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侮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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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一瞬的寂静,傅淮撑着床，坐起来，稍稍远离黎知,定定地看着她：“抱歉,我……”

不该问得这么直接。

黎知无所谓地扯扯嘴角：“没事啊。”

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除了震惊之外，多余的都是对眼前这个女孩子的心疼，看上去这么弱不禁风的一个，小小年纪成了全国冠军，多层光环加身，外人看起来这么光鲜亮丽的人，背后居然是父母早逝，寄人篱下。

傅淮朝她张开双臂，朝黎知笑：“黎知。”

她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嗯？怎么了？”

傅淮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黎知被他的举动吓到，很快就平静下来,乖乖被他抱着,双手抵在他胸前。

靠的太近，女孩子头发上的香气就钻进他鼻腔里,傅淮头往下移,在她耳边蹭了蹭，声音特别轻：“黎黎。”

黎知嗯了一声。

傅淮问：“他们之前怎么叫你？”

黎知笑笑：“知知,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后来她再遇到所有人，黎知都会告诉他们，自己的小名叫黎黎，宋凝也不例外。

这个名字,一定要留给亲近的人。

“那，”傅淮抱着黎知的手臂收紧，在黎知耳边叹了口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黎知耳朵滚烫，伸手捂住被他吹气的耳朵，很乖地回答：“都可以啊。”

“知知。”

“啊，怎么了？”

他又喊一遍：“知知。”

黎知：“嗯？”

傅淮放开她，将额头贴在她额上，明明是傅淮在发烧，黎知的额头却比他的还要烫。

就算是现在这种占了下风的形势出现，黎知也丝毫不慌张，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傅淮，生怕他下一秒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现在还生着病，”黎知蹙眉，推着他，“你快躺好。”

傅淮的脸别了过去，脸颊擦着黎知的，在她耳边低低地笑：“对，不能把病气带给你。”

黎知：“我免疫力比你好多了……”

傅淮脸一黑，张口就咬她耳朵，狠狠警告她：“还说？！”

黎知伸手捂住耳朵，用眼神控诉他。

第一次不当心说出口就算了，这次还说刚才不该说的话，是想暗示他什么？

是免疫力太好，所以不怕过了病气，潜台词就是可以亲她？

傅淮喉结滚了滚，呼出的气息仿佛要把黎知的脸烫伤，他的声音带着蛊惑，黎知原本抵着他的手都变成环着他脖子。

近在咫尺的唇让黎知也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紧张到屏住呼吸，手也握成拳头，浑身紧绷。

叮咚一声门铃，在黎知听来宛如天籁，慌忙推开傅淮，连乱糟糟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冲着门口跑。

退烧药和温度计到了。

傅淮咬着牙，懊恼地捶了捶被子。

就！差！一！步！

黎知先给傅淮试了温度，电子屏上显示38度时，黎知惊讶地问他：“你是怎么做到顶着38度的身体在大冬天的冷风中穿行的？”

“因为……”傅淮顿了顿，很认真地说道，“想你想疯了，就过来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

“都跟你说了，”傅淮无奈道，“我身体真没问题，难得生病，每次都让你撞上。”

黎知笑一声：“那我这是，疾病雷达？”

傅淮：“……”

怎么老往不好的地儿想，明明女孩子长得这么好看，说话怎么就get不到重点。

傅淮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黎知挑眉：“比如？”

“比如，把刚才被打断的事情继续？”

黎知又气又恼：“做你的春秋大梦！！！”

-

在民宿逗留了八/九个小时后，傅淮的烧也退了，黎知把药放进他口袋里，以防他回家之后再起烧。

两个人又在市区逛了逛，黎知还买了些小玩意儿带回家，旁边的朋友都有，唯独没有傅淮的，那人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头可生气了。

气得一路只帮黎知拎东西。

黎知买了什么，刚把东西拿过来，就被他夺走，还一句话不说，冷着一张脸。

黎知心里头知道该给他买点什么，买礼物这么惊喜的事情怎么能当着人买，得让他意想不到才行。

看了看表，到了该回家的时间，黎知打了辆车，准备先把傅淮送回去，自己再回家，却拧不过身边的人，非说送女孩子回家是男孩子应该做的事情，不需要黎知来做。

“知知，以后出去不用这么考虑我。”傅淮无奈地说，“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

黎知拿着手机，低头跟司机师傅联系：“怕你又起烧，然后晕倒在路上，那怎么办？”

傅淮空出一只手，掰起黎知的下巴，眼露凶光：“黎知，我劝你不要这么轻易怀疑一个男人的体质。”

语气很危险，凶残的样子像只猛兽。

黎知眨眨眼睛，下巴一转就脱离他的束缚，笑：“你刚刚的样子好像古代的时候恶霸调戏大家闺秀喔。”

傅淮：“……”

你能不能正视我说话的重点？！

老子都这么凶了你还在这嘻嘻哈哈个啥？

早晚有一天得被你气死。

-

很快就过年了，社交软件里到处都是拜年的信息，黎知一一回复，之后开始新一年的抢红包大战。

班群里正热闹，班主任和班助一个劲儿被同学们鼓动着发红包，黎知光抢红包都抢到手软，每次抢的都不多，但都很开心。

外头的鞭炮车围着马路一直跑，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让过年找回点过年的氛围。

傅淮给黎知发了个照片，是个放在桌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还写了贺词——祝我的小仙女新年快乐，越来越美。

说到买礼物这事儿，黎知就头疼，把网上的礼物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满意的，想着得找个日子出去一趟才行。

万一出门就遇上想买的了呢。

于是，黎知在大年三十这天，用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跟小姨一家去亲戚家串门，左右这些人黎知也不认识，张云芳心里头知道，却不好点破，只嘱咐黎知一切小心，其余再没多说。

小区门对面有一家很有名的饭店，每年都有很多人在那里定年夜饭，大年三十各家各户都会去那里订上一桌，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黎知左右看了看，意外地发现在饭店对面，有家小店还开着门。

这是家很有意思的小店，老板是个整天笑眯眯的中年男人，黑色的头发下夹杂着白色。

他也是个很传奇的人，听说他深爱他的妻子，后来妻子因病过世，他也没想过再娶，只孤家寡人一个，守着这家小店，乐呵呵地过每一天。

看到他你就会觉得，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乐观的人。

黎知笑着进去，看见他就笑：“叔叔新年好呀。”

店长笑得眼睛都眯上了，见到黎知也很开心：“来啦闺女？看看有什么想买的？今天新年，叔叔送你。”

黎知进店挑了好久，也没看到有心仪的东西。

送给男孩子的东西真挺难选的。

店长见着她看了一圈，笑眯眯地问：“给朋友买礼物？”

黎知点点头。

“看你这样子，给男孩子买的？”

黎知感叹叔叔真是料事如神，夸了好一顿彩虹屁。

在心里把傅淮又吐槽了一遍，然后她看到了一旁整整一面墙的帽子。

一眼就看到那个非常别致的羊羔帽，尖尖的帽子，不仅能罩住头还能遮住耳朵，要是往下拉一点，连脸都能挡住。

很合适。

就它了。

黎知先给傅淮买了一个，末了又发现自己也很喜欢，折回头又拿了一个。

看了价格，黎知悄悄扫了付款二维码，口头答应了店长叔叔免费的赠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递过去：“叔叔，新年快乐呀。”

苹果是黎知进店之前特意在水果店买的，这个叔叔对她一直很友好，每次来买东西都会给她便宜。

店长愣了愣，伸手接过苹果，转头擦了擦眼睛：“谢谢你，新年快乐。”

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新年收过礼物了，自从妻子过世，他就一直守着这个小店，逢年过节都开着门，因为对面就是热热闹闹的饭店，看着里头灯火通明，一颗心也是暖的。

他不是本地人，老死了估计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大过年的只能一个人守着这里。一个陌生人却送了他一个苹果，告诉他新年快乐。

他觉得这个城市是有温度的。

活着只是因为，答应了妻子，自己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为了这个诺言，他也得坚持。

黎知跟店长打了招呼，抱着礼物心满意足地走了，等走到拐角，才打开手机，把两个帽子的钱付掉，欢欢喜喜地走回家。

【lz：我给你买了礼物哦】

傅淮那边很快给了回复：【嚯，买的什么？】

【lz:你猜猜？】

隔着手机，傅淮都能想象到女孩子嘚嘚瑟瑟的样子，想了想：【戒指吗？】

【fh：还是打火机？】

【fh：手表？】

猜了好几个都不对，傅淮选择放弃，一边把手机藏在饭桌下面跟黎知聊天，一边还要应付桌上七大姑八大姨的致命三连问。

——期末考成绩怎么样？

——找女朋友了没？

——有喜欢的人没有啊？

做人好难。

手机一震，傅淮知道肯定是黎知回了消息，欣喜地打开，映入眼帘就是一行字：

【我给你买了个脑子！！！】

傅淮：“……”

想告诉我没脑子就直说，干嘛这么侮辱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