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番外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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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相许这句话,郝沉已经是第三次说了。

每回封烨的回答都不同,正好对应着他们两人的关系进展。第一次封烨直接无视,第二次找了个需要由长辈同意的借口推掉,第三次,他的回答简简单单,就“好啊”两个字。

这两个字不轻不重的落在郝沉心上，痒痒的。他微微俯身,凑近封烨,刻意压着嗓音，用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在封烨耳边呢喃：“家长也见过了,我们是不是可以...？”

他没有点明，但在封烨看向他时,却暧昧的眨了眨眼，已经不言而喻。

封烨也眨了眨眼，他同样俯身,将自己跟郝沉的距离进一步拉近。

温热的鼻息互相交缠，带着点霜夜凉意的手指抚上郝沉的侧脸，郝沉的呼吸滞了一瞬。

体温因为受激而升高，冷热交接时，那略低于体温的手指在皮肤上滑动的触感就愈发明显了起来。

封烨的指尖从郝沉的脸侧下滑到脖颈,郝沉下意识的仰起头,将自己脆弱的颈项完全暴露于这个男人眼前。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舌尖在唇边难耐的舔了舔，同时,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挑衅和迫不及待的意味。

封烨将这神色看在眼里，他眼神暗了暗，有心借此彻底掰正郝沉那个错误的称呼，但是...时机却不太合适。

他突然又将身体坐正，重新拉远的距离将片刻前还暧昧难分的气氛搅的荡然无存。

郝沉一脸不满，正想不管不顾的扑过来，却突然朝前方苍茫的林中看了一眼。

然后，他也学着封烨那样坐正身体，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脸，端正神态整理衣襟。

这个时机确实很不合适，因为岳父来了。

郝沉不放心的凝出一面水镜照了照自己，一照就心道糟糕，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这要是让岳父见了成何体统？

凤凰虽然没有结婚，更没有绯闻对象，但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么明显的痕迹还能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吗？

不行，他不是那样不正经且饥渴难耐的人！虽然他事实上真的就是，但是在岳父面前他不能是！

郝沉深吸口气，努力的想要将一切不正常的痕迹都掩盖下去，可他感知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难免有些紧张。越是紧张，痕迹越是消不下去。

没办法了！郝沉心一横。

他一把从背后抱住封烨的腰，将自己的脸藏在封烨背后。

被扑的整个往前倾了一下的封烨：“......”

郝沉这饿虎扑食的力道险些直接将他从数米高的树屋平台扑到地上去。

不过确实是自己惹出来的，也怪不了别人。所以封烨拍了拍郝沉箍紧了自己腰的手，安抚道：“先松开，我有办法。”

郝沉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手臂，就见封烨直接从他面前跃了下去。

数米的高度，封烨落地时不过是屈了屈膝，随后还有闲心跟仍在树屋旁坐着的郝沉挥了挥手。

挥完手后，封烨便朝着传来脚步的那个方向走去了。

郝沉一时有些无言，因为封烨的这个方法确实有用，但他却也确实没想到。他一直想着掩盖自己的神色，却忘了只要不要让岳父现在看到自己就行了嘛！

封烨主动去见岳父，郝沉只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肯定不会被发现异样。但是...郝沉不想老老实实的待着。

凤凰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郝沉还有些捉摸不清，他思来想去，决定故技重施。

一只小乌鸦尾随在封烨身后，他吸取了曾经的教训，特意落了很远的距离。

跟了没多久，封烨和封熠在林中相遇了，乌鸦则在远方的树枝上偷窥。

虽然同样早早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但封熠还是对封烨主动出来见自己有点惊讶，他笑着问了一句：“不陪他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后边那只跟黑夜融为一体的黑乌鸦，只可惜距离拉的太远，乌鸦听不到，乌鸦只看到封烨突然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

封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有点事要去找方阳他们一下...”

这句倒不完全是借口，他确实也准备去找方阳和曹子睿处理一件事。

封熠点了点头，没有深究，顺嘴说了一句：“我刚从他们那里回来。”

师父去找方阳他们干嘛呢？封烨的眉毛轻轻抖了一下。不过他没有直接问，反而先不好意思的行了个礼：“给师父添麻烦了。”

他和郝沉在北冥闲晃了那么久，再加上前往南海的半年时间，都是封熠在照顾方阳和曹子睿两人。

封熠却不觉得麻烦，他摆摆手道：“无妨，他们两个...”

封熠的语气带上了一抹打趣的意味：“跟你比起来还挺省心的。”

封烨：“......”

方阳和曹子睿眼下还不到二十岁，而封烨在同样的年纪在干什么？在缠着封熠胡闹，并且往他身上泼水。

这么一对比，可不是挺省心的嘛。

封烨的眼神往后飘了一下，心里琢磨着这个距离郝沉应该听不到吧？

应该听不到。封烨安慰自己。

封熠笑了一声，重回正题道：“他们确实没给我添什么麻烦，而且，他们两个各自都有点像你，倒让我有些怀念你还没长大时的样子。”

“有吗？”封烨还真没注意到。

“有。”封熠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仅仅是回答，却没有点明。封烨也没有追问，他的心思都在另一个问题上，他装着随意的问道：“师父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找他们了？”

刚刚受郝沉那几句“岳父”刺激，他还以为师父得一个人冷静冷静呢。但是封熠却没有独自待着，反而特地去找了方阳和曹子睿两人。

封烨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丝不寻常，如若他所猜不错，他师父八成是去问...

“你在我面前总是轻描淡写，一语带过，我想要知道真相，自然得去找旁人了。”封熠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语气不平不淡道。

封烨一下哑了声。

果然是这样，封熠是去问无烬视界的事。

封烨是跟封熠汇报了人间之行的前因后果没错，而且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罪魁祸首无烬，所以他第一次跟师父提起自己当年落入无烬视界的经历。

但是，提起，也是有选择的提起，这一段经历他讲的很快，三言两语概括，其中的苦处和难处连皮毛都没体现出来。

封熠当时一声不吭的听，也没有追问细节，封烨还当瞒过去了，却不想后招在这儿。

出于无烬视界锻炼出来的警觉，方阳和曹子睿两人一直没敢对封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他们能一直严守口风，不是因为己身保密能力强，而是因为封熠不想使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

撬开曹子睿的嘴还有难度，方阳那就太简单了，只许稍稍施以言语诱导，他就会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把事情说出来。

但封熠却也一直没问，因为他知道封烨没有危险，所以也就不急着知道前因后果，他顺其自然，等着这两个少年放下戒心，或是封烨回来的那一天。

但是，在今日听完封烨那番故意模糊了一些事的叙事后，封熠终于主动去询问了。

他对封烨太了解了，报喜不报忧，封烨讲的越是少的地方，其下掩藏的艰险越是骇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封熠从方阳和曹子睿口中补全了封烨没有详说的真相，他心绪难平，这才披着夜色直接来找封烨。

装着平常的跟封烨寒暄了一会儿，还笑着打趣了几句，眼下将一切挑明了，封熠脸上却再没有笑容了。

封烨低着头，神情忐忑的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好多年前，那个在师父面前做错事还撒谎掩盖的男孩。

这副神情有部分是发自内心，也有部分是装的。

就像封熠十分了解他一样，封烨也十分了解师父，做错事不要紧，他师父吃软不吃硬，他表现的越是忐忑惶恐，他师父就越是容易心软。

封烨在心里默数着秒数，在数到“十”的时候，听到封熠长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算是过去一半了，封烨正想也松口气，却听封熠突然道：“我有些后悔。”

封烨惊讶的抬起头，正对上封熠那双含着复杂情绪的眸子。

封熠伸手帮封烨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眼睛看着眼前的封烨，却又很空，像是在透过现在的封烨在看很多年以前。

“我只撒过一次谎，有时候想想，谎言终究是错的，我或许也做错了。”封熠轻声道。

如果他在封烨问蛟是不是真的永远不会飞的时候没有撒谎，而是如实告知真相的话，封烨大概就不会一直追寻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就不会误入无烬视界，受这样的劫难。

封烨沉默了片刻，片刻后他迎着封熠的视线，斩钉截铁的否定道：“可这不是谎言。”

蛟可以修炼成龙，这不是谎言。

他已然是最有力的证据，并且就站在封熠眼前。

封熠摇了摇头：“你不必为我开脱，这句话在现在不是谎言，可是在千年前，那确实就是句谎话。”

“这不是在开脱。”封烨神色认真：“而且师父你要是后悔的话，有些太晚了，你当初就不应该捡我回来。”

封熠被说的一愣。

封烨继续道：“我一步步走到今日，不是因为师父你那句话，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句话。”

“师父，你应当明白，在你教一只蛟是非对错，背着他在天穹翱翔的时候，我就注定不会甘愿跟其他同族一样了。”封烨眉眼弯了下：“即便没有那个谎言，我也仍然会往前走，或许会气馁一阵，放弃一阵，但只要天穹不覆，我至死都不会停下。”

而这个过程或许会有些曲折，但最终，封烨也一定会来到无烬视界，那是他宿命的终点。

就像冥冥中，封熠偏偏只捡了他这只平平无奇的蛟一样。

天命二字，早在许久以前，一切还未发生时就已经注定了。

沉默半晌后，封熠再次露出了笑容，他笑着感叹道：“你真的长大了。”

封熠的目光端详着眼前这个挺拔的身影，有些欣慰，又有些不舍。

像是大多数父母一样，总感觉还没有相处多久，孩子就已经成长到独当一面了。

甚至还领了个...封熠的目光往封烨身后的林子里看了一眼，他看着那只鬼鬼祟祟躲在树枝后的乌鸦，有些不太确定的想，这到底算是儿媳还是女婿呢？

儿媳吧。封熠对封烨还是有自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尾气

（排量太小，我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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