾了一些暗纹。

怀娆视线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把整条裙子又看了一边，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右侧肩膀的布料上有一些用银白细线勾勒的图案。

看不出来是什么，仔细看了倒有一些像几何符号。

她打定主意，从进门的地方开始一点一点环绕整个舞厅。

怀娆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裙子是暗号，那她要找的人身穿的礼服一定有些地方是和自己身上这条裙子类似的。

然而环绕还没有走过四分之一的舞厅的时候，周围一直响着的音乐突然停了，舞池里摇曳的所有人跟着音乐一起停下。

“所有英俊的先生们和可爱的小姐们，”不远处比舞池高一阶的中央台子上站着一个穿了黑色西服的人，他身姿挺拔，同样带着遮了半边脸的面具。

怀娆伸手从身边台子上的玻璃托盘里拿了个像果子一样的东西填进嘴巴。

台上的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一大堆，得亏有梵羲的戒指在，她听懂了一大半，大意是说要现场抽一位男士和一位女士共舞一曲，为相互不认识的男女们凑一段好姻缘。

“......”

怀娆开始有些怀疑这个舞会的性质。

就从这中间环节来看，和一场大龄剩男剩女联谊差不多。

吸血鬼还搞这个？

真是有意思。

怀娆站直了身体，微微睁大了些先前半眯着的眼睛，凝神听台上人的话。

让她来看看是哪两个倒霉催的要被拎到台中间跳舞。

她又从身后的台子上摸了颗果子塞到嘴巴里，放下抱着的手臂，左手背在身后按在餐台上，很懒散地向后倚着，视线放在前方，嘴角挂着饶有兴致的笑意。

然而，在半分钟后，当一束并不强烈的类似镁光灯的射线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

......很荣幸，两个倒霉蛋，她是其中一个。

怀娆按在身后的手使力，直了上身，目光跟着镁光灯走，想看看另一个举世倒霉鬼是谁。

银白色的灯光在整个舞会大厅走走停停，最后落在了和怀娆站的地方相调角的一个男人身上。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太清。

只知道在一众大多穿了雅致讲究的黑色西服的血族中间，那位镁光灯下只着了黑色西裤，雅白色衬衫的人很显眼。

又或者显眼的不是衣服，而是他本身。

被镁光灯照着的男人很显然也怔了一下，因为他转身放下手中杯子的动作慢了两秒。

整个舞厅原先安静的人群里出现一阵很小的骚动，他们左右看了看这两个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发出一些由衷的祝福和赞叹。

怀娆：“......”

祝福个鬼啊。

她又不是来相亲的。

还滞留在舞池中间的一部分人自觉往整个厅的边缘靠了些，为相隔的有些远的这对男女让出一条路来。

怀娆轻吸了一口气，半提裙摆，正打算往对方的方向走去，但却在穿着银色细高跟的右脚刚迈了一阶台阶时顿住了。

她抬了头，视线和远处走过来的男人撞上。

大概是男人先她几秒反应过来，从舞厅边缘的台阶上走到了舞池里，从人群向后退开而让出的路里向她走来。

可能是为了舞台效果，整个舞厅周围的光都被熄了，只有男人走过来时头顶跟着的射灯还在工作。

像是周围一片暗色，他却踩着光而来。

怀娆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

他身姿颀长，略宽的肩线往下直到劲痩的腰线都被包裹在剪裁合适的衬衣和西裤里，领口的扣子系的工整，却很意外地勾着人的眼睛，想让人知道从线条完美的下颚，再到滚动的喉结，再向下，埋在白色衬衣扣子下的究竟是什么......

怀娆意识到自己晃神，微压了眼睫，脚下却一脚踩空。

侧歪的一瞬间手腕被一直冰凉的手捏住，帮助她站直身体的下一秒便松开。

是熟悉的动作。

怀娆突然轻笑一声。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恍恍惚惚一天，那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但还是不安了的心思好像在这一刻突然放了下来。

或者更早一点。

在看到他踩着光向她走来的时候。

怀娆下到最后一阶台阶，梵羲像在场的任何一个绅士一样，重新托起她的手腕，弓了腰，微俯身，行了一个很有风度的吻手礼。

但唇其实没有贴在她的手背上，只是在他自己捏着她手背的拇指前端轻轻碰了一下。

保守恪礼。

悠扬的舞曲很缓慢地响起，舞池里所有身穿华服的宾客已经都退到了边缘的地方。

舞厅和刚刚一样，四周所有比较亮的光都熄掉了，只有追着这对男女的银白色射灯还留着。

女人层层叠叠的淡蓝色裙摆，不用旋转，只是轻轻地侧身就仿佛在舞池中蓬起一小片涟漪，银白色的射灯灯光落在裙尾，把裙尾处更为密集的碎钻照得更加一闪一闪的，像是女人的每一步都踩在月光上。

仔细看男人的衬衫并不是纯白，右侧肩头的位置是淡蓝色的银线绣着些很简单的暗纹，和女人身上的裙子意外地很配。

舞曲渐渐从前奏进入正曲。

怀娆手搭上梵羲的右肩，掌心下是和自己右侧肩膀如出一辙的暗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顶着个炸.药飘零了一天，又在意料之外的契机下，和在这个陌生大陆唯一认识的人碰到产生了吊桥效应，怀娆只觉得左手掌心下那个如出一辙的暗纹有些热热的。

“还好吗？”头顶突然响起熟悉的男声。

怀娆左脚后退踩着舞步，收拢了一下心思，众目睽睽下不太好有什么交流，她借着上前一步的动作向前探了些下巴，唇几乎贴上梵羲的耳廓。

亲昵的动作里有着三分调戏，玩笑道：“还好，就是如果脖子后面不顶着个炸.药会更好。”

男人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头向远离怀娆的方向偏了偏，换来她一声轻笑。

像是有意逗弄，怀娆半仰了下巴，眼尾本就上翘的眼形压了个迷人的弧度，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梵羲薄唇紧抿，依旧是生硬的语调：“等下找个地方帮你取出来。”

怀娆笑道：“好。”

一曲很短的类似伦巴的舞曲很快结束，梵羲后撤半步，放下一直虚揽在怀娆后腰的手。

怀娆慢慢悠悠地，嘴角还是半笑不笑的撩人弧度，踩着一字带的银色细高跟也向后撤。

与此同时，不远处，正台上那个穿着黑色西服高瘦的“主持人”再次出声。

也没有话筒，不知道他浑厚的声音是怎么传到四面八方的每一个角落的。

“kisstime。”

话音落，他面带微笑地把眼神转向了舞池中央还未来得及退场的梵羲和怀娆。

并——伸出两只手鼓了鼓掌，像在示意。

怀娆：？

怀娆不明就里，压着声音问眼前的男人：“他说谁和谁kiss？”

怕自己说的不明白，又补上半句：“是所有人，还是只有咱们两个？”

梵羲视线垂了垂，眼神看不出情绪，唇线抿得有些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然而下一刻，周围在几个人的带领下慢慢响起的仿佛在为他们两个“加油助威”的鼓掌声告诉了她答案。

怀娆侧了下视线，接收到周围一众人期待里略带着起哄的眼神。

“......”

好吧，是只有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