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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梦吟4
雾稀风和,檐雀低鸣。
晨光太过耀眼,晃得近在咫尺的人都有些面目不清。
“六壬灵尊向来说一不二,你答应过要我与你并肩……”
“……离得太远,就不能替你遮挡风雨。”晏茗未盯着黎千寻后退的动作把眉心蹙得更紧,说话间重新凑近,轻轻抬起手仔细将他唇边未拭净的血渍擦去,喉结滚动涩声道,“我想陪着你。”
黎千寻这时候实在气力不济,看着突然靠过来的人心里一阵哄乱,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稍稍往后挪了挪靠在门廊的柱子上站稳身体,抬头看看晏茗未,伸手过去摸了摸他脖颈,嘴角咧出一丝苦笑:“娆儿伤的,她怪你了?”
晏茗未握住他的手,强笑着摇头:“江宗主只是生自己的气,我没事。”
黎千寻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道:“她自小被惯坏了,做事任性,以后共事你多担待。”
“阿尘……”晏茗未眼睛有些泛红,紧紧抓着他不肯松手,“别的一切我都不愿管,就只想陪你一起……”
“向来任性恣意的江宗主尚且知道孰轻孰重,何况是你。”黎千寻打断他的话,缓缓抽出自己手腕揉了揉,“抛下一切去顾一个力所不能及,本末倒置,这不该是晏宫主的处事作风。”
也不管晏茗未在想什么想要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径自继续嘱咐:“董术是个痴人,看似优柔寡断,实则慎重稳妥,你若是跟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是不会信你的。”
黎千寻看了看他手里的破晓,继续道,“黎陌肯让你来碧连天,即使他不信任你,也不会与你为难,何况是黎氏欠你们在先。阴阳棋在十束阁,拿着破晓找主事长老,将阴阳棋代黎氏归还给董术。”
晏茗未听着这些琐碎东西,胸口起伏得厉害,他想要往前靠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挪动不了。
黎千寻看着晏茗未皱起来的眉心,靠着柱子捋两把心口给自己顺了顺气,看到织星冕袖口上浮动的朦胧光晕,忽然自嘲似的笑了两声:“你我已经没有来日了,自然不必再谈长远。晏茗未,从最初突然转了性子接近我,你以为我当真从没有疑心过你么?你以为你自认为后来对我有过几分认真,就可以欺骗自己你从未利用过我吗?”
晏茗未被束缚着立在原地,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东方朝阳明亮的光线打在身上,他看到那个斜洒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在微微发抖。
“晏宫主,你手里的那把刀,是我亲自磨出来的,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太利了。”
自黎千寻从里面出来,也就只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御剑从北边回来的七情散人刚好越过这道矮山头,凭风低低掠到了祠堂门前。
收剑回身看到对面站着却气氛诡异的两个人,只来得及“咦”了一声,接下来的疑惑没出口便被人打断。
“绿水,你来扶我一把。”黎千寻微微弓着身子,抵着柱子急喘了两口气,没有抬头,只冲他招了招手。
“欸。”七情连忙应声,扶着人的时候眼角余光扫过多看了眼旁边的晏茗未,忍不住出声问问,“他……”
“他不该来这里。”
黎千寻说着又回头看了看,看到晏茗未的眼睛,他顿住脚步略转过身:“我以为昨夜在汉池别苑,我故意把你支开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会做什么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黎千寻看着晏茗未唇间溢出的一缕血红蓦地皱起了眉,像是被什么呛到似的急急咳了几声,随后抬手一挥解了他的禁言,再开口时便有些气急,“……要是整件事真与你无关,此后你就什么都不必做!”
“阿尘……”因为自行挣开禁言令伤了喉咙,晏宫主声音涩然嘶哑,“是不是要等到能告诉我你是谁的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黎千寻闻言稍顿了顿,回身向他走近一步,目光虚虚的将面前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抬手伸过去指尖够到他衣领,沿着密实的玄黑布料上繁复的灵线纹路慢慢下滑,划到胸口处,他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想即使自私一回也要去护着的人。不要让我后悔,我曾有过这个念头。”
……
跟七情散人一起从小山腰的祠堂上下来,看到守在玄鸑鷟和西陵唯身边的黎阾的时候,黎千寻并不觉得意外。
黎阾抬头看看他,再低头看看对外界无知无觉睡得异常安稳的西陵唯,仍显稚嫩的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兄长……”
黎千寻略蹲下身去理了理西陵唯染血的外袍,看着黎阾安抚道:“放心,西陵唯没事,等治好了伤他自己活蹦乱跳的就回来找你了。”
黎阾迟疑着点点头,只是目光仍旧逡巡不定显得极不安心,小姑娘犹豫的这个短暂当口,另外几个人已经收拾妥当准备离开了。
她跟着站起身退得稍远一些,望着玄紫大鸟伸展的羽翼,高高举起紧握佩剑的手冲黎千寻挥了挥:“兄长!保重!”
黎千寻听到黎阾的喊声转过头,看到她手中的剑时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回过来又看看自己旁边的七情,和他手里还没收起来的青鸾剑。
玄鸑鷟展翅离地而起的那一刻,巨翼扇动在园子里卷起一阵狂风,气流与光影缭乱间,一把无鞘的古铜长剑从高处稳稳落下,插/在了黎阾面前的石缝中。
同时跟着一团传音风信:“阾儿,青鸾剑以后是你的了。”
……
“啧啧啧……”七情散人勾着脖子往下看着似乎有些错愕的黎阾,叹道,“这孩子才多大,你就这么把迎星契都留在了中原。”
“迎星契已经没用了。”黎千寻淡淡回道。
“哦……”
反正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七情只随意附和着,等看够了直起腰回过头,窸窸窣窣摸着往黎千寻旁边靠了靠,一脸奸笑的想要好好打听打听刚刚祠堂门口那一出到底怎么回事,可不料挪过去一抬头,对上黎千寻正瞧着他的一双眼,无波无澜幽深沉寂。
“连山那边怎么样?”
七情一顿,这才是正经事。
七情散人这厢扯扯衣袍盘腿坐正,眨眨眼皮端住了看着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宏篇大论要讲,开口时却又突然泄气:“秃山包上刨了个坑,捡了一堆柴火,准备开炉炼丹呢。”
黎千寻听得愣了一下,不由皱眉:“炼……什么丹?”
绿水身子一倾歪歪斜斜趴到自己膝盖边,支起胳膊托着腮盯住了黎千寻,神神秘秘的道:“阿尘,那老东西说要想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得帮他一个忙。”
“我帮他?帮他什么?”
绿水:“召回往生轮之后,救活他徒弟。”
黎千寻挑眉:“士东莲?”
“嗯。”绿水点头。
黎千寻摇头失笑,叹道:“那不必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七情散人扁扁嘴表示不以为然:“未必吧。”
黎千寻便道:“连山虽然性子古怪捉摸不定,但他毕竟是勾陈司,辅佐沧澜那么多年,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若是能帮他救人回来,三千年前司楹遭难就不至于彻底毁了自己原身。”
听完这话换七情散人皱眉了:“当年你情急之下拿月将劈了失控的往生轮,七灵四散无法召回……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能用的吗?”
黎千寻又道:“那时暴怒失神,是我有意将七灵散去的,当时若要召回并不难。”
不知想到了什么,绿水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其实,灵衡并不能控制往生轮任意安排无间灵体的归属?”
“此间有序,无间无序。由生到死易,由死到生难。”
黎千寻微微蹙眉苦笑一下,“并非绝对不能,只是灵衡以生魂之律规束各界秩序,若要律人,必先律己。第一环一旦偏移过多,秩序错位连锁甚至崩塌,后果不是一个灵衡能承受得了的。”
绿水看着他眉心拧成疙瘩,转念想了一瞬又问道:“那当年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黎千寻老实交代:“当年那孩子本就没死。”
“唉……”绿水抬头看了眼天顶叹一口长长的气,瞪着黎千寻气呼呼的道,“你连我都诓啊!”
黎千寻却只干巴巴的回了句:“各司其职,多说无益。”
七情稍愣,转瞬便也释然,袖子一甩仰面躺了下去,盯着飘在眼前不远的小朵云絮缓缓吹了口气:“……也是。”
玄紫凤凰羽翼凭风从云雾间穿行而过,两个人热闹了一阵之后,或许是因为话语间提及了一些虽然翻过但却忘不掉的陈年旧事,各有所思的安静了许久。
“绿水……”
“咋?”
“从前的事我们都无力挽回,你不要太自责。”
七情抬起眼皮看看他,嘴角一撇:“我没有。”
黎千寻看着他皱了皱眉:“司楹不怪你,我也不怪你。那日提起是我心急考虑不周。”
七情稍愣了会儿,蹙眉轻抿了下唇,随即一骨碌爬起来,盯着黎千寻笑道:“哎呀!你这个冷石头疙瘩什么时候也学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了,真是稀奇!”
说着话挪挪屁股凑近跟黎千寻并排坐规矩了,笑眯眯的碰了碰他肩膀:“所以刚刚那孩子……这回是真的动心了?你不想让他跟你一起涉险,正经事上你向来铁石心肠,从不会因为一个两个的谁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是啊……动心了。”
闻言,黎千寻转过头看向他,语气轻快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你不会真以为我没有心吧。”
七情揣起袖子挪正了些:“阿尘,我是不想你对自己那么苛刻,就像你说的,终究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黎千寻闭上眼摇了摇头:“不是我要把自己逼到哪一步,是他在逼我。”
七情散人也十分敏锐,从祠堂门前的那几句话之后,黎千寻整个人情绪一直就不对劲,如今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觉得奇怪,便问:“怎么了?”
黎千寻心口发闷,他攥着袖口抵在胸前胡乱揉了几下:“绿水,除了你自己,像你这样的人世间还能有几个?”
这话倒是真问住了阅遍人间界的七情散人,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才迟疑道:“晏茗未是……”
黎千寻苦笑:“即使想尽办法百般压制,他也无论如何不可能毫不显眼的融入凡体俗物之中,资质如此完美的一副躯壳,会是给谁准备的?”
绿水表情复杂的僵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回道:“那……你是觉得…这件事其实他自己也知道?!!”
“人间界的渊源繁华都尚且未见识通透,便要驻足甚至赔付一生……他还年轻,草率、冲动,一心只争朝夕之幸,但我想给他长长久久。”
黎千寻看着七情,语气有一丝明显的苦涩:“他太聪明了……”
……
碧连天到豢龙棋田,一个来回,只用了不足一个时辰。
晏宫主落地之后先去了温晓别苑,将破晓还给黎陌,顺便把黎阾安全送回。
黎陌看到黎阾手上的青鸾,本以为是黎千寻交给晏茗未的只是让小姑娘先拿着,谁知在他问起时,晏茗未却只静静看着那把剑默了一会,礼节性的笑笑:“青鸾……他以后不会再用了。”
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晏茗未还是听了黎千寻的话,从碧连天十束阁取回了董氏的阴阳棋,同黎陌一起,将那东西送到沛机别院,交还给了董术。
他不在乎董术是否会信他,更不在乎即使不信又会被如何诟病,所以从头到尾他没开口替自己解释一个字。
沛机别院门口告辞分头离开,黎陌见晏茗未直接转身走了通向北边的那条路,看着那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及时喊住了他,提醒道:“晏宫主,江宗主还在沉炎别苑等你。”
其实无论晏茗未自己心里如何一团乱麻,他都不至于忘记他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只是自己刚放出去的豪言壮语落了空,他不想这个时候再见江娆。
早饭时辰刚过不久,晌午园子里各个门派修者穿行不息,而沉炎别苑显然是四方之中最热闹的一个,前院主议事厅的门槛都快被磨平了。
屋里人声嘈杂,在说什么根本连猜都不用猜,晏茗未冷着脸不声不响出现在门口,要说这人也是绝了,不用主动出手便仿佛自带覆盖性全员禁言令。
片刻之间所有人声戛然而止。
本来这人就不好惹,明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更惹不得了。
来人面色不善,里头的江宗主也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变了脸色,一圈人见江娆眸中怒火简直都要喷出来了,纷纷说着“急事要紧”“稍后再议”稀里哗啦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江娆看着门外最后一个人的背影消失,握了握拳,她抬头看向晏茗未:“你还在骗我!”
晏宫主静静立在门边,仿佛对江娆的态度转变并不意外,回头看着她淡淡道:“骗你什么?”
“你故意回避关键问题,只一味引导我将注意力都放在斜月台与黎氏的恩怨上,还故意提到一个莫名其妙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奇怪名字。”江娆皱着眉头走近,“斜月台已被灭族,甚至连引起争端的蒙尘剑都已经被找到,可你之前曾提醒过我,慕容氏也只不过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
晏茗未:“是。”
江娆一把拽住晏茗未的衣襟,她气息极不平稳,瞪着他过了许久才接着质问道:“幕后之人利用慕容氏利用蒙尘剑,但慕容氏的的确确已经被灭族,如此一来他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晏茗未看着江娆的眼睛,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随后便听对方继续道:“你难道不觉得在这之间你的存在很匪夷所思吗?斜月台被灭,你却活着,而当年的夜宴也在你身上,所以不论是谁出手,不论什么原因,二十四年前慕容氏一族一定要被灭门,目的只是让已经命数将尽的你收养慕容岚……他的目的是你!清吟,是你!”
江娆不傻,其实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能发现,相互关联的这许多事情,似乎每件事的始末与因果,都让人有种挥之不去的诡异与牵强感,虽说不上不合理,却又总觉得环环之间并非严丝合缝。
比如蒙尘剑出现在慕容氏,比如慕容昇突然堕妖,比如收到消息前去援助的偏偏就是黎氏和江氏……如果说将这些连在一起的合理解释恰恰就是“慕容氏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捧出一个煊赫世家之后又将它推入深渊几乎永不能翻身……
一切行为都有目的,就算拿银子打水漂或许都还为看个水花听个响儿,但慕容氏这颗棋子所走过的局,至今为止的结果似乎都配不上这么一番费心周折。
所以除非……
利用慕容氏,挑拨董氏,撺掇黎氏,这百转千回潮起潮落的几百年,也不过是一盘更大的棋上一个预埋的陷阱。
二十八年前斜月台降生的那个“祸婴”,并不只是用来指认六壬真正身份的契机,还是恰好能够完美填补此局缺憾的关键一环。
一大段话说得撕心裂肺,说完之后江娆整个人似乎都有些脱力,她紧紧攥着晏茗未的衣袍,另一只手斜向下一抖,一把闪着冷光的锐利短刃滑进手中,她死死盯住面前人的左肩,用力将匕首刺了进去……
晏茗未没动,任由那约有半尺长的整支刀身完全没入将骨肉搅碎,随后他握住江娆的手腕,同她一起慢慢将刀拔出。
他不解释,也不否认,只是在匕首拔出鲜血外涌的时候极轻的皱了皱眉。
殷红热血顺着锋利刀刃一滴滴落在两人之间的门槛上,其中掺杂的一丝丝墨色散发着极细微的异样药香。
晏宫主语气若无其事,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师姐,我来是要提醒你查清一件事,阴融和江与舟,究竟是什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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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什么都不方便_(:3」∠)_
最主要还是心情调动不起来,虽然闲出屁但脑子堵着写不出东西
第十天了
出院后慢慢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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