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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相差悬殊,瑗宛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他搂着她翻了个身,一只手掌护在她脑后,一只手扣住下巴,垂头胡乱的在她唇上吻着。
车里没有一丝光,她睁大眼睛瞧不清他此刻模样,只鼻端涌进淡淡的酒气,混着他身上干净宜人的龙涎香味道。
他的呼吸声很重,手掌温度灼烫,滑过她颈上肌肤,引得她惊惧的战栗。
此刻她是砧板上不由自主的鱼,再如何拼命狂跳,也是徒劳无功。而他就是捏住她命门的屠户,刀刃悬在她头顶,没有立时落下来斩断经络,却是轻拢慢捻的、软刀子磨。
夏奕停不下来,过往的生活与此际此时相较,未免衬托得太过寡淡无趣。他这一生注定孤绝,可若是中途有一方醉人的美景可供流连,那就稍迟片刻再归去正途也应该予以原宥。
他与他身份云泥之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和她这个叛逃出外家的无依孤女,原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瑗宛吓得脸发白,死死按住他的手。
她别无办法,唯有苦苦哀求,“您别这样,王爷,您会逼死我的,会让我恨您……”
夏奕嗤笑了一声,她的恨,他在意吗?
瑗宛分明在他眼底看见一丝轻嘲。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像睥睨猎物的鹰隼。
他的视线早已适应黑暗,垂眼望见她明显的锁骨,质地上乘的湖绿色丝质中衣,鹅黄色丝绸小衣。
身下的少女不挣扎了,只是身体僵硬,不受控制的发颤。
她在害怕,怕他。
他手掌下是她轻柔跳动的脉搏,这颈子这样纤细,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掐断了。肌肤上这抹温热绵软,像是打开某扇密道的钥匙,将那些别人看不见的隐忍全部冲破,甜蜜的眩晕感在脑海中炸开,有个声音在灵魂深处呐喊,想要久久留住这种令人着迷的触感。
夏奕一时失神,沁了醉意的眸子微眯,内里有迷离的璀璨光点,他以为掌中人已臣服,不妨唇上传来尖锐的刺痛。
瑗宛狠狠咬破他的嘴唇,趁他失神飞快抽身朝车门处纵去。
夏奕回神,攥住她上臂将她扯回来。
瑗宛眼底有水雾,哑着嗓子低声问他:“王爷究竟意欲何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并没做错什么,王爷为何一再戏弄于我?”
这一打岔,车厢内旖旎的气氛登时不复存在。空气一点点变得冰冷,他浑浑噩噩的绮思一点点消退而去。
唇边灼热的温度不再,取而代之是微麻的痛楚,唇间品尝到一丝血腥气,他伸指抿了下嘴唇,指端留下艳红的痕。
疼痛令他稍稍清明几分,他好像当真是醉了,为何会绕道到燕子胡同,到她院前来?
为何又冲动,做出这种癫狂的事。
夏奕从来都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此刻他眼底少有地露出迷茫之色。
抬眼,姑娘缩在车厢角落里,靠着车壁戒备地望着他。
夏奕与她对视,从她水光潋滟的眸子一路瞧下去,掠过挺翘的鼻子、红肿的唇瓣,玲珑的下巴,突出的锁骨,她像件稀世难求的珍宝,无处不精巧……
若身边注定是要有人伴着的,何不就选了她?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段,这把声音,放在身边,赏心悦目。
这念头一起,登时便有无数的声音在脑海里加以肯定,催促他开口,催促他行动,一声声说“要她,要她”。
他向她伸出手,姑娘明显瑟缩了下,怕他再按住她亲一回。
他自嘲地笑笑。
瑗宛攥紧衣角缩在角落里,怕他怕得厉害。
夏奕叹了口气,他靠车壁坐直身体,半闭着眼道:“你为谁守着?你那个表哥,还是楚渊?”
一个孤女沦落在外,没有靠山如何活下去。楚渊再如何为她费心,凭借的还是他夏奕的势。几乎从初遇时他们的角色就定下来了。
她是生是死,全凭他一句话。她是走是留,也要看他肯不肯答应。
跳出王家,除掉郑敏,仅凭她一个人,根本办不到。从始至终她的命运都在他一个念头之间。
瑗宛正色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为谁,我只为我自己。”
跳出一个火坑,再入一个牢笼,她不答应。
她见他挑了挑眉,明显不信,捏着拳提高声调,道:“我也不是你疑心的探子,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个想好好活下去的平凡人,王爷,我招惹不起您,今晚这样的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了。我确实不像那些贞洁烈女,被男人碰了一下就要寻死上吊。可不代表我没底线,没尊严。只是觉得做坏事的不是我,我不该为别人的错处惩罚我自己。王爷您帮过我,我也帮过王爷,我的命不值钱,王爷您的命却是值钱的很,算起来,是王爷您赚了,以后……”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了几丝恳求之意,“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原本是承他的情的,如今却来与他诡辩,说他的性命更值钱所以算起来她已不算亏欠。
夏奕被她逗得牵了牵嘴角,“不欠?”
他嗤笑一声,“你知你寻这处宅子是谁人的?”
瑗宛刚要说话,对上他促狭的眸子心里头陡然明白过来。难不成她赁的这处地界竟也是他的。
他根本没想过放她离开,从一开始他就织了一张大网,居高临下瞧她在里头折腾,费尽力气的不断往外逃,却从没告诉过她,这网是圆的,她一路狂奔只是白费力气,花费再多的心血也不过是原地踏步。
瑗宛抿住唇,默了半晌。夏奕打量她,瞧她面色灰败下去,旋即愤怒的红了眼睛,跟着是挫败的无奈。
她点点头,“王爷见笑了,臣女应承来京,看来是自投罗网、自取其辱了。”
夏奕身子倚靠在车壁上,双腿交叠将手掌撑在膝头,淡淡令道:“没兴致了,下车。”
瑗宛艰难地起身,弯身从他眼前越过。
车帘卷起,灯笼柔和的光线照进来。他坐在靠门边的位置,她移过来距离他很近很近。
夏奕睨着她侧颜,心道这美色终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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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内,瑗宛紧闭门窗,将自己关在里面。
夏奕对她的施恩变了味道。她该如何,再搬离么?京城何处不是他辖制着?便是逃到锦城或姑苏,他若想要她,自会有人自告奋勇的替他办到。
她感激着的人,是个多卑鄙的人啊,卑鄙得毫不掩饰,张狂的令人厌恶。
她才刚刚对眼前的自由生活憧憬过,花心思去打算未来的日子。原来走了一圈,面对的还是死局。
王府西跨院苍园,楚渊穿着素白中衣,肩头披了薄绸袍子,正坐在炕上瞧邸报。
梁王的两万兵马去了合州,当地总兵是他舅子高渗,合州屯兵约有一万五,若他们当真要反,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杀回京,夏奕要面对的,就是一个非常难解的局面。京城里那些表面臣服心底不忿的人,随时会成为刺向夏奕背脊的一把剑。
自他发病,夏奕不叫他理会政事,他是闲不住的,性命没余几载了,他决心入仕,就是为了在这世间留下些痕迹,岂能在病榻上虚度余生。
他起身来到桌案前,打开九州地形图研究着,从合州至京,急行军的话约莫只需四、五日,梁王这两万兵是老皇帝许的,都是对其忠心耿耿的精锐,若当真打起来,国力必将大伤。
他少有地蹙眉,苦苦思索着对策,从人掀帘进来,在旁候了片刻他都没有发觉。
半晌,他舒了一口气将图纸卷起来。从人这才开口回报,“王爷回来了,饮了不少酒,厨上刚送了醒酒汤过去,邓大监说,王爷心情好,适才问起公子的情况,说若是身体状况允许,着您陪着下盘棋。”
楚渊自然不会拒绝夏奕的邀约,他连忙更衣梳头,走入大殿的时候,夏奕正靠在榻上摆弄着手里的物件。
即将有大事发生,战事在即,夏奕如此沉着,从眼角眉梢瞧不出半点忧色。楚渊上前行了礼,这才看清夏奕手里正在把玩的是一支女人戴的发钗。
鎏金葫芦,镶紫珠,样式精致但不出奇,楚渊没在意,上前在夏奕身侧坐了,视线落在棋盘上轻声道:“王爷饮酒了?”
夏奕不常饮酒,他酒量一般,醉后虽不至失态,却总是要头痛到第二天。为了保持绝对清醒,他轻易不沾酒,今天想来是避无可避,只得饮几杯。
楚渊很了解他,许多事不消说,他便能猜出十之八、九。
夏奕将手里的发钗扔在一边,拈了棋子在手,率先在棋盘上角落下。
“若没记错,溪亭已满廿五了。”夏奕不话家常,他说任何话都是有其用意的。
楚渊笑道:“劳王爷还记着,楚渊徒添岁月,一事无成,若非追随王爷,只怕至今还幽居在锦城郊外,做个等死的废人。”
他识得夏奕那年病的厉害,险些活不了,父亲四处寻访名医,甚至在城内外悬榜,只要能救得他性命,愿付半幅身家。不少江湖骗子都来凑热闹,那年真是难捱,他病的起不来床,父亲既忧心他的病,又要应付外头慕名而来的那些歹人。
夏奕写信来,说偶遇一名医许能瞧他的病症。当时父亲是有些犹豫的,圣上厌恶淮阳王,不等他成人就远远把他赶出来就藩,家里若与他过从太密,圣上怕是要迁怒。
楚渊瞧了夏奕的信,寥寥数语用词简便,却字里行间透着诚恳。
他在脑海里描绘着夏奕的模样,听说生得与常人有异,不知是个什么怪异样子。
真实见到夏奕本人的时候,楚渊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
身体里那一半外族血统没毁掉他容貌,反倒令他比寻常人模样更出色。
他引荐的医者也确实有本事,楚渊靠那医者的药续命至今,偷得多活下来的数年。
淮阳王不会单纯为了做好事才主动来帮他,言谈间,他渐渐了解了淮阳王的志向,并受他鼓舞,也想在这改天换地轰轰烈烈的大业中留下一个姓名。
从前的楚渊血是冷的,沉静得不像个活生生的人。遇到夏奕后的楚渊才算真正的在活着,他终于找到自己这一生要追求的理想。
他们是对很合拍的宾主。
楚渊落子,将夏奕的棋局冲溃,局势倒转,夏奕的棋渐渐败退。
“今日席上,楚相与我抱怨,说溪亭是楚家长子嫡孙,为了本王的事,耽搁到今日还未有一儿半女。我听楚相的意思,是急着抱孙。”
楚渊惭愧地笑笑:“叫王爷见笑了,我父亲这人就是这样,喝了几杯酒就要催我的婚事,王爷您别怪罪。”
他这样灵秀的人,父亲很希望他能留个后。也希望他如常人一般成婚生子,圆满余生。
夏奕挑挑眉,见棋盘上大势已去,他丢开手里的黑色棋子,意有所指地道:“溪亭从没想过娶妻生子?连意中人也无?”
他心中明知答案,却非要问个究竟。楚渊顿了顿,将心头跳跃着的那个名字压下,涩着喉咙道:“没有。”
他缓慢的将吃掉的黑子放回自己的棋筒,“楚渊这副身体,何苦连累人家姑娘?今生楚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助王爷登基为帝。”
夏奕这局棋输了,虽然棋局并未完,两人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颓势已现。楚渊能感觉到,夏奕有心事。
夏奕靠后倚在枕上,手里捏着茶盏,幽幽道:“溪亭于我有功,将来临朝登位,头一件便是行赏。溪亭想要什么,尽可与我说,不论多么为难,我必将替你办到。”
他在试探什么,楚渊心头略略一顿,却没能想通。“王爷拿下那位置便是楚渊此生所想,此外别无所求。”
夏奕垂眼饮了茶,他许诺过,愿意出让,可楚渊言之凿凿,说不需要。那他来夺走,楚渊便不能怪他。
若是旁人,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为难。只是对楚渊,他心底终究还是觉得抱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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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歇了几日,觉得好转许多,在书房里和夏奕讨论合州军情,到傍晚才空闲下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瑗宛,见今天天气晴好,便想约她一道去戏楼听戏。
楚渊对戏曲并不是很喜欢,他喜静,总觉得戏台喧闹。但在戏楼幽黯的包厢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姑娘的侧颜。满心欢喜的描摹着姑娘的轮廓,将那些不能倾诉的相思无声的说给她的倩影听。
楚渊来得不巧,瑗宛不在家。赵嬷嬷说今儿是姑娘芳辰,带着几个婢子一道玩去了。
顾引在瑗宛身边,按说这么大的事顾引应该会知会他的,约莫是瑗宛保密的好,只婢子们私下知道,怕叨扰了他,不肯露了风声。
楚渊在前堂等候瑗宛。
此刻瑗宛和春柳、彩屏正在望江楼上瞧灯火。
过去她的生辰总是很热闹,舅母着意大肆的替她操办宴会,以对外宣告王家对她的在意重视。锦城大小官员的家眷都会来,携家带口地来送礼。
那些看着花团锦簇却没一点儿真心的岁月,如今想来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久远了。
每每弼时还会私下找她,送她一些世面上不常见的小玩意儿。
她收过一件最喜欢的礼物不是首饰头面,是一块水银西洋镜,她在镜子里瞧自己稚幼的脸,和身后弼时含笑的模样,那么真切,一点儿也不模糊。好像就把人心、把日子也都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似的。
可到头来,才知,那些都是假的。
什么是真?
她如今的日子过得真切的吗?
几日前她还笃定自己一定会幸福的活下去,如今却连自己明日归宿都不能确定了。
真虚幻啊。她仰头将杯中的梨花白一饮而尽。
今天逛了一天,有点累了,彩屏担心赵嬷嬷唠叨,不住劝她早些回去。主仆三人从雅间出来朝楼下去,迎面走上来一队官差,粗鲁的喝骂着命她们让开。
瑗宛被骂得生恼,一抬眼却见一个熟悉的人率众步上来。
夏奕穿着件天青色直,配玉冠玉带,瞧来不像摄政王,像哪个大族的公子。
不知他有没有瞧见她,她发现是他到来的时候他一直目不斜视地朝上走。他很快越过他,一步步登上二楼。
适才骂人的官差满脸堆笑地将夏奕迎入楼上备好的雅间。
夏奕没有说话,目不斜视走入。他身侧的小太监留下来,手里的拂尘一甩,来到适才喝斥瑗宛的官差面前,太监朝瑗宛的方向瞥了瞥,清清嗓子道:“摄政王爱民如子,今日微服出巡原就不宜声张,你适才大声呼喝斥骂百姓可见平素就是这副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模样了。王爷赏你吃四十板子,你服不服?”
他话问的是官差,眼睛瞧的却是瑗宛。
彩屏春柳扶着姑娘,已步下几级台阶。
小太监追上来,在后一声声喊“姑娘”,瑗宛停下来,听他笑嘻嘻说道:“王爷在里头议事,很快就出来。姑娘在楼下坐坐,王爷片刻就来。”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夏奕要过来,瑗宛恨不得生对翅膀飞速逃了。她抓着春柳的手臂,连声道:“我还有事,不必了。告辞。”
小太监追了几步,见拦她不住,停步在楼外,实在不懂这姑娘怎么一听王爷要见就见了鬼似的逃走。
瑗宛本是要回家去的,心道撞上夏奕他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又跑去她院前……她倒不敢回家去了,领着人在街市上胡乱的逛着。
天桥附近有卖艺的人玩杂耍,瑗宛在人群后头的树旁瞧了一阵,又在摊上喝了糖水,觉得时间消磨的差不多了,才带着婢子缓缓往回走。
夜晚的街巷被一串串灯笼照得亮如白昼,不知谁家办喜事,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丝竹声一路飘到街心上来。
瑗宛跟春柳说着话,片刻才意识到彩屏没有跟上来,一扭头就见夏奕的马车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彩屏远远被马车隔开,正苦着脸朝她打眼色。
瑗宛望着那车帘,心里默念别再来一回了,他再这么步步紧逼,她可当真只有死路一条。
车帘撕开一条缝隙,听见夏奕冰冷的声音。
他说:“上车。”
瑗宛不想上车,如果可以,她想立时逃开去。
此时她当街伫立着,行人如织,她自可负气不理会摄政王的命令,可下场是不是她能承受的,她不知道。
适才那个小太监笑着迎上来,“姑娘,街上站着阻路不太好,要不您先上车,有话慢慢说嘛。”
瑗宛知道走不脱,只得硬着头皮上车。
掀开车帘,夏奕端坐在车内,她抿着唇,戒备地坐在门边位置上,冷冰冰地道:“王爷得闲,这是又来捉弄臣女?”
夏奕冷笑一声,朝她扔过来一只盒子。
瑗宛不明就里地接过,打开,里头是一张画像,上头绘着一个男子,旁边写着生辰年月,什么身量,何种口音。
她怔了怔,旋即睁大眼睛,陡然明白了这是什么。这画上是谁。
夏奕语气冰冷地轻嘲:“楚渊多事,央了本侯寻人。”
瑗宛不知说什么好,这画像上的人,和父亲有三分相像,她几乎一眼就辨认出那双眼睛。丹凤眼,浓眉毛,眼睑上有一颗痣。她从没见过哥哥,自懂事以来只是无数次听母亲描述过哥哥的样子,乍见这幅画像,哥哥的形象在她心里终于有了具体的轮廓。
她眼睛湿润了,仰头望着夏奕不知说什么好。既能画出这个人,那必定是找着了,便是没寻到本人,想必也是打听到了具体消息的。她满怀希冀地望着他,此时有点后悔,有点懊恼,适才她那样冷冰冰的和他说话,还不肯听他的话在望江楼等他。
夏奕见少女满脸冰霜瞬间融化,一脸希冀地瞧着自己,那双眼睛亮闪闪的,倒映着他的影子,瞧他瞧得头一回这样认真。
他半垂着眼,懒得理会她似的,指尖在身侧的位置敲了敲,并不说话。
瑗宛领会他动作的含义,是要她坐到他身边去。她迟疑片刻,想到上两回他对她做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脸蛋跟着涨的通红。
夏奕直视她窘迫的模样,像个猎人般瞧着猎物掉落自己布置的陷阱里无处逃脱。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让人心里愉悦得紧。
他喜欢这种掌控一个人喜怒哀乐的滋味。
瑗宛攥着手,起身,犹犹豫豫的靠近,心里那关终是过不了,移近他面前一步远就再也不肯靠近,她用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瞧着他,喊他“王爷”,语调里艰难捕捉到的一抹娇意,她这是有求于自己,就甜里带着腻,娇娇的这样喊他。真是功利,真是现实,真是……让人拒绝不了。
她手里攥着那画,抬眼几番想问他哥哥的下落。夏奕不理会她,好像不明白她到底想问什么。
瑗宛视线落在他搭在椅上的指尖,他是要她坐过去,难道真要……坐过去么?
她脑海中还在想着该不该,明知他是什么心思,为了求得哥哥下落她是不是就可以将清白双手奉给他?
脑中还没想通,她的手就被人握住。
他手臂一收,她就朝他跌过去,稳稳地落在他怀里。
瑗宛窘得发慌,她强自镇定着,不去瞧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王爷是不是有哥哥下落了?能不能……能不能告知……”
她真是怕他,声音都在打颤。
夏奕目光幽黯,抬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她肌肤弹滑,年纪又小,嫩的掐的出水似的。
瑗宛战栗着,咬牙在心底叹了声。
“王爷若、若是愿意相告,我、我……”
“如何?”他开口,声音沉缓低哑。
喉结滚动着,控制自己不要一出手就吓着她。
“我……”瑗宛将眼睛闭上。内心羞耻的爆炸。
她这样算什么呢?
明明执拗得不肯让他靠近,上回还说了那样绝情的话,转眼却不得不求他,不得不低头,饶是为了哥哥,也十足算是用身体与他做了交易。
她终究还是流落到这一步。
心里头沉甸甸的,难堪得说不下去。
夏奕抬起她的下巴,端详她的面容。
车里静的一丝声音也没有,无人知道瑗宛心底已经把自己的一生终结掉,从今后,她就是他手掌中一朵可任意攀折的残花。
她闭上眼,预料中的亲吻久久没有落下来。
夏奕心底喟叹一声。
他从来都知道,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属于他。
虽然用的法子卑鄙,可是效果很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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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在堂中听到外头的车轮声。燕子胡同僻静,这时候邻人都睡了,他又正着意听着外头的动静,几乎车子一停下来,他就跨步迎了出去。
瑗宛的院子在胡同第二家,楚渊立在门前就瞧见胡同口停着的马车。
旁有禁卫和宦官跟着,雕金车驾,马匹配的也是金鞍。
是夏奕的车。
他无法将夏奕那张冰冷的脸和他心爱的姑娘联系到一块儿,连想象都不能。
小太监提着灯笼,躬身迎瑗宛下车。
夜色中少女腰身纤细,侧影秀丽。她步下车,似乎有人唤她,又叫她停住步子。
除她而外,车里再没有人下来。可楚渊分明知道,车厢里坐着的是谁。
彩屏和春柳接着瑗宛,簇拥着她朝胡同里走。
小太监回身对车里的夏奕道:“王爷,是楚公子,此刻人就在陆姑娘门前。”
太晚了,楚渊知道自己不合适还留在这里,他原想迎出来与她打个照面,说句告辞的话也好。
他想象过她诸多种瞧见他在此时的反应。
唯独没有想到眼前这情形。
为什么会是王爷,怎么会是王爷?
如没记错,今晚王爷要在望江楼宴客,拉拢魏国公的。
王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大脑飞速转动,也许、也许只是路上偶遇,王爷瞧陆姑娘没有乘车,便……
想不下去了,没法骗自己。
王爷根本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若非自己拦着,王爷早在初见那日就结果了她的命。
他没想通,瑗宛已经朝他走过来,她略有点吃惊,没想到他会过来。前日才听说他病发了,原还在思索该想个什么法子能去探望他一下。没想到他主动上门来了。
只是天色实在太晚了,他难道是有什么急事才等到现在?
瑗宛快步迎上去,“楚公子,您身体好些了吗,有什么事,你吩咐人来寻我,何苦自己跑一趟?”
车帘撩起一块,夏奕侧过头能看见巷子里正在说话的男女,楚渊察觉到他目光,视线越过瑗宛朝他看过去。
两个男人短暂的对视一秒,夏奕放下车帘,命车行进。
楚渊温笑着收回视线,缓声答瑗宛的问话,“我好多了,不妨事的,陆姑娘不必为我忧心。天晚了,原不该叨扰,适才在附近办事,想着既然已来了一遭,不若来瞧瞧姑娘,近来可好?缺什么少什么,或是铺子上有什么困难,姑娘着顾引找我办就好,千万不要客气。”
两人在门前说了几句话,约好下回一块儿再去听昆曲,楚渊目送她走入院子才折身回去。
王府朝阳阁,夏奕倚在书架上瞧刚送进来的消息。
是喜讯,高渗和梁王没谈拢,两人当着人前动武,当夜高渗在自家房中暴毙,首级被取,刚编入梁王麾下的合州兵马哗变,两方起了冲突。高渗之子上表,向夏奕投诚,合州之乱未及开始就宣告流产。
旁人不晓得内情,夏奕却是知道的,高渗新得的小妾正是他的人培养的眼线。这事楚渊是不知情的,若给他知道,一定痛陈他错处,指摘大丈夫行事不该牵连女人。
可政事上的手段,不外乎钱权色三样法宝,有些事夏奕未必愿意做,却不能不承认,女人确实更容易取信于对方。
他不免又想到了瑗宛。男人一旦为美色昏庸起来,真是十匹马也拉不回头。栽进去了怎么也爬不出来。
夏奕五感比普通人敏锐,闻得堂外
步声,他知道,是楚渊来了。
天色已经亮起来,西边窗下,楚渊与夏奕对弈。
这局棋下了一个多时辰,仍未分出胜负。
夏奕落了一子,“溪亭这招虚虚实实,令人进退两难,实在高明。”
楚渊见他落子,连忙拈了白棋贴上去,棋局胶着,双方紧咬着对方,每个人都防守得严密。
楚渊端坐如松,声音和缓,“王爷这方阵才算得高明,云缭雾绕,楚渊实在猜不透王爷是要往哪里走。”
夏奕持杯在手,抿了口茶。今晚的茶是楚渊烹的,他喜好浓烈的苦荞,一口饮下,舌根回味着苦洌的茶香。
夏奕等楚渊落子,透过茶水的热气凝视着棋局,“溪亭要攻西南方向,需知这方我早占先机。溪亭何不退守,护住东北角大好局面不好吗?”
楚渊扬唇笑了笑,“明知不可得,偏要为之,许是楚渊太固执。王爷说的对,我已在东北角开创局面,赫然放弃转攻西南,不怪乎会输了。”
他将手里的白子丢回棋筒。一来一去间两人已将今晚的事以及各自心迹挑明。
楚渊没有争。夏奕往前进,他便主动退让一步。便是没有夏奕,她对他来说,也是不可得的天上月,举头能遥望,展臂不可及。
他没有勇气,这一仗还没打,就先举白棋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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瑗宛的铺子忽然接到一笔大生意,南方有个商行,要从他们这边购买三千只关东辽毫和大量高丽蚕茧纸。掌柜计算过成本,把利润给瑗宛瞧。瑗宛见铺子里人人高兴,不好意思泼冷水。只是这单子来得未免太蹊跷,京城像他们这样的店不知有多少,有的能把成本压缩的很低,有的门面大人脉广不愁生意,她这间铺子只是勉力维持着,养活上下这么些人还勉强,什么人会特地打听到他们这里来,没瞧过货样就下这么大单生意。
瑗宛刚出铺子,就见上回那小太监在门前候着,见她出来,笑嘻嘻打千儿,“请姑娘金安,王爷此刻在前头望江楼,叫小人务必请姑娘去一趟,细说生意的事儿。”
瑗宛没料错,这单生意果然蹊跷。
几日未见,瑗宛仍是紧张。随那小监上了楼,最里头的雅间竟是个三开间,夏奕在明间窗前瞧外头江景,听见小监传报说瑗宛来了,才缓缓转过头来。
他穿着玄色织金便服,扣着麒麟金带,眉浓如墨,一双黑眸深邃幽暗。
瞥见她来,他没什么表情变化,转过身来,瑗宛才瞧见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支钗。
单从缀着的流苏就能瞧出是她落下的那根。
那晚她前去辞行,送羊入虎口,被他压在榻上肆意欺凌。
那回忆不怎么美妙,叫瑗宛身体越发僵硬紧张。然后听见他立在那儿低低地道:“过来。”
听见这两个字,她变得更僵硬了。朝前敷衍地走两步,仍距离他很远。
她这样耍滑头,夏奕也不恼。他抱臂靠在窗前,下巴微扬斜睨着她,“不要让我重复。”
瑗宛紧紧攥住袖角,又朝前走了几步。
夏奕伸臂勾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
瑗宛红着脸推拒,他握住她的手腕搭在自己肩上,垂下头将她紧紧抱住。
上回就是这样抱着,在云城那晚,她在他怀中哭诉着委屈,他心里头升起一股酸涩难言的滋味,手僵硬的垂在自己身体两侧,当时的煎熬无人知。
如今他不愿忍了,她玲珑的身段被他扣在怀里,想要多近就有多近,想多用力就多用力。
瑗宛被他挤压得喘息不过来,她还扭着腰要逃。夏奕旋身转了半周,将怀里的人抵在墙上。
她被禁锢在他胸膛、两臂和墙壁之间,他以身筑成一个小小的天地将她困住。
瑗宛被挤得胸口发闷,只能扬起脖子,仰头张开唇瓣使劲呼吸着空气。
他下头,呼吸越来越近。瑗宛脸色通红,咬住嘴想避开他的吻。
她紧张了好一会儿,他却并没有亲吻她的唇,他挨蹭着她的耳朵,呼吸喷薄在颈侧,启唇轻轻将她的耳尖抿住。
从没人这样待她,这种感觉,难受得无法形容。
她用不顺从的抗拒来表达不满,听见他在头顶轻声说,“以后我叫你来,你就过来,任何话都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明白?”
瑗宛心里羞耻的不行,咬着唇不肯吭声。
他俯身啃咬着她白嫩的脖子,故意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齿痕。
他叹了口气,捏住她下巴与她四目相对,“看来你还没有学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九点发,还有红包,记得来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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