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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对着他的方向,紧紧裹着被子打颤。

她怕他靠近,怕他再要她的命。

夏奕伸手将被子扯开,瑗宛抱臂环住自己缩成一团,自欺欺人地闭着眼垂头哀求,“王爷饶我吧……”

夏奕笑了一声,将她一点点抱进怀里。

她不习惯,亲密无隔阻。

他缓缓叹了声,舒展背脊,转移她注意力,“你瞧瞧我后背,伤口是不是又坏了。”

她抹掉泪,到底不敢违逆,撑身转过来去瞧他的伤。

少女肌肤似无暇白璧,他不由喟叹。

瑗宛知道上当,她直发抖,眼泪又落下来。

缩在他怀里轻轻推他,“王爷不要,求您了,求您了……”

这声音如乐章,比再优美的曲子都动人。

夏奕见她抗拒,吓得像受惊的兔子,杏眼哭红了,眼泪滚滚往下掉。

他长叹一声,不大情愿地松了手。

少女滚到地上,疼得站不起。

她颤着指尖去拾衣裳,抖得拿不住。

夏奕看不过去,姑娘惊呼一声,被拦腰又抱上去。

他捂住她眼睛不许她哭,恶狠狠道:“不许动,不准出声,睡觉。”

她咬住唇,生怕再惊动他。

小心翼翼缩到里侧,还忍不住偷偷流泪。

太苦了,太吓人了。

旁的姑娘也都要受这个吗?

++

新的环境新的床,瑗宛睡不着,次日早早就醒了。

盛夏的天,天亮的早,柔和晨光透过窗纱照进来,一束束印在地上。

瑗宛听见外头有声响,犹豫自己该不该起身。

夏奕一早上朝,比她醒的还早,稍间儿里李泉正伺候穿衣,今日万寿节,老皇帝不露面,朝臣也要在清正殿外恭贺,朝阳宫设宴,后妃要觐见,宗室也要入宫。

他展臂任李泉将麒麟兽首玉带扣好,他窄腰长腿,肩宽高大,身量很健硕,穿着宽大的朝服不显,唯瑗宛知他腹肌多强韧。

夏奕想到昨晚,她先哭疼,又哭他不肯熄灯,还哭他太久,整个儿哭哭啼啼一副委屈样。

也就是她那张脸,便是不高兴蹙着眉,哭的样子也漂亮,换个人哭得眼肿妆花,他不定恶心成什么样。

他自个儿笑自个儿色令智昏,见姑娘美貌,对她比对旁人宽容多了。

清早他在残灯下端详她,细嫩雪白,像霜雪堆就的人,头发生得浓密,缎子似的铺在枕上,他还记得她怪他压到自己头发,那双嗔怪的眼睛。

夏奕不由回身瞧,帘后隐隐人影浮动,他摆手挥退李泉,跨步入内室,靠在门边,“醒了?”

姑娘原想偷偷摸摸穿衣裳,不料他闯进来,听见他声音像受了惊,小脸泛白拥着衣裳不敢动。

夏奕给她逗笑了,上前几步将她手里的衣裳夺过来扔掉。“都脏了,还穿?喊你侍女进来,屋里安排的宫女太监,你都可使唤。”

瑗宛这幅样子有点儿尴尬,牵过被角勉强遮掩,垂着头道“是”。

夏奕没时间戏弄她,横她一眼径直去了。

瑗宛松了口气,她当真被他吓得不轻。喊彩屏进来更衣梳头,瑗宛在稍间儿看见染血的纱布堆在炕上。

他伤还没好,昨晚胡作非为,上了好几回药才勉强凝住血。也不知楚渊如何。

瑗宛和楚渊的关系说只是认识就太轻了,说是朋友又没到那地步,她感激楚渊,也仰慕他,约略看出一点儿他对自己的好,但不敢作准,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光明正大在他面前该怎么就怎么。

她叫院里的小太监四儿采买补品,着赵嬷嬷送去探望。如今她身份是这般,自己还没彻底接受,不大敢见他。

楚渊多干净的一个人啊,她不想自己乌七八糟的事叨扰到他。

王府备的都是宫装,堆纱重叠的裙子,繁复的丝绦,曳地披帛,瑗宛才收拾齐整,就听四儿说楚渊来谢恩,此刻正院前候着,瑗宛叹口气,王爷大婚前多半她走不脱,她与夏奕约定到王妃入门后放她走,她如今住着听风轩,要在夏奕院前院后行走,和楚渊抬头不见低头见,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楚渊立在月洞门前,等里头传见才缓步踱进院子。他见到她,面上浮出笑容,才要说话,忽然想到什么,那笑容就僵在脸上。

瑗宛笑唤:“楚公子。”

楚渊退后一步,规规矩矩行了个下位礼,“陆夫人。”

夫人虽也是皇上封的,但习惯上王府里大小妾侍都可以尊称夫人。

瑗宛也怔住,她白皙的脸上一点点漫上红晕,心内最不想给人瞧见的羞耻见了光。

她忽然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怕在其中瞧出不屑,瞧出轻视。

楚渊也垂着头,四儿笑着打断尴尬,说“公子伤重,不想今儿就起来了,瞧气色还不错。”

瑗宛侧过身,请楚渊进去。

是间前后都敞开的穿堂,面对面远远摆两只椅子,各有茶几。

两人分宾主坐下,彩屏让茶。瑗宛想问他的伤,略抬了抬眼,就瞧见他那张苍白的脸和失血的唇,“公子伤得重吗?”

楚渊惭愧一笑:“无碍的,只是亏心,累了王爷。”

话题就此中断,明明两人还是从前的两人,却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在改变着。

瑗宛是心虚的,她拼却名声不要,说不在意闺誉,是对自己说的。其实也在意人家的眼光和看法,只是自欺欺人安慰自己。

她觉得楚渊也许厌恶她嫌弃她,她不知说什么好,无声啜了半盏茶,说:“楚公子新伤,需用时调养,本不想叨扰,才着下人送些补品略表心意,不想还劳烦公子走这一趟。”

这话便是送客,他一双眸子隐在茶水的热雾之后,隔着缭绕的水汽打量她。

眼下有点儿发青,她没睡好。

王爷不怜惜女人,昨夜窗前听见那几声,她声音里皆是痛,哪有什么欢,哪有什么情。

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没有水汽隔着视线,他都不敢朝她看去。他满腹心事,怕她嗔怪因他而致王爷受伤,怕她要跟他划清界限,以后宾主君臣分分明明。

她已搬进来了,默认要跟着王爷。

他原本是怕她委屈的,如今根本不需他担心,王爷扩院子,后院那些女人一个没封赏,只赏她一人。

楚渊含笑,“夫人挂念楚渊,是楚渊荣幸。夫人替王爷恤下,楚渊省得主子的心。”

他说着客气话,舌尖发苦。

瑗宛见他话说的疏离,更是不敢盘旋,她点点头,不让自己的不安被瞧出来,声音清清冷冷的,说,“楚公子好生歇着,早日好起来才成。”

她行了礼,被人搀着转身走回内室。帘幕隔着视线,他怔怔望着晃荡不住的珠帘发呆。

他们之间隔着王爷的书轩,隔着身份地位,隔着一片跨不过去的海。

楚渊快步离去,跨过月洞门,揪住心口,痛得俯下身来。

他贴身伺候的小厮心疼地扶着他,“大爷,您何苦啊?大不了撕破脸,您让陆姑娘知道您的心,也算不枉……”

他话没说完,楚渊白着脸厉色瞪着他。

在楚渊这张脸上,几乎没出现过这么狰狞的表情,楚渊斥道:“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心?这话莫要再说,再给我听见,不必在院子服侍我,收拾包袱自己回锦城。”

他含怒训斥完,折身回到自己的院中。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折磨自己。

是他对王爷说,自己没有意中人。

是他承诺,理想已实现,不再奢求在世间留情。

万种抉择,王爷给过他机会,两场对弈,他一退再退,亲手把心爱的姑娘推到王爷身边,推上王爷的床。

-++-

夏奕昨夜才受了伤,今儿就板板正正的上朝。他还是从前一样,一脸讳莫如深不可捉摸,只偶然觑见他发怔,像有心事。

没人敢问,夏奕也不会说,他不由自主想到家里的女人,想到初尝的那种淋漓畅快。

紧要的事议完,接着就是老皇帝的朝见。

天子被人扶着,越发消瘦,只余一把骨头,颤巍巍的从清正殿内殿被扶到前殿座上。

他已经不能说话,只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呆瞧着人。

朝臣唏嘘,也有怀疑,猜测是不是夏奕做手脚毒害。

但没人会去拆穿,得罪了摄政王,老皇帝保不了自己。

太子穿着金袍戴着金冠,亦步亦趋跟在夏奕后面,诸王先行礼,接着是朝臣。后妃们将在清正殿拜谒,接着就是大排宴席。

御花园里后妃跟各家有品阶的夫人聚在一处,王皇后不会笑一般,全程冷着脸。

自有张贵妃招呼着众人,今儿这宴不单纯贺万寿,也给摄政王相看未来王妃。

御花园前面一座小楼,夏奕稍后就会在那里瞧递进来画册的那几个正侧妃人选。

礼部联合司礼监给他择了二十多个合适的千金,都是朝中高位臣子的嫡出闺女,一色的年轻貌美且有才情。

他将在其中选中一个女人做妻,还能再择数个填补侧妃、夫人空缺,另有没定数的妾和姬。总得来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纳娶许多人。

御花园百花争艳,妃子夫人们少不得说笑一阵打趣一阵,宫里相看,有个老黄历的节目,每个千金都要献个绝活儿,要么舞文弄墨,要么弹琴唱曲。日后进了宫,这些手段便用来哄王爷、皇帝开心。

张贵妃着人给王爷送信儿,示意姑娘们要开始一一表演了。

夏奕和臣子喝酒,顺势讨论国事,夏奕一直对迦兰南玥态度暧昧,开海贸以后更是与他们往来频繁。

他如今这个位置甚至也靠外族相助得的,老臣们不放心,怕他真如皇帝所说,心系外族、狼子野心,不免总在夏奕跟前敲打。

夏奕勉强沉得住气,耐性子听老臣磨,张贵妃的人报信解救了他,起身暂时退席。

李泉捧了二十多个画卷随他一道登楼,待会儿姑娘们上前表演,就拿画像跟人对一对,以免弄错了姓名出身。

内监递上一块儿西洋来的远望镜,夏奕瞥见一个高挑的女孩子越众而出。

李泉拿画像对上,说:“是苗天贺大人的嫡次女,年十六,八字吉。”

宫里验看秀女,外貌上有一点瑕疵的都进不来,姑娘自是上上等的姿色才情。

夏奕没说话,片刻又上来个姑娘,团团满月脸,两个小酒窝,李泉翻找画像,道:“高喜大人的千金,嫡出行五,八字上吉。”

夏奕还是不语,第三个姑娘上前献唱,来了一出牡丹亭。这姑娘极貌美,玉一样的肌肤,大大方方不忸怩,声音细软清亮,李泉道:“许剑云大人的嫡出独女,八字也是上吉。”

钦天监算八字,多是吉、中吉,上吉三样,就没有说不吉的,除非上位者明显表现出对姑娘不满意,钦天监才会用八字不合的借口劝退。

夏奕看倦了,御花园像青楼,一个个卖笑做戏,搏他一个青眼。

同样这批人,若他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淮阳王,她们是否还会这样争先恐后的卖弄风情表现才艺?只怕躲都躲不及。

夏奕并不自苦,他深谙朝廷后宫的规则。这本就是个心照不宣的游戏。

他也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该是什么样的。

该和他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经过昨夜,他和瑗宛紧密联系在一起,他发觉有了这样的关系和经历要相敬如宾不容易。

喜欢一个女人,会忍不住想要亲近,想逗她,瞧她笑,瞧她哭,想欺负她,想不停的摆弄。

要怎么相敬如宾。

他更无法想象适才那些女人走入他房中的样子。他被最好的女人养刁了眼光和胃口,寻常的哪里还能将就。

夏奕推说军情紧急,取消了这场相看。

他和瑗宛正情浓,婚事不若推后几个月……他这般想着,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频繁的在思念一个女人。

宴会结束,夏奕又处理了几件事才回府。

他在书轩沐浴,先回了后院自己的住所,片刻又折到前院,去了听风轩。

李泉没见过王爷这样犹豫,本想在后院召幸陆姑娘,又觉得不妥,索性他自己上门去找她。

瑗宛早听说王爷回来了,她飞快躲进帐子吹灯,吩咐彩屏待会儿就回报说她睡了。

不料片刻就听窗下四儿的请安声,“王爷来了?姑娘还没睡,才跟嬷嬷说话儿呢。”

瑗宛气得咬牙,这小内侍明显不向着她。

夏奕步进来,赵嬷嬷和彩屏都在,齐齐跪下行礼,夏奕摆手命人都出去,边解袍子边朝里走。

“你自己起来,或是我揪你起来。”他拆穿她,拆穿的不费力气。

瑗宛咬着唇爬起来,拥被躲在床里,“王爷…”

夏奕佯怒:“越发没规矩,你的礼数呢?”

瑗宛硬着头皮起身行礼,身上衣裙整齐,头发都没散。

她薄薄的肩膀颤着,小心翼翼凑上前,“臣女知罪,求王爷宽宥。”

他外袍除了,穿着织金软罗寝衣坐在床沿,他朝她伸出手,她就挪着步子走过去。心里害怕得紧,知道自己多半避不过,又要死一回。

她纤细娇弱,抱在腿上不觉什么分量。

瞧她蹙眉生惧,他捏她下巴:“怕什么?”

瑗宛抿唇,泪凝于睫,贴在他耳畔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太疼了……”

夏奕笑了下,啄她的耳朵,“我看看……”

绣牡丹艳红宫装里莹白初现,他不肯熄灯,要瞧分明。

白的艳的粉的,眼花缭乱。

指头作弄,水泽渐涌。

她绷得厉害,打着颤闭着眼像壮士就义,片刻捱不住,眼泪偷偷落在他衣襟。

夏奕叹气亲她的唇,“这就要死要活,我还没怎么呢。”

那规模太壮观,她苦不堪言,骨头快散了,总算停。夏奕精神还好,拥着跟她说话儿。

“听说你瞧楚渊去了?可瞧他背上的伤了?本王叫人打他,你恨不恨。”

句句是陷阱,等她不自知的跳入。

瑗宛还在小声啜泣,偎着他没一点儿力气。浑浑噩噩答话,“什么也没说,我觉得没脸,喝了茶就散了。”

夏奕微蹙眉,“为什么没脸?”

她指头揪着他衣襟,“我……”当着他,说不出来。若如实答了,他也许要恼。

她不怕别的,就怕他这样整治。

夏奕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你是觉得,委身本王,辱没了你了?”

她吓了一跳,在他眸中瞥见寒光,她忙摇头,“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不听她说,怕她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他抬手挥灭了灯,将她浸在无边的黑暗中,头顶传来他闷闷的声音,“睡吧。”

瑗宛惴惴不安,躺在他身畔不敢动也睡不着。

他亦眸光清明,仰头望着帐顶。

这种感觉头次有,他的喜怒哀乐,牵绊在一个女人身上,她能让他欣喜如狂,也能让他颓涩不悦。

这种感觉很危险。他将要拥有天下,喜怒岂能攥在旁人手里?

越亲近,他的意志便越不受控。

美人乡是英雄冢。这句话,仿佛终于懂了。

**

他在外是高深莫测喜怒不显,身在高位就得这样,让人无法琢磨,底下人才会不知所措,才会小心翼翼,才会惧怕。

他在她跟前未免太爱生气了,她不知怎么恼了他,说句自己没脸,他直到现在还生气,一连两三天没见她。

深夜的书轩,夏奕埋头在成堆的公务中,紧急的一早就在上朝时示下了,指派臣工各去处置。公务处不完,不紧急的能推一天推两天也无伤大雅。但他存心要冷落听风轩,冷落那个不知好歹的人,他也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心,一个男人被美色左右情绪,旁人可以,他不行。

邓大监带着嬷嬷在丹樨前候了好一阵的,趁着换茶的功夫,邓大监小心翼翼请示,“王爷,录事大人问了几番了,陆姑娘如今进了府,是不是记册?留不留?”

记册就是赏名分,什么出身定在什么位置上,以免后院次序乱了。格外得他喜欢的,也可破格许以高位。

王爷行幸,迟早要有孩子,王妃没进门,姑娘没名分,问留不留,就是问夏奕准不准陆姑娘怀孕。

若是不留,避子汤要喝起来。若留,也得进补。

夏奕跟瑗宛一处,并没有想到这个。他这些年一直没女人,也没有人催他。如今一进京,他房里的事都变成了朝中大事,巍峨雄伟的朝阳殿里,讨论军国大事和讨论他该与哪个女人睡觉生孩子是同等重要的。

夏奕年纪也不小了,太子才十八就有了子嗣,他想到生一个和他肖似的孩子,唇边也掩不住温柔。

他又想到这孩子出自瑗宛的肚子,他见过后宫的女人怀孕,脸色蜡黄每天灌那些补药一身药味,且不能侍寝,进补过头身材臃肿,生产时要去半条命,也有下不来产床一尸两命的。

瑗宛生得细弱,小胳膊小腿没一点力气,他一个手就能摆弄得她死去活来,让她生孩子,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

再说,他才尝鲜,正上瘾撂不开手,有孕后生育加保养,得足一年不能同房。

邓大监等他示下,久久不见应答,偷眼打量他脸色。

王爷的不高兴写在脸上,邓大监猜测他的意思,低声道:“眼看要选妃,叫陆姑娘候一候也好。”长子若是嫡出,将来立储就没那些麻烦。不然就像今天的太子,年纪太轻,梁王也好,摄政王也罢,一个个要取代他。

夏奕点点头,“按你的意思办。”

邓大监躬身行礼,悄声退下。行至门边,听见夏奕又道:“把她传过来。”

他想晾着瑗宛几天,今儿一打岔,心里那口气那抹酸也便去了。

他想念她,疯狂思念她的人,她的声音,她的眼泪。

瑗宛穿着银红褙子,底下织金百褶裙,走一段路冒一头的汗。李泉提着灯亲自把她送到书轩前,还劝她:“姑娘,别跟王爷左着,不管谁对谁错,您矮矮身儿,哄哄,王爷也就不气了。”

瑗宛心里不痛快,她乐得两日清闲,在旁人看来却是受冷落,她没做错什么,因他位高权重,自己就只能卑躬屈膝。

推开门,屋里摆着冰盆,比外头的闷热简直两个世界。

他书轩也开阔,明间稍间暖阁,一路过去。

屏风后传来水声,他在沐浴?

他伤在背,太医说过不准沾水。

瑗宛顿了顿,正欲启唇唤“王爷”,就见夏奕坦着上身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腰线真漂亮,不是那种吓人的大块头,是紧实有力的肌理分明。

瑗宛不敢多瞧,更不敢看他的眼睛,忙蹲身行礼。

夏奕走向她,瑗宛眼前瞧见他摊开的手掌。

她咬唇明知故问,“王爷星夜传唤,不知有何吩咐。”

夏奕低声笑,手上用力将她拽起来,“你说呢?星夜无事,孤男寡女,还能做什么?”

瑗宛被他一带,不由自主的朝他跌去。

他肌肤滚烫,她手触上就忙缩回去。

他牵住她的手朝下带,长长叹了声,声音低低哑哑,喉结滚得厉害。“你乖乖的,能少受些苦头,好不好?”

她其实从来没有“不乖”,顺从认命的受,实在太苦楚也只敢小声求他别……他又哪一次理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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