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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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中考状元、全大市第一，屈卓被照理拉去当作新生代表，在第二周的开学典礼上讲话。

讲稿得自己写。

屈卓：“……”

写个蛋！不写！

一周时间下来，演讲稿完成进度为零

反抗是徒劳的，在班主任的亲切询问下，屈卓用“再改改”充当借口，给自己争取了两个晚自习写完两千字演讲稿的时间。

加上课间，大概一共100分钟的时间——一分钟20字，不难。

不难个屁！

任是屈卓拼了老命、绞尽脑汁地去写，最后也只写了一五百多字——但是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字写得比寻常要大一些，显得字数很多的样子。

班主任看了看交上去的四张活页纸，满意地道：“行，我去让他们录进电脑。”

屈卓：“！”

千万别！录进电脑的话字数就一目了然，那他岂不是要在班主任的眼神攻击下当场暴毙！

屈卓进行再一次的自我挽救：“刘老师，我来录吧，我打字快！”

班主任赞许地看着他，关切地问：“你作业写好了？”

屈卓：“写好了。”

班主任点点头：“那好，你现在就来录吧，早录早打印，顺便在办公室先读几遍，到时候在台上就不会出岔子。”

跟着班主任来到办公室，借着录入演讲稿的机会再多写五百字——但是word文档的字数统计似乎把标点符号也算了进去，屈卓没有加太多内容，就已经到了两千字。

不管怎么说，到了两千字就行。

屈卓点击“保存”，伸了个懒腰。

完美。

……

国旗、国歌、仪仗队，开学典礼在红旗升空后开始，作为新生代表，屈卓早早地站在了主席台上，等待发言。

除了新生代表，还有学生代表、教师代表，还有几位校长副校长。如果这里分出一个小型的食物链，屈卓无疑是最底端的那一层。

果然，最底端的人是要被第一个拖出去示众的。

在主持人“下面有请新生代表，高一（1）班的屈卓进行演讲！大家掌声欢迎！”的话语下，屈卓手握演讲稿，面无表情（其实是紧张）地走到话筒前，开始讲话。

台下是一片漆压压的头，让屈卓想到了“人头攒动”这个成语。尽管没有人动，但是那种感觉差不多。

被所有人仰头看着，屈卓十分自然地紧张起来。但是在那一瞬间地紧张之后，他又逐渐平静下来。

为什么要紧张？屈卓问自己，是他们在台下仰望自己，为什么成为了那个被仰望的人，却会感到紧张？

是因为害怕失败吗？

不过是读个演讲稿，有什么好失败的？屈卓觉得自己的紧张感来得莫名其妙，将其归结为第一次上台演讲的不适应。

两千字的演讲稿不算很长，屈卓有意加快了语速——因为当年自己在台下时就十分嫌弃台上的人废话太多。十分钟到演讲时间屈卓硬是八分钟讲完，语速虽然快了些，却歪打正着有了些激昂的感情。

不愧是我。走下主席台，屈卓在心里夸自己。

……

新生除了要领校服、领新书，还要学新的校歌和新的广播体操。前两者还好，后两者则让人无比头大。

音乐课全用来学校歌，体育课全用来学广播体操。

一上体育课音乐课，班里四五十个同学就都成了幼儿园小朋友，就像是跟在红果果绿泡泡后面学舞蹈学唱歌一样。

笨手笨脚、五音不全，还被逼迫着一定要学。

惨不忍睹。

屈卓觉得，如果自己有上帝视角，那么他眼里的自己一定滑稽又搞笑。

更难受的是陆远就在一旁。

而且为什么他就能做得那么标准、那么潇洒！？

抬腿、转身、伸臂，每一个动作都凌厉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在自己身上显得滑稽又搞笑的动作放在陆远身上，竟然又帅又酷。

屈卓面无表情，趁着有转头的动作一饱眼福。

啊，这侧脸，这手臂，这抬手时衣摆拉起露出的腰，这笔直的大长腿。

屈卓默默咽了咽口水，然后尽全力完成体育老师教授的广播体操动作。

挺胸！收腹！抬头！

屈卓觉得自己像一只拍打翅膀的大白鹅，只有不动的时候才有点样子，一旦动起来，就是胡乱地扑腾翅膀，滑稽又搞笑。

太难了。

偷偷看一眼陆远。

偷偷再看一眼。

咽一口口水。

烈日炎炎，陆远的额头、脖子、手臂都已经渗出汗水，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

屈卓在内心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要做颜控舔狗，要有足够的自制力，要知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谓蓝颜不过是枯骨一堆……

再看一眼。

抵挡不住诱惑的屈卓在心里痛骂自己叛徒，然后假装四处看风景一般偷瞄陆远。

却一下子和陆远的视线撞个正着。

屈卓：“……”

立刻摆出“我不是在看你我只是在看风景”的样子，屈卓正准备转过头去，却见陆远眨眨眼，冲他一笑。

阳光下流着汗的帅气少年灿烂地笑着，又是一记猛烈的心脏强击。

屈卓感觉自己的脸大概是红了（也有可能是太热导致的）。

为了掩饰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陆远一眼，然后默默转头过去。

屈卓不敢再偷看陆远了。

他记得陆远喜欢的女生的名字，叫严妍，陆远甚至还为她打过架。

屈卓记得自己当初觉得不再喜欢陆远就是因为这件事，但是最后还是拜倒在陆远帅得一塌糊涂的脸上。

死颜控，屈卓怒骂自己。

颜狗不得house！屈卓愤怒地羞辱自己。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告诉自己：“再看一眼。”

于是偷偷地，万般谨慎地侧眼看去。

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直挺地站立，队伍前方的老师正在训话。

屈卓不想听他训话，只想侧眼看看身旁的陆远。

金光闪闪、如此耀眼，像是天上的太阳，能够轻而易举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骄傲的屈卓从来不允许有人比自己优秀，可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在抬头仰望天空。

甚至贪心不足地想要拥有整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