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乍见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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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前因后果稍微提了提，欧尔麦特很快想起来，“是熊崎美和子吧，她确实住在附近，不过我没遇见过。”

“美和子……她？”

鸣狐难得露出愕然的表情，忍不住提醒道：“那只棕熊可是有一层楼高哦。”

而且是八木宅的一层楼，算下来有四米以上，横截面壮实到一个窗框放不下，大巴掌拍下来能把小二做成肉酱的那种。

欧尔麦特诚实点头，解释道：“他们一家个性都是巨熊，熊崎美和子已经是最小的一只了。顺便一提，她爸爸熊崎光太也是职业英雄，毛是白色的。”

……北极熊？

有点想知道熊崎夫人是什么颜色的。

愉快地晃晃脚，见欧尔麦特放下筷子擦嘴，不等他站起身，鸣狐利索地把碗垒起来，一溜烟送到厨房洗刷。

“等下……鸣狐，”欧尔麦特哭笑不得地追上去，“不是说好我来洗碗了么。”

“嗯？什么时候？”付丧神露出真情实意的迷茫表情，“并没有说好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将洗碗布搓出泡沫，连洗带涮顷刻间完成，不留半分余地。

欧尔麦特简直拿他没办法，不过无语的同时，心中也难免熨贴，忍不住在小孩儿发顶轻揉一下，笑道：“下午，带你回去搬行李吧，我的衣服果然很不合适，肩膀这里都掉下来了。”

小二一个激灵支起身子，从厨房门口探头出来，警醒地往里看。

【笨蛋鸣狐！不是说要用别针把领口卡住吗？！】

【……被熊崎小姐吓到，忘记了。】

【笨蛋！这不是被看到了嘛！】

【没关系，别担心。】鸣狐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将最后一只碗放回控水架上，【这样子看来，八木先生根本就没有开窍……我还挺失望的。】

【……】

小二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明白了什么，整只狐顿时沧桑。

它掉头默默走回沙发上窝着，视线空远地瞭望电视机。

——自家刀子，终于长大了。

……

下午欧尔麦特果然如约领着鸣狐回到了暂住地，虽然东西不多，可也都是新买来合身合用的日用品，装在袋子里被他一手拎起，轻轻松松打包带走。

鸣狐将家务简单收拾一番，把客房重新盖上遮灰布，关掉水电，晚一步离开。

“房东先生出差好久，从我住下开始有将近半个月了吧，一直不见他回来。”

“因为岩山是被隔壁市借调，去协查一件难搞案子的，有公费包吃包住，他大概直到解决完以前都不会回来吧。”

保持着寻常姿态，难得采取普通的开车方式出行，欧尔麦特把行李包放在后座上，笑道：“带你去超市买些东西，家里的茶好像喝完了……喜欢喝哪种饮料？”

“茶就很好，”被指着安全带示意了一下，鸣狐反手把自己扣上，拿出手机打字，“我记得八木先生之前喝的都是红茶，这次也要买老牌子吗？其他还有什么要买？”

“我都可以啦，不用特意做采购单，只是带你去逛逛，看到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有你的换洗衣服都要多准备几套，以防万一。”

鸣狐动作一顿，默默把手机收回去，“又不是女孩子，不用再给我买了，购置些茶叶就回去吧？”

欧尔麦特侧头看看他的表情，才想起鸣狐对陌生人的接触十分抗拒，最近自己像是被接纳到亲切范围之内，所以很少再体会到这孩子冷淡的情绪。

“抱歉，那你在车里等我好吗？我有常去的茶店，咱们买好就回去。”

乖乖点头，自觉多少辜负了对方的心意，付丧神反露出抱歉的微笑。

原路返回途中绕到商店街，欧尔麦特把车停在一家电玩城门口的停车场里，单独下车。

“我很快回来，就不熄火了。”

鸣狐目送他离开，捏捏小二的颈毛，目光因出神而略显呆愣。

【为什么觉得抱歉？你不想接触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类，欧尔麦特会理解的。】

【不是因为那个，八木先生很温柔，我只是懊恼不能好好回应他的体贴。】

他把身子往下滑了滑，头靠在座椅背上，任由思绪漫无目的游荡，瞳孔失去焦距从而显得越发迷蒙模糊。

五根白皙的指尖胡乱弹奏着不知名的小调，比划着比划着，虚空中便出现了一对兔子耳朵般的轮廓。

小二嗤他句‘目的昭然若揭’，踩着手刹跳到后座，从行李包里叼出自己的零食，怒而加餐。

如此，在这般安静的气氛下等候了片刻，突然之间，鸣狐兀自坐直身体，不知看到车外的什么景象，金瞳瞬间聚焦，眼底释放出摄人的利芒。

他紧接着下车，随手把门碰上，一刻不停地冲了出去。

“……鸣狐？鸣狐！你去哪儿？”

小二完全没反应过来，突然发现就剩下自己一只狐留在车内，登时跳脚，扒在车窗上用力挠爪。

【鸣狐？！】

【我看到他了，小二。】

【谁啊？！快回来把我放出去，不要一个人跑掉！】

【退，是退！我不会看错的。】

【退……？】

只得到两句简短的回应，因为声音听起来比往常亢奋许多，小二愣了愣，回过神来再追问时，自家半身已经直接没了音讯。

它用毛爪子努力抠抠门把手，意识到自己搞不定豪华轿车沉重的大门，顿时火烧屁股似的绕起圈子，嗷嗷直叫。

“欧尔麦特，快点回来啊……退，退怎么会在这里，那孩子……”

那孩子当初可是直接碎刀了啊……

直觉有哪里不对劲，虽然理解鸣狐失态的原因，但若是因为已故的过往影响到现在，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好不容易才慢慢好起来，出于私心，小二并不想半身再接触过去。

欧尔麦特回来很快，一开门，炸毛的小二就扑过去趴在他手臂上，快速催道：“鸣狐跑走了，赶紧去追！”

不愧是专业英雄，欧尔麦特没有先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径直拔钥匙关门，冷静问道：“哪边？”

“那儿，电玩城旁边的巷子里。”小狐狸伸爪指路，焦躁道：“他好像看到以前的故人，我根本来不及跟上，现在还能追到吗？”

“你们之间有心灵感应，能不能感应到他？”

“可以，但是他不回应我。”

“先不说那个，”眨眼间已经冲进巷子里，没有进入能力状态的欧尔麦特跑速也十分惊人，确认方向没错，他才得空问了一句，“故人是指鸣狐以前认识的人吗？”

“对，不只是认识的人，应该算侄子吧。”

虽然对人类的辈分不大了解，但印象中那个孩子叫鸣狐小叔叔。

没有对‘失忆状态’下的鸣狐居然能认出侄子一事表达什么看法，欧尔麦特只是继续问：“侄子的话不就是家里人么？如果没有看错，那对鸣狐来说是好事啊，怎么这么着急？”

“如果真是他侄子就好了，问题是那个孩子应该、已经……”

领会到小二的未尽之意，欧尔麦特严肃神色，脚步一转来到一处空地，左右看了看。

“是电玩城背面，还能感应到吗？”

“在……下面？”耸耸鼻头，狐狸耳朵高高竖起，“下面有地库之类的建筑吗？感觉，好像挺深的。”

疑惑地‘嗯？’了一声，目光迅速上下扫视，欧尔麦特凝神道：“我常来这一带，记忆当中电玩城没有地下建筑。”

但也不排除在他不知道的期间做了改建，或者一开始就有，但他没有注意到。

这么说的重点是，视线可及范围之内，他们一人一狐都没有发现能够通往地下的入口，若仅仅是普通的地下建筑，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我对需要温和对待的侵入任务不太擅长，鸣狐还是不回应你吗？”

“唔，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我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小二望着地面，好似穿透土层看到了自家不让人省心的半身。

早从刚才开始，急速变换的疑虑、愤怒、愧疚与喜悦，以及现下风浪过后的宁静，鸣狐骤起骤落的意志不断通过共感隐约传来，让它也在这边心绪起伏，忍不住猜测连连。

那个人真是退吗？鸣狐到底遇到了什么？陌生人不可能牵引他产生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他又为什么不回应自己？

欧尔麦特已经放弃了靠本能搜寻入口，此时正一边打电话联系支援，一边东敲敲西搓搓，试图找出开启入口的机关。

就在此时，小二快要爆炸的喊话对面终于传来回答。

【别喊了，电玩城底下有一座非法经营的私人赌场，入口在右侧那栋大楼外第三棵灌木旁边，只有做过指纹与个性认证的会员才能进入。这里的赌资交易好像涉及到违禁物品，你问问八木先生，是不是要请他的警官朋友过来。】

【这是重点？你呢？！你现在怎么样了？没有被人发现吧？退……】

【我没事，快问，等他们决定硬闯或者潜入以后，我会在里面接应的。】

避开五虎退的话题，鸣狐淡淡催促一句，再度单方面断开了联系。

小二差点额头冒烟，只能先把欧尔麦特叫到远处，又急又气地将话原样翻给他。

从来都是与鸣狐并肩战斗，头一次在未知时刻被半身分隔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它六神无主，不住地问：“现在怎么办？就算知道入口在哪里，没有认证好像也进不去的样子，不然硬闯吧，反正是违章建筑，拆掉算了。”

“别慌，”欧尔麦特沉稳地说：“正好我在跟塚内君通讯，稍等片刻，他们正派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