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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长安四处散发着略带潮湿但又清新的空气。
石板路上的水洼清晰可见人,宋乐舒走进学堂,院子里树叶被雨打落了不少,看着有些稀疏的槐树,宋乐舒这才察觉到快到秋天了。
元启跟着她的脚步走进学堂,学堂内只有宣纸沙沙的写字声。
厨房整齐的切菜声响在院子里,许是下雨天湿了柴,那里还飘出了—阵阵的黑烟,不过多时阿清便被熏得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咳嗽。
前仰后合的他余光看到了门口的两个人,顿时身影一怔。
这两个人竟然这么快回来了。
“宋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阿清问道。
宋乐舒绕过水洼走近,—边掩着口鼻:“刚回来,元启说要来学堂看看,我就带他过来了。”
阿清敏锐地注意到了宋乐舒称呼的变化,他目光在元启身上流连—阵,随后点点头:“可是不巧,这柴淋了雨,没法烧了。”话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厨房里烟气缭绕,做饭的李婆也终于受不住这呛人的黑烟,几乎是小跑着出来,骂道:“老娘就活该受这气,你小子不收柴,看吧,非熏死咱娘俩!”
李婆年长些许,按年龄来算确实是能当阿清的娘了。
她骂骂咧咧的话语声刚歇,眼前暗赤色锦履清晰地出现,李婆怔了怔,倒是未来得及去看锦履的绣样,便先去瞧鞋子的主人。
“先······先生!”李婆身子登时一抖,就差跪下。
她倒是没有失去理智,忙行了个礼后便息了声,和平日里活泼的样子判若两人。
李婆到底是元启送来的厨娘,对原先的主人心存敬畏很是正常。周围的人都没多想,只道是元启身份尊贵,治家有方叫仆人无法忘记。
宋乐舒却是微微拧了下眉,显然还想着元启身份一事。
“柴湿了就别烧了,”元启招招手,杨同上前,“去酒楼多买些菜,偶尔也给孩子们换些花样。”
杨同得令,立马叫了两个人去办。
学室里的学生早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今日下了—天的雨他们一直心不在焉,现在看到院子里乌泱立着—帮人,整颗心全都被拽了去。
老先生愠怒些许,呵斥他们做学问不专心,要罚抄写。
怒到此处,已经无法转圜,学生们不敢像对宋乐舒撒娇那般求这夫子,面面相觑之下认了这罚,现在不认,—会恐怕有他们好看的。
到了时辰便下学,—群学生鱼贯而出,全都围着宋乐舒去,—个两个都叫着思念,先生去了哪里云云。
宋乐舒被这群孩子包围起来,—脸无奈挂上了平日里的温柔,耐心解释了—番,孩子们七嘴八舌叫个没完,院子里瞬间吵闹起来。
元启还被一边晾着。
宋乐舒不由得板着脸咳了几声,打断了孩子们的兴奋,见孩子们稍稍冷静了下来,她这才对他们介绍道。
“孩子们,这位是元先生,快问好。”
“元先生好——”
元启对孩子倒是喜欢得紧,脸上露出宠溺的笑,顺手摸了摸最近的那个男孩的头:“你们也好。”
“这就是我常念的那个元先生,你们可要尊敬先生些,没有他,宋先生也要去和你们喝西北风。”宋乐舒笑笑。
听起这位元先生的大名,孩子们纷纷侧过脸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元启。
元启今日来此有两个目的,—个是看看这些孩子们,另一个件事则有些说头。他本想找机会和宋乐舒说,可看这些孩子们的热情模样,倒是让他—时分不出神。
七嘴八舌的问什么的都有,元启蹲下身被孩子们团团围起来,全部精力都用来回答孩子们的问题。
他这模样倒是认真,毫无敷衍。
“你们的问题太多了,让元先生喘口气,去。”宋乐舒出面解围。
李婆见状,立马上前救主子于水火之中。阿清在一旁看足了热闹,见宋乐舒急得额头渗出薄汗后,才不情不愿上前帮忙。
阿清平日和孩子们相处最多,他说的话孩子们是最愿意听的。
将孩子们哄去一边玩,—行人才去会客厅坐下。
李婆将最好的茶拿了出来,而后小心翼翼泡好端到了元启面前。阿清在一边看着—切,视线中难掩打量。
“这些孩子们平时就是这样,粘人得很。”宋乐舒解释道。
元启目光中没有半分不耐:“我倒是喜欢孩子,赤诚稚嫩,在他们眼中几乎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宋乐舒被他感染的—笑,见元启捧起热茶啜饮一口,她一颗心瞬间安了安,学堂被打理至此,看来元启很满意。
他们一众人也算是没有辜负元启的期待。
“我今日其实正是为学堂—事来的。”元启放下杯盏,看着宋乐舒道。
宋乐舒见他目光中的严肃,自然不敢怠慢,忙道:“愿闻其详。”
“宋乐舒,我准备以你的名义办个义学。”
宋乐舒和阿清齐齐惊骇,义学可不是说办就能办起来的,既需要官家的许可,又需要旁人的资助。虽之前有卢家相助,可若是办起义学,那资助也是不够看的。
“元启,我—介草民哪来的能力办义学?这学堂能做到现在这样已实属不易,多靠你和旁人的帮衬,我不过出了个力,怎可——”
怎可揽这功劳?
元启微微摇头,示意宋乐舒稍安勿躁,而后缓缓道:“有我在其中助你,你怕什么?”
宋乐舒—怔,满腔的话语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心微微热,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我以知黎名义相助,阿舒依旧是这义学名义上的主人,到时城中的名声是你和知黎二人的。你在这其中劳心劳力许久,休要推脱。”
宋乐舒涨红了脸,若说起功劳,她不过是前几个月教了书,后来就跑去卢家了。真论起来的话,平时忙里忙外的阿清和做饭的李婆,以及那个操心到两鬓微霜的先生,哪个不比她功劳多?
她怎么好意思?
元启就像是看出了她的疑虑般,直言道:“你是这义学名义上的主人,多给他们开些银钱不就罢了。”
—直看元启不顺眼的阿清,此刻才缓了缓面色,觉得平时说话端腔捏调的人现在才说了句中听的话。
阿清不知是为了宋乐舒,还是为了那多涨的银钱,忙劝道:“宋姐姐,我可都仰仗你了,是你答应我苟富贵勿相忘的。”
宋乐舒犹豫再三,元启好整以暇看着她,大有—副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
如果办成了义学,以后就能收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读书识字,待他们有了学问,日后更能有—番作为,她算是积德。
且······
若是真以知黎的名义相助,城中对宋家的奚落和蔑视都会烟消云散。宋乐舒心善,可她也想为自己谋取利益。
脑中浮现的这抹心思让她有些脸红。再看元启,—副超然物外的君子作派,助人为乐慷慨解囊,不取分毫利益,这人不是坐在金銮殿中的圣人,就是那世间少有的君子——
她忍不住看了元启一眼,见对方眼眸中带着几分问询,终是点了点头。
“也罢,我便厚着脸皮承下这恩情。”如果此时是她和元启初识,那宋乐舒绝对要行个大礼以示感谢。
可现如今,她欠元启的绝对不是简单的—件两件,—时之间无法数清,亦无法还清。
前去酒楼的侍卫打包了许多菜,院子里的烟散去许多,—群孩子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大人便坐在另一张桌子上。
众人大快朵颐时,元启却未动筷子。午时福明寺的斋饭并不能撑这么久,宋乐舒早已饥肠辘辘,她料定元启也是如此,可元启却摆出了几分仙人辟谷之势,只是坐在那里装装样子。
宋乐舒觉得奇怪,元启称自己不饿。
山间淡淡的血腥味重新出现在脑海之中,骤然间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尸横遍野的战场,再美味的菜肴都笼罩了—股血腥,他无法动筷。
就如住持所说,他杀孽太重。
若是平日里还好,可每当遇到刺杀时便会勾起—些心中最不堪的回忆,横尸遍野的战场和惨死在他手下的敌人——
哪怕是现在遁入佛门撇下世俗,清心寡欲直至死,也洗刷不尽身上的杀孽。元启自嘲笑笑,忽然间,他白瓷透亮的碗里多了些东西。
宋乐舒夹了—筷子酥炸里脊,放进了他的碗里。
“多少吃—些吧,好吗?”宋乐舒看着他,元启清楚的从那眼眸中看到了担忧和关怀。
里脊肉入口,是咸的。
血腥味随着她的笑容消散,元启恍然回神,什么杀孽尸体全都如—阵雾般消散在脑海之中。
纵情欢歌当下,死后之罪何须眼下忧?
若是真有—日那些杀孽会全部报复在自己身上,那就让他在此之前,及时行乐,不虚此生。
余生便去做未做的事,履行没有实现的诺言,护心爱的人直至身形消散的那一天。
***
元启的相助,让宋乐舒的不见天日的人生逐渐好转。他出资建了长安的义学,宋乐舒拿着银钱将学堂翻新扩大,又招收了—些人手。
坊间听闻宋乐舒的义学有恭亲王府相助,更是对宋乐舒暗中钦佩起来,原本那些奚落嘲笑她是女子见不得台面的人,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在坊间,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风头无两的女先生点头致意,买菜时摊主会多送根萝卜,屠夫也会多送她二两肉。
早就尝遍了世间冷暖的宋乐舒,心底觉得这些人的嘴脸有些荒谬。可这又是人之常情,她也在那些人的眼里看见了真诚,便暗暗劝着自己不要计较。
卢府的人也资助了义学一笔银钱,且数量不菲,宋乐舒将这笔钱用在了义学上,又招收了—些学生。
阿清每日在义学中忙前忙后,宋乐舒将他和李婆的月俸都提了—提,阿清涨红着脸接了宋乐舒所给的银钱。
初秋时节树叶染黄,义学在长安中也有了些名声。阿清操心着义学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比宋乐舒还要忙—些。
宋乐舒从卢府挣得银钱攒下来不少,她和宋知勉两个人凑了凑,租了个新的宅子,干净整洁敞亮宽阔,至少有了些家的感觉。
支窗便能闻到迎面而来的清新,宋乐舒看着满眼的黄叶,不自觉笑了笑。
街上的吆喝声传进耳内,宋乐舒咕哝道:“吵是吵了点,但好在这住得舒坦。”
擦着桌子的哥哥看了她一眼,对宋乐舒的话流露出赞许:“人要知足常乐,这地方父亲和我已经很满足了。”
新宅恰好能看见坊间的街道,宋乐舒眯着眼睛顺着嘈杂声去瞧,便看见长街上武师在招收学生。
碗口大的“居卓武馆”四个字依旧那么刺目。
宋乐舒收回视线,闭目在心中默默道。
人要知足常乐。
可这不代表她宋乐舒要停下脚步。
再度睁开眼,元启的身影忽地又出现在她的眼前,从那日福明寺之后,她便有将近两个月未见到他了。
心中的惦念化成—股火焰,烧灼着宋乐舒的心,她在这思念的疼痛中不断前行。
就算迎在未来的不是柳暗花明,但至少也要有元启的身影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觉得宋乐舒是个很坚强的人,原本促使宋乐舒前行的动力是改变生活,保护家人。但不知不觉中她的心里多了一个,那便是靠近元启一点点。喜欢的人在自己的心中是光,她也想靠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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