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徒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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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心中多少有些妨碍，鸣狐早早便醒转过来，迷蒙着睡眼缩在被窝里打盹。

下意识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半晌之后——

“小二。”

“唔……什么？”

“八木先生，已经出门了吗？”

“我怎么知道，话说现在好早哦，不要吵我啦鸣狐。”

被睡到四仰八叉口水直流的小狐狸一jio蹬在脸上，鸣狐闭着眼睛把它推开，翻了个身。

以他的听力，只要醒着，整栋屋子里没有声音能逃过勘察，而且昨晚睡着之前分明还能听见隔壁的呼吸声来着。

看看手机还不到五点，欧尔麦特出勤真早啊。

今天没有其他要紧事，再睡个回笼觉好了。

正这样想着，神思起起伏伏之时，手臂下方突然传来一阵震动，鸣狐一下子睁开眼睛，把手机屏幕凑到脸前。

果然是欧尔麦特，也只可能是他了，这个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

“八木先生？”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欧尔麦特下意识放低声音，温和地说：【早上接到茶山联系，昨天晚上被押回警局的那几个小混混，被他们跑了两个主犯，正好是小头目和受伤的那个人。】

【变田三郎，这是躯体能武器化的那个人的名字，他好像还能变化不少东西，医生从晕倒的警卫血液里检测出了麻醉成分。】

“……茶山先生想请你帮忙追捕吗？”

【算是吧，万一他再变门大炮出来，还是有我在场比较保险些……不说那些了，给你打电话是想提前说一声，今天暂时别出门，毕竟他们被捕是因为袭击你。我怕那两人贼心不死又跑去堵你，所以早上出门顺便买了食材，或者你想要其他什么东西就告诉我一声，我中午带回去。】

鸣狐一愣一愣的，下意识问：“有番茄吗？”

【有，正好买了。】

“那我中午做炖牛腩，早点回来。”

【放心吧，安心在家待着。】

“好。”

直到挂掉电话，鸣狐才从这一段魔性般的居家对话中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就缩进了被窝里面。

他说，让自己安心在‘家’待着呢。

……继、继续睡觉，睡觉。

自我催眠式瞬间陷入昏睡。

再醒来时已天光大亮，小二团在枕头边缘舔毛，尾巴扫来扫去，静静地看着自家半身蠕动冒头。

“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难得赖床呢，鸣狐。”

【我醒的时候你还在流口水。】

把小狐狸拎起来放到一边，鸣狐坐起身，耙耙头发。

“先回去拿衣服吧？欧尔麦特好像不在，我们自己搬行李就好了。”小二跳到他肩上，努力把大开的领口叼回来，“虽然我相信和平的象征是个君子，但你这幅模样到底不妥，他现在知道你不是小孩子。”

鸣狐无所谓地拽拽衣领，指尖在袖口一捻，摇头道：“我答应他今天不出门，先用皮筋扎住吧，等八木先生回来再去。”

“……要不是天天跟你在一起，我真怀疑你被掉包了。”

鸣狐微哂，回应道：“要不是天天跟你在一起，我早就把你的毛剃光了。”

“……”

“……”

互为半身，何必互相伤害。

鸣狐起身洗漱，顺便用食指沾了牙膏，帮小二清洁口腔。它随自己有些洁癖，身上向来很干净。

……

“所以？今天咱们唯一的安排就是做饭，整理家务，以及等欧尔麦特回来？”团在沙发上看着鸣狐忙前忙后，小二不满道。

“请将‘咱们’改成我。”

把昨天被小二踩脏的沙发布垫洗干净晾起来，路过客厅去厨房时顺便放下洗好的水果，鸣狐轻飘飘道：“你只是在享受我的劳动果实而已，小二。”

“唉，我没其他事情可做嘛，如果咱们回去收拾行李，我还能帮点其他的忙呢。”翻出肚皮做瘫软状，小二无聊地说：“这比以前的生活还要无聊，你现在连架都不打了，当真要养老？”

“有什么好打的。”背着自己身为凶器的本体，鸣狐老神在在，左三圈右三圈地搅弄汤匙，番茄香味儿一路从厨房飘到客厅。

小二忍不住咽口口水，嘿嘿笑道：“我们鸣狐的手艺真好，煮大米了吗？番茄牛腩果然还是配大米好吃。”

空出一只手推开窗户散味儿，鸣狐望望外面，不答反问：“八木先生这里好歹也是住宅区，虽然偏了点，但应该不算野外？”

“应该……不算？”小二茫然接话，“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到一只大熊在到处乱窜。附近都是有钱人，大概是谁家宠物跑丢吧。”镇定地挥手散去蒸汽，舀出一小勺汤汁尝了尝，点点头。

小二头上挂下几根黑线，几步窜过来跳上窗台，探头瞅瞅。

还真是好大一只熊，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熊吧？！也太大了，自然界有这种熊早就成为山里一霸了，哪个有钱人会作死养这么大的熊……

与半身充满吐槽欲的目光对视一眼，鸣狐无辜地歪歪头，“是这样吗……要不要来尝一口肉？”

“要。”

“要！”

一前一后，一里一外，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应道。

第二道声音来自窗外。

小二仰着头，与鸣狐面面相觑。

“啊，抱歉……不请自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二：“……熊，说话了呢。”

鸣狐：【嗯。】

一分钟后，比窗扇最顶边还要高的棕熊别别扭扭坐卧下来，接过鸣狐匀出来的小碗牛腩汤，满足轻叹。

“真香啊，我老远就闻到了，所以不由自主就跑过来了呢。”

小二在鸣狐身后咬手绢，“那是欧尔麦特给我准备的碗……”

揉揉半身的脑袋，鸣狐站在窗边，思绪尽数藏在口罩后面——在意识到窗外有动静的一刻，他便再度遮住了脸。

没想到老实待在家里也会引来外人，不知道欧尔麦特认不认识这只熊。

“话说，明明是只熊，这家伙的动作还真是很绅士诶，做过训练吗？”小二嘟着嘴嘀咕。

【未必是真的熊。】

“也是，会变成熊的人？这个性有趣，挺厉害的。”

野兽的姿态攻击性无疑更加强大，除非是碰上欧尔麦特那种类型，否则难遇敌手。

就自身而言，鸣狐也不敢确定自己能打得过对方，毕竟他是敏捷机动型，皮脆得很。

全程沉默地看着棕熊将一小碗牛腩汤喝完，把碗接回来，鸣狐继续低头切菜，避开对方探究的视线。

那人倒也不在意，长舌在嘴边哧溜一舔，夸赞道：“好手艺，你就是八木先生吗？一直没碰到过，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打上招呼呢。”

鸣狐不答，小二只好冒出头来，弱弱道：“这是我家鸣狐，八木先生外出不在，我们只是借住而已。”

“诶？借住？”棕熊耸耸肩，“好吧，我说怎么最近这家老有动静，鸣狐君是吗？你做的菜很好吃，我下次会带回礼过来的，希望到时候能遇上八木先生。”

……不，还是不要遇上的好。

目送棕熊重新高高大大站起来，潇洒离开，鸣狐转头幽幽地看着小二。

“我说不用了。”

“……我想说来着，这不是没赶上么。”

“他再来怎么办？八木先生每天进出，有可能会被看到。”

“……那你说怎么办？”

他怎么可能知道，作为一只数十年没有接触过人类社会的刀子精，鸣狐没有忘记基础交流法已经是看在曾经为人的份上了。

小二表示他更不可能知道，他只是一只狐狸而已，且是与鸣狐共享记忆与生命的半身，他的一切常识都来自鸣狐。

一刀一狐对视半晌，重新低头切菜，趴下舔毛。

欧尔麦特很快便回来了。

“我回来了！哦呀，好香的味道。”

在死角处恢复了正常姿态，走进门来的是高大英俊的八木俊典，鸣狐愣了一下，上前接过外套。

“欢迎回来，可以吃饭了。上午的情况怎么样？”

“嗯，确实有些不好对付，变田三郎可以变化的东西比我们想象中要多，那一带的监控全部被屏蔽，没能找到他们往哪边逃走。”

一大早就起来协助警方跑案子，好在欧尔麦特精力充沛，看起来并不觉疲倦，只是颇感头疼。

鸣狐把饭和配菜盛好摆桌，递给他一块温热的湿毛巾。

“我现在担心的是、啊，谢谢……我担心的是，他们恐怕还没有放弃找你的麻烦，而且变田三郎异常听武市速吉的话，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武市速吉大概就是那个速度个性的小头目，鸣狐斟酌片刻，低声道：“八木先生，你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欧尔麦特闻言一怔，“你觉得是这样？”

“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不，确实很有可能，被那样过分的对待，常人不可能忍得下去。”

事实上塚内直正也提出了这个观点，迷昏看守逃离警局，那两个人本来不至于被做太严重的判处，这下子却瞬间升至危险等级，案子已经移交到茶山那边。

只是尚不解前因后果，斯德哥尔摩也不是遍地可见，他们还是要先查证两人的背景，想办法把人找出来再说。

“引蛇出洞怎么样？”鸣狐用纸巾擦擦嘴，换双筷子，给小二夹蔬菜吃，“既然你也说了他们有可能回头来找我，那与其头疼地追踪，不如直接让我做诱饵，把武……他们引出来。”

“武市速吉。”下意识应了一句，欧尔麦特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米饭，边想边摇头。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没必要这样。”

“不是没必要，只是节约时间的策略而已。”鸣狐温和劝说：“有你在我不会出事的，而且我也有点不爽，今天上午要是没出这事，八木先生你本来要陪我去搬家的吧？”

“嗯……”

“对了，还有刚才，你不在，有只棕熊从厨房窗口跑过来讨食吃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