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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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旸空着手从后门进入教室，发现自己的位置旁边又放了一套桌椅，皱了皱眉。

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踹了踹前座的人，问：“我旁边这桌子谁的？”

关烈文正用手机打着游戏，已经推到对面的高地了，听到他的话也没回头，就说了句：“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他们上了高三之后，重新搬了教室，还换了一套桌椅，班上的桌椅都是工人们在学生到校前摆放好了的，两两一组，一共四组、六排，祁旸因为竞赛常常不在学校，为了方便，也为了不打扰其他同学，早就申请了坐在靠窗那组的最后一个位置，独自成为单独的第七排，从来没和谁同过桌。

不过也许只是工人们不清楚情况，顺手把这个空给补齐了而已，祁旸也没有多想，到时候再搬走好了。

关烈文终于爆破了对面的水晶，手机一放，回头伸出一只手：“水，快给我，渴死了。”

祁旸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有。”

关烈文奇怪道：“没有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你和老猪去买水吗？对了，怎么只有你回来，老猪呢？”

老猪就是郭沛奇，郭小同学的父母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显然没能预料到未来会出现一只粉红猪小妹，让这个名字先一步红遍大江南北，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改是不可能再改的了，郭小同学最后的坚持，只是让他的外号从“小猪”，变成了“老猪”。

“死了，”祁旸语气更冷了，“被我埋了。”

关烈文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一咧嘴笑了：“他又惹你了？来来来跟我说说，这次他是怎么惹你的？”

那兴致盎然的样子，显然对这种情况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再了解不过，比起郭沛奇的死活，关烈文更好奇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旸抿了抿唇，没说话。

“别这样，说说嘛，我给你们评理，”关烈文并不放弃，然而任他怎么胡搅蛮缠，祁旸始终没有松口。

关烈文叹了口气，“没劲，”视线一转，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进来，兴奋招手，“老猪！”

郭沛奇拎着一袋水，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往桌上一放：“累死了，祁旸你怎么走这么快，我一个胖子拎这么重的水上楼容易么？还能不能有点兄弟爱了？”

“兄弟？”祁旸冷笑，“我还让你活着就说明我曾经当你是兄弟。”

“别这样，”郭沛奇笑着在他旁边坐下，“不就是个小误会么，我帮你解释，包管没有后顾之忧。”

“解释什么？”关烈文拧开一瓶水，灌了一口，“说，你们刚才到底干嘛了？”

郭沛奇嘿嘿一笑：“我们啊……”

祁旸猛地一拍桌子，面无表情地警告道：“郭、沛、奇。”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郭沛奇立刻举手投降。

祁旸平时也叫他老猪，只有在被惹毛了的时候才会叫他全名，今天已经闹过他一次了，郭沛奇想了想，还是见好就收吧。

关烈文没听到想要的八卦，一脸失望，正要挑拨郭沛奇多说几句，忽然被人叫了一声，说是班主任有事找他。

关烈文是班长，自然没办法拒绝班主任的召唤，只能无奈离开，郭沛奇见他走了，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祁旸：“哎，我刚才还没问你，那个女生说她和你接触过一次，什么时候？你们认识？”

祁旸此时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随口答道：“不知道，想不起来，不认识。”

郭沛奇摇头：“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你看你处处留情，肯定又是在你自己都不记得的时候撩拨了人家小美女，转头忘得一干二净，倒让别人记到现在。”

又是这个调调，祁旸都懒得和他生气了，瞥他一眼，没理会。

郭沛奇又说：“你真的不用我帮你解释？那个小美女不说对你有什么意思，至少也是你的迷妹，让人家这么误会，不太好吧？”

祁旸：“有什么好解释的，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也不认识。”

郭沛奇一脸不可置信：“就这样？你真就一点想法也没有？你都保送了大哥，高三这一年你什么也不用干，躺着等上大学都行，你就不打算抓住青春的尾巴，来一段纯纯的初恋？”

祁旸懒洋洋地望着窗外，不为所动。

郭沛奇摊手：“那好吧，不提这个，可是万一她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怎么办？我告诉你，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名声，但我的清白可是很宝贵的！”

“你？”祁旸嗤笑一声，“就算她说出去，你觉得会有人相信，我，能看上你？”

郭沛奇：“……”

“算了算了，没意思。”再说下去就伤自尊了，郭沛奇决定放过自己，他把桌上的水拎上讲台，招呼着刚才一起打球的男生们分了，剩下的留在那让大家随便拿。

他拿着一罐可乐和一瓶矿泉水下来，把矿泉水递给祁旸，随口嘟囔一句，“你这人还真是无聊，连水都只喝这么素的。”

祁旸懒得和他抬杠，郭沛奇耸耸肩，正要回自己的座位上，走了一步，忽然意识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回过头看了看，惊奇道：“哎，我刚刚才发现，你旁边怎么多出一套书桌啊？”

祁旸：“不知道，可能是摆的时候多出来的。”

郭沛奇想了想，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你觉得会不会……”

他话说一半，突然没声了，祁旸回头看他：“会不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郭沛奇嘿嘿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乐颠颠地走了，祁旸皱了皱眉，倒也没再管他。

临近老师要求的到班时间，班级里依旧乱糟糟的，过道上、走廊上，到处都是打闹的学生。

关烈文和几个男生抱着几沓卷子进了教室，倒是颇有成效地让他们安静了下来，并且收获了大家的死鱼眼。

关烈文站上讲台，拍了拍桌子：“大家都回到座位上，王老师马上就过来了，这是今年高考的真题卷，课代表帮忙发一下。”

“啊我的天啊，这才开学第一天！”

“魔鬼吗？这就让我们写真题了？”

“我立刻就有了高三的真实感了……”

不过这些东西和我们保送t大的学神祁旸显然是没什么关系的，他百无聊赖地偏过头，继续望着窗外。

直到他听到身边传来卷子摩擦的窸窣声。

祁旸回头，见语文课代表正轻轻地把卷子往他旁边的桌子上放。

祁旸：“……给我的？”

语文课代表是个矮个子的女生，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吓了一跳，十分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他：“啊，这个，不是的，是班长说要放在这张桌子上的。”

祁旸狐疑地看着讲台上分卷子的关烈文，什么意思？

语文课代表犹豫了下，小声地问：“祁同学，你要吗？”

祁旸挑了挑眉，这个女生为什么好像有点怕我的样子？我又没怎么她。

他想了想，要一份也无所谓，点头，“给我吧，”顿了顿，又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不算笑的笑，“谢谢。”

祁旸本意是缓解一下对方的紧张，谁知语文课代表看到他的笑，瞳孔一缩，像是受了更严重的惊吓一般，着急忙慌地丢下卷子走了。

祁旸：“……”

他忽然想起刚才听到那群小初中生讨论的话，开始产生一丢丢自我怀疑——我在这些同学的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这么一想，他就开始仔细地观察每一个课代表在给他们这一桌发卷子时的样子，看了几个人，他还真发现，相比其他人，课代表给他发卷子时，普遍的动作都变得更轻，表情也变得更紧张，尤其是在他主动搭话问他们多要一张卷子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无一例外地就像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祁旸：……什么鬼，我有这么吓人？

祁旸高一高二一直在忙竞赛的事，待在学校的日子不多，每次在校，除了熟悉的几个人，和其他人还真没什么交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自己的，现在忽然放松下来，才发现，班上的同学们似乎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祁旸稍微有点无语，他理了理桌上的卷子，见关烈文从讲台上下来了，正要问他旁边的卷子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问，忽然听到班主任的声音。

“大家都拿到卷子了，”王德才走上讲台，四下看了看，点点头，“这些都是今年高考真题卷，也不打算让大家考试，你们就自己抽空做一做，感受一下高考真题，检查一下自己有哪些薄弱的知识点，以后也好针对复习，各科任老师可能会抽空讲解一下，也可能不会，到时候看老师们的安排吧。”

王德才是他们高三一班的班主任，中年男人，长得面善且聪明“绝顶”，从高一就开始带他们了，和大家都很熟，同学们也都知道他是好说话的老师，都忍不住抱怨。

“老师啊，这才刚开学啊！”

“老班啊，这也太狠了！”

“老王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王德才也跟着笑，“都高三了，提前适应适应，你们以为这就是苦啊，我告诉你们，以后还有更苦的。”

众人又是一阵哀嚎。

“行了行了，”王德才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在班会开始之前，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说完，他向门外招了招手。

同学们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纷纷眼前一亮。

只见门外走进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生，一身知仁校服裙，双腿又白又细，丸子头，鹅蛋脸，一双杏眼又大又亮，嘴角天然上扬，自带三分笑意，一看就讨喜。

王德才：“这是新来的转学生，凌央央，凌央央同学，你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凌央央点点头，朝台下笑了笑：“大家好，我叫凌央央，凌是凌晨的凌，央是未央的央，我是从宜水市转学过来的，希望这一年里能和大家一起努力，共同进步。”

长得好看的人到哪都受欢迎，同学们很给面子地用力鼓掌，王德才也很欣慰，待掌声停下，他对凌央央说：“凌央央同学，你就暂时先坐那个位置吧。”

凌央央顺着他的手遥遥一望，成功和某人的视线对上。

凌央央：“……”

祁旸：“……”

祁旸：我果然不应该放过郭沛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