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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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耍了……修长指节缓缓收紧，掌心的薄纸被狠戾揉作一团。

尹九见公子面色不对，沉眉低问：“怎么了，公子。”

“被耍了。”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戾色，“这女人不止你我想得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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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末这日，卞京又飘飘洒洒地飞起了雪，初放来几日晴的屋檐又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浓妆艳抹的姑娘们只披一缕薄布，袒臂露腿地站在风口里，妩媚传情，娇声挥舞着手绢拉客。

烟花柳巷的风情大抵如此。

一高一矮的两道俊逸身姿从街巷走来，瞬时便成了街道两边的香饽饽，一时间吆喝的声音更甚了。

那矮个公子一身并不如何合身的青衫，过大的竹纹披风拢在肩上，几乎将人盖没。

那人巴掌大的小脸从披风绒毛中好奇地探出来，灵动水汽盈满双眸。她虽是头一回来此处，但过去也在电视里见着了不少如此画面，便也不觉得多新奇，只拢着披风淡淡叹了口气：

“不容易啊，挣点钱真不容易。”

旁的男人还是那身紫金玄袍，修长身形衬着衣襟更显华贵，那俊逸的眉心拢作高峰，嫌恶避讳地侧着身子躲避过路甩来的香手绢。

“你说的来参谋茶楼装修，便是来此处参谋？”孙砚抬手掩了掩鼻尖，不喜地挡住了扑鼻而来的浓郁香味。

女扮男装的青衣小公子正欣喜与那招手的女子点头，闻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男人肩头，“孙合伙人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什么叫‘来的便是此处’？你瞅瞅，整个卞京还有何处的生意比此处还要好的吗？”

“那陆小姐不如别开茶楼了，直接来此处做生意岂不更好？”

男人偏眸瞥过旁的青衣小公子，一声冷嗤从鼻间溢出，“一身什么衣裳……你们陆家的家训便是如此？”

小公子眉头一蹙，“你家住大海呢？管得这么宽？”

这男人要是不生得这副好皮囊，照这欠揍的语气，早就被人打死了吧。

男人眼中寒光射来，小公子瞬时怂孬了：

“嘿嘿，我们家对我呢，是没什么规矩，但是对哥哥倒是有。父亲说，哥哥若是敢来这烟花柳巷之地，就把他的腿打断呢！”

清俊俏丽的小公子从绒毛间抬起头来，眸子弯作月牙尖。

男人偏过脸，眸光一凝，初到嘴边的“荒唐”二字顿了下，转而道，“那他还敢来？”

“本来是不敢的。”

陆容妤仰着脑袋，小嘴振振有词：“但是父亲还说了，若是哥哥带坏我，就把他的另一条腿打断，嗯……哥哥觉着一瘸一拐地走路太难看了，索性全打断了，坐轮椅吧。”

男人俊逸的眉角抽了抽，闭眸收回了视线。

……

两人此行定的是这柳巷之中名声最大的怡红院，这怡红院在卞京可算是个并不如何上得台面的历史性建筑，据说先帝在时它便存在了，历经几代动荡还能屹立不倒，这怡红院后头定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不，今日陆容妤拉着金主爸爸来，为的便是窃取怡红院长盛不衰的商业机密。

“对了，契约书上，茶楼装修资金由乙方全权负责之事……”陆容妤咬着嘴唇，紧张抬了眼，“算数吧？”

“当然。”男人勾唇，垂下的眸光之中似有光点一闪而过，“那陆小姐也别忘了，‘甲方有义务履行其他职责’之事。”

“当然！”陆容妤欣然应下。

……

“妹妹！孙公子！”一只花蝴蝶从街角翩翩飞来。

陆容妤拧眉瞟了眼四周，上前一步扯过他的袖子，“别叫我妹妹，我现在是小公子！”

陆彦疏手上揣了好几条飘逸彩娟，难掩面上欣喜，他兴奋地停在二人跟前，“妹妹！孙公子，这儿的姑娘好热情，她们居然给我送帕子！！”

男人不动声色地躲开一步，“她们的意思，是让你擦擦嘴角的口水。”

……

行前几步，便能见着一栋古色古香的雅致小楼，若不是见着外头硕大牌匾上写着“怡红院”三字，寻常人可能都看不出此处是什么名堂。

步入其间，正堂之中倒是未见什么淫/艳场面，只雅致清栏、几张软垫矮脚榻和一条沉木精造的木梯静静倚在西墙通往二楼。

静谧之中，似听到某兄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孙砚慢腾腾地行于二人之后，微拢起了眉心。

……

未等人出来，那花蝴蝶便抱着肚子匆匆跑开了，似是昨夜吃坏了肚子，整个人都孱弱了几分。

由着今日是来青楼，陆容妤便寻陆彦疏要了身几年前的旧衣裳，这大户人家的旧衣裳也不过是穿过了一两次的，一如崭新模样，再唤采兰将她满头青丝高高盘起，由一根木制发簪束着。

那修长皓白的脖颈从细绒之中探出，好奇地往屋子里头张望，“有人吗？”

“有有有——”妩媚酥骨的声音从侧门传来，一道曼妙艳丽的身姿盈盈步来。

“今日雪大，来的人少，老身便唤姑娘们回屋休息去了。二位公子是初次来吧，长得好生俊俏啊！”

眼前女子的妩媚似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一颦一笑间，皆是风韵犹存，媚眼如丝。

“姐、姐姐好漂亮……”青衣小公子怔怔盯着她，一时出神。

那女子是在这处摸爬滚打几年的人了，一记眼波扫过眼前格外清秀娇小的小公子，心下便了然了大片。

女子生得高挑艳丽，当下悠悠弯了唇，纤长的指尖柔柔挑起青衣小公子的下颚，俯首吐气如兰，“小公子嘴巴这么甜，可是喜欢姐姐？”

“咳咳。”

身后默不作声的男人忽然轻咳一声，前头调笑女子便识趣地收了手，妩媚回身：

“二位公子楼上请，老身这就去叫姑娘们来——”

“姐姐！”陆容妤揪着披风领口，半张小脸都掩在其中，只剩一双乌黑眸子盈盈弯着，撂下豪言壮语：

“把你们店里最俊的姑娘都给小爷叫来，全算在这孙公子头上！”

说完，她就提了袍角要往二楼去。后头男人长臂一伸，又将人拎回了跟前。

“算在我头上？”

“嗯！”小公子理直气壮地用力点了点脑袋，“孙大哥说了，乙方承办全部资金的，今日是来参谋人家的——”

陆容妤声音一顿，谨慎瞄了眼四周，一手掩着嘴，一手扯着男人胳膊往下拉了拉，小声耳语，“是来参谋人家的商业机密，自然也算是资金的一部分了！”

“商业机密？”

闻言，男人眼底闪过些许讳莫光彩，竟也忘了拂开肩上的爪子，仍保持着方才弯腰贴近那人的姿势，幽幽开口，

“陆小姐不会以为，这怡红院近百年屹立不倒，靠的是营业头脑吧？”

“不然呢？”陆容妤猛地回过头，鼻尖堪堪擦过男人粗砺的下颚，略微刺痒的奇异感觉瞬时闪过。

抬起眼，对上男人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瞳孔，她猛然松了手，退开一步。

“不、不然靠的是姑娘们的身子吗……孙大哥真色！”

……

说完，那小公子也不敢再看男人面色，提着袍角就连忙往二楼跑去，半刻却未见着男人跟上，纳闷回头，便见着那抹暗紫袍角消失在了方才妩媚老鸨去的方向。

陆容妤眯了眯眼。

难怪方才那漂亮老鸨亲近她时，这人在后头摆脸色，原的是碰了他的心上人啊！

啧，连女子的醋都吃，真乃卞京醋狗。

“不来正好，小爷我全都要——”随着女子小声嘀咕的声音，雅致厢房推开，陆容妤目色一凝，拢在披风下的脑袋缓缓探了出来，嘴角难以自控地绽出狂喜弧度：

“去他的孙砚，姐妹们！我来了！！”

……

半晌，楼外终于从茅房中孱弱爬出的花蝴蝶攀上楼梯，满怀希翼地推开厢房门，面上期待瞬间垮下：

“一个都不给我留！你们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