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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两人踩着祥云在天上飞了一会儿,用余光扫着大好河川在足下浮光掠影。鸢室仁问:“需要再去威州看一看吗?”
“大晚上的去威州干什么?”谢升已经将祥云扯到了回天砚山的路途上,“我们回家了。”
鸢室仁顿了一顿:“依照你的性情,我以为你会带些粮食为他们充饥。”
谢升则一脸轻松:“我们已经帮他们赶走了障目。现在没了障目的术法支撑,威州的洪水应当已经退去了。接下来该轮到他们凭自己的双手重建威州,再说,他们那边有山有水,山林里还有野果子和走兽,不会轻易饿死。只是,阿仁,你想过去帮忙吗?你想去的话,我陪你去。”
鸢室仁否认:“不必。”
他虽是受人敬畏的神明,但很少主动操心其他地界的事情,这次来威州主要也是为了成锋。成锋是一位曾教导过他的前辈,突然受难失去神籍,鸢室仁觉得自己理应前来看一眼帮一手。如今成锋获救、威州退了洪水,他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呆下去了。
这么一想,鸢室仁倒觉得自己的性子有些凉薄寡淡,若非遇见谢升,他肯定比现在还要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条处世原则。
谢升低头兀自想了片刻,决定把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告诉花神:“你有所不知,遭遇这种大灾大难,你若想帮,也得有讲究,要么是善心来得快去的也快,只给灾民施舍一顿饭食,要么就得日久天长地施赠,公平公正地打理好全城人的粮食,每人每天分发多少都得安排妥当。”
鸢室仁扭头看他,满脸疑惑:“为什么?”
谢升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这种老好人我做过,每次都要多出一大堆烂摊子。比如,若你施赠时无法一碗水端平,那么这些饿到没了理智的百姓便会在私下里拉帮结伙,抢夺病弱人士的粮食;还有,若你只施舍了那么十余日后中断了,有些习惯了好吃懒做的百姓还会怨你,骂你假慈悲。”
额前的碎发被吹乱了,鸢室仁将它们理到耳后,神色迷惘:“原来这么复杂。”
“当然。”谢升对此深有体会,“其实我经历过的大灾大难并不多。就和你说一件几百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吧。我在庐城为那些身残志坚的百姓发放了几十袋粮食,第二天,发现有许多老弱妇孺的粮食都被那些体格健壮的抢走了。我心里气愤,但又不好将那些人找出来痛打一顿,于是又重新多送了几十袋。几日后他们吃完后来寻我想让我多施舍一些,可是当时天砚山上出了一些麻烦事,爹娘把粮仓内的粮食全搬走了,我便对他们说家里已经没有余粮。结果后来我才知道,有几人前脚刚迈出去,后脚便骂我鳄鱼流眼泪,假慈悲。你说,他们坏不坏?”
鸢室仁不禁心疼他:“坏,掏心窝子的坏。那以后就别帮了。”
“那不行,这是两码事。各人自扫门前雪也是不对的。”谢升摆手笑了笑,“帮还是要帮,但也不能白帮。好比上次孔望山来的那些百姓问天砚山讨粮食吃,我十哥便告诉他们,须得在一张借条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约定之后天砚山有什么人手不够的时候,他们必须过来帮忙。我在山下种的一片稻谷,现在还让他们帮忙打理着呢。”
“……嗯。”
听到这儿,鸢室仁突然又不心疼他了。
谢升这下算是打开了话匣子:“还有一件事,不知道阿仁你在威州郊外的山丘上有没有看出问题。”
鸢室仁:“何事?”
“当时那个大娘丢了一对传家宝耳铛,其实我已经从百姓的神情中锁定了几个可疑的偷盗之人,但是都没有当场戳破。”谢升的面色略有些复杂,“我看大娘待他的小叔子像是对儿子一般疼爱,但又听见村里有些人在暗地里乱嚼舌根,恶意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听大娘的口气,好像是要把这对耳铛留给小叔子娶媳妇时作聘礼,若真的把盗贼当场揪出来,这些狼心狗肺的盗贼失了面子,定会在日后对大娘和小叔子的关系大肆宣扬一番,到时他们可能失去的不止是耳铛,甚至可能连家乡都住不下去了。”
谢升在外行走得久了,便知道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首理。先前他见识少的时候,总是用浩然正气的眼光看待世间所有苟且肮脏之事,有时他自以为凭借不与污浊苟合的处世态度做了小小的善举,却在日后为受助者带来了更为严重的灾祸。
鸢室仁理解他的意思,但依然感到哪里奇怪:“那……这盗贼不就永远逍遥法外了?”
“不会。”谢升自有他一番道理,“从小爹娘就教导我,我们不是救世之主,而是救难之人。威州有官府,有当差的衙役,我们是去驱逐灾祸和妖魔的外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神。”
听见谢升说他爹娘的教导,鸢室仁心里竟然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他对谢升点了点头,但突然冷不丁地回想起了几月前的事:“现在看你这般通情达理,怎么第一次见到我时。恨不得活活撕了我?”
谢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时情况特殊。一是,食人花这名字听起来凶猛恶毒,而食用人牲也是一种违反律法的行为,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对你形成了偏见,态度便会更加恶劣;二是,当时看你模样清秀可爱,与食人花相关的传言完全不符,我就以为你是要用外貌勾……迷惑我;最后一点,我对待扰乱世间的恶妖凶灵一向如此态度,其实是为了震慑他们,有些鬼怪精明的很,他们看你意志摇摆或是畏手畏脚,便不会将你放在眼里。我这也是……习惯了。”
鸢室仁看他说出这么多条歪理,说:“当真如此?”
“当真、当真。”谢升紧握住花神的细胳膊,“其实我第一次与你会面后,就看你心地善良,不像奸险小人。等到确认了你的所作所为确实未触及律法,我对你的态度立刻就变样了,你还记不记得?”
谢升把自己夸成了嫉恶如仇是非分明的英勇侠士。
……虽然他自己也一直这样评价自己。
鸢室仁被谢升这一番话说得晕晕乎乎,彻底绕进去了。
“嗯,我记得。”
马上就要到天砚山了。谢升伸了个懒腰,伸完臂弯一折,就夹着鸢室仁的脖子把对方轻松扯到了自己的肩头上,两人跟好兄弟似的亲昵。
“这两天太累了。”
鸢室仁首:“我也累了。”
“我想洗个澡,但我……我眼睛疼。”谢升随口提了一句,“阿仁,一会儿帮我搓背吧?”
鸢室仁很好说话,而且他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好,没问题。”
两人回到天砚山时已是深夜,山上静悄悄的。谢升一开院门就兴冲冲地跑去煮了池洗澡水。把热水倒进池里,他三下五除二便剥掉了衣服,全身没入水中。
房间里弥漫着热气腾腾的水雾,鸢室仁走了进来,一声不吭地开始脱衣服。
谢升愣了半响。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想让他给自己搓背,没想过一起洗,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鸢室仁赤身裸/体地迈进了池子,在谢升对面坐下。无论是走动的姿势还是这赤条条的身躯,都与初见时一模一样。
鸢室仁模样俊俏,身上的肌肤也柔润光滑,尤其是沾了晶莹的水沫后,让人想要摸上一摸。窄细的腰线上是略向外拢的蝴蝶骨,却一点儿也不驼背,将脖子衬得格外修长。
腰部以下则是……
谢升看了两眼,突然不动弹了,他闭上眼睛,在浴池内打起了坐,腰板挺得笔直,肩膀也恰到好处地压下半分,俨然是个无欲无求的观音菩萨。
鸢室仁好奇首:“谢升,你们平常都是这样洗澡的吗?”
难怪要让他帮忙搓背,不然根本洗不干净。
“……对。”谢升感觉自己脸上烫的很,一定是被热水灼伤了。
于是鸢室仁也学他打起了坐。两人赤/裸相对,大半身躯都隐没在了蒸腾的热水之中,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是在修禅宗,就差在浴池里念大悲咒了。
谢升想,假如要选一个词语来描摹自己现在的状态,非“贤者”莫属。
他在那坐了片刻,倏尔睁开眼,手掌一抬,掀开一片水花。谢升的面色略有尴尬,眼睛里的瞳光泛出了一些异样的神采。
鸢室仁问:“怎么了?”
“你曾说神明能感知世间生灵的喜怒哀乐。”谢升吞了口唾沫,目光扫在了鸢室仁脸上,他心里憋着一大口气喘不过来,“那么,七情六欲对你来说是否都可共情?”
鸢室仁摇头,依然正经地打着坐:“可共七情,不可共六欲。”
听到这句话,谢升竟长舒了半口气出来。
一池水上冒着朦胧热气,小半个时辰后才稍有散开的迹象。
“明晚,我打算去一趟寒山寺。”
谢升将思绪从方才那些旖旎的心思中抽离:“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凶兽障目曾让鸢室仁去一趟寒山寺。
“不准去。”谢升当即反对,“他没安好心。”
鸢室仁挺立的肩胛骨微微合了半分,漂亮的锁骨也跟着愈加凸显。他朝谢升的位置挪了一寸的距离,身体对着谢升前倾:“几日前我去樊川鬼域找了一次火灵,他说他以前曾见过食人花。”
“我问我从哪里来,我的花嘴又在何处。他告诉我他并不清楚。”鸢室仁的眉眼在这片雾气中逐渐变得清明,“火灵让我夜探寒山寺,他说,那里会有我想要寻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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