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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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宁阁季嫔，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赐封号“玉”，钦此。”

才从皇后处请安回来，皇帝的旨意便到了。今日请安时虽受了几句酸话，但季昭乃是新人中位分最高一位，又得太后欢心，首先点她也是理所当然。加上华妃今日称病，不曾过来请安，所以季昭头一遭侍寝后的请安，总算看起来风平浪静。

只是听着自己的封号是“玉”，季昭忍不住想起，昨日完事后躺在玄凌怀里，那男人随口问她要什么赏赐。她当时撒娇说想要个好听的封号，还闹着要皇帝现想，对方却只是把玩着她腕上的羊脂玉镯不语。那只羊脂玉镯温润洁白，映衬的她的肌肤倒是光洁柔嫩。

原来是为这个。季昭想着，不由渐渐脸红。

“嫔妾谢主隆恩。”她谢了恩起身，脸飞红霞，显然是极为欢愉。

李长暗把这一幕收在眼底，笑容满面道：“皇上很喜欢小主呢。”

季昭受了他这打趣虽仍脸红，却答的落落大方：“辛苦公公走这一遭。金盏，请公公喝茶。”

这回接封赏时，李长便比上次认真多了。

季昭见状微微勾唇，看来皇帝对她还算满意。

送别李长之后，季昭仍是比照前几日，去太后宫中呆了一个时辰。太后只是让她弹琴抄佛经，面上不曾露出太多情绪来，但看她心性沉稳，不骄不躁，心里却颇有几分喜欢。

别过太后，季昭原有意去和陵容叙话，却又惦记起甄嬛那边病着，自己于情于理也要探视一番。便回清宁阁，命金盏挑了些绸子，带着一并去探望甄嬛。她模糊的记忆里有甄嬛避宠期间被内务府怠慢的片段，值钱的绸子对方总该用得上。

季昭虽有剧情作为依仗，却也不敢说自己就是最后的胜者。她的想法很简单：即便将来必然迎来分道扬镳，目前也可以先交好甄嬛。如她不幸在宫斗中早早落败，也不至于让这未来的胜利者记恨上季氏一族。这是为家人考虑。

前几日甄嬛刚传出病时，低位嫔妃已一气儿去探访过一遭，而高位的也派人慰问了。因此，如今的棠梨宫也只剩下沈眉庄日日前来相陪。听宫人通报季嫔来访，沈眉庄略一愣，连忙压住要起身的甄嬛：“病的这么厉害，还不好好躺着。季嫔那里我帮你迎接解释就是。”

才说着，帘子那边已经打了起来，季昭缓步而入。她身后跟着的侍女金盏笑语盈盈，却是不含恶意地向通传的浣碧提醒道：“小主刚被赐下封号‘玉’，想是还没晓谕六宫呢。”

浣碧心中便有几分觉得对方是着意炫耀。而沈眉庄到了嘴边的“季嫔”二字生生改口，起身拜道：“玉嫔安好。”季昭忙说免礼，又让欲要起身的甄嬛躺好。

“我来迟了，别闹着病人。”她温温柔柔说道。

甄嬛虚弱一笑：“还未贺过姐姐的大喜。”

季昭于塌边坐下，伸手稍探她额头，极是温文亲切道：“我若有什么喜气，便叫贵人沾一沾，早日好起来才好。”又道，“莞贵人额头有些烧，不妨把被子捂紧些，莫要冻着了。”

沈眉庄闻言，也是帮腔。甄嬛拗不过她们，只好又往被子里缩了几分，倒衬得脸蛋愈发苍白娇小。

“玉嫔小主倒像是照顾过人似的。”这时浣碧已端着茶水上来，见状打趣道，“动作熟得很。”

“浣碧！”甄嬛连忙呵斥她，又向季昭赔笑，“这丫头有些被我宠坏了，没大没小的。”

季昭笑笑：“不妨事。”她道：“我在家中是长姐，照顾弟妹们习惯了，倒叫贵人看了笑话。”说罢，又想起立文立德并季欢来。

甄嬛同样是家中长女，闻言不由颇为感伤。

又聊了一阵弟妹们的事，季昭解释道：“昨日听闻贵人病了，有心前来，又想着人太多怕贵人接待不住，故今日才来，请贵人莫要怪罪。”

甄嬛知道对方昨日侍寝，必然要提前准备，此刻不过是谦虚。

“玉嫔姐姐的体谅，甄嬛是记得的。”

絮絮地说了些话，季昭估摸着对方和沈眉庄姐妹情深，也不耐烦应付自己，便起身道：“贵人病了要静养，季昭便不多做打扰了。过几日再来陪贵人解闷儿。”

即使是交好，雪中送炭一二即可，季昭还做不到和甄嬛亲亲热热挽手谈心。

微微一笑便告辞而出。那边金盏早把带来的缎子交给流朱了。

待她回了清宁阁，天色已有些晚了。季昭闲着有些无趣，想到陵容的明瑟居有些远，不如去看陆璐。未料小厦子过来传了口谕。

“今日仍是点的玉嫔小主侍寝。”

季昭扬起一抹惊喜的笑容谢恩。小厦子见状，心中便知道该怎么回禀了。

待到小厦子离去，季昭由得宫人们簇拥着她恭喜了一阵，自去准备待会儿的侍寝。皇帝放着那些个没侍奉过的新人，连续第二天点了她的名，这就有些打眼了。不过那些都可以明天去想，眼下最重要的乃是让皇帝满意。

沐浴后仍是挽着那羊脂玉手镯，却穿上退红色襦裙，戴好觐见皇后那日簪过的金厢倒垂莲簪。玄凌一进来，看了她模样便笑说：“今日这般打扮华贵许多，尤其手上的羊脂白玉和退红色相映成趣。”又哄道，“怎么这样隆重？”

季昭服侍他坐下，望着他一笑：“做了新妇，心里开心。忍不住就挑了亮色。皇上别笑话。”

玄凌笑道：“很好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担得起这样重的色彩。端的是娇艳。”略略凑近了些，“朕给你的封号，可喜欢？”

季昭抿唇笑道：“这事嫔妾正想问皇上呢。昨日还夸嫔妾品格似桂花，本以为皇上要挑个形容桂花的字眼，哪想到如此敷衍，就给了个‘玉’字。品格如玉的女子多了去了！”

玄凌握着她的手，耐心地同她解释道：“你在外头，不也是个品性温润雅洁的吗？”捏一捏她的手，“只在朕面前，才是个小桂花仙，朕怎么舍得让别人瞧见你这般的品格？”

季昭露出个纯净的笑容：“皇上待嫔妾真好。”

玄凌又促狭了一句：“再说，朕哪里夸你品格如玉了？朕是夸你肌肤莹润如玉！”

季昭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立时站起身来：“嫔、嫔妾去给皇上端桂花糕来！”又是气鼓鼓，又是羞答答就要扭身走开。那边金盏已是一脸笑意地端着盘儿过来：

“小主甭费心了，奴婢已给您端来了。”

季昭看一眼玄凌，看一眼金盏，只好蔫蔫的坐下，嘴里却犹自嘟囔：“皇上欺负嫔妾，连金盏也学坏了。”哼。

皇帝不由大乐。他又去看今日端上的桂花糕，发现是极为工整的花状，不由一愣：“季卿手艺进步这么快？”隐隐有些怀疑。

季昭仰着脸得意道：“嫔妾做了一大块儿糕，让明镜描出花的模样，自己割下来的呢。嫔妾真聪明不是？”又有些丧气，“割坏了好几块，都叫嫔妾自个儿吃了。”

玄凌却只是笑她。

季昭气了一会儿，忽然想了起来：“皇上还没告诉嫔妾皇上喜欢的点心！”

玄凌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没事儿，朕还就图你这里新鲜。爱吃的就那几样，人人都摆着，天长地久难免腻味，还不如你多花心思来讨好朕。”又捏捏她鼻子，“好了有赏。”

季昭却瞪圆眼睛：“怎么会厌？嫔妾爱吃桂花糕已许多年了！”却不大在意那赏赐。

玄凌听了心中温暖，季嫔自个儿爱吃却不会做，倒为了他去学了。

季昭又想一想，恍然大悟的样子：“嫔妾明白了。宫里头的吃食都是要色香味俱全，嫔妾在外头倒尝过些卖相差、口味佳的，想必皇上没试过。回头到可以学了来，让皇上也尝尝民间风味。”

玄凌不由气结：“季卿眼中，朕就是为了吃的来的？”

季昭满面心疼地看着他：“皇上不用说了，嫔妾明白的。”

玄凌……玄凌想狠狠刮她的鼻子！

却是咬牙道：“贪吃|精！”

季昭反驳道：“便是为了照顾好皇上的起居，贪吃又怎么了？”说完，脸色悄悄绯红，又仰起脸，趁皇帝心旌摇曳，拽着他的衣角要许诺，“那么嫔妾与皇上说好了，您可得常来尝我的新点心。”

皇帝见那笑容纯净仰慕，一时恍惚，“好”字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这是个套的时候，却也并不生气，只是好笑——她这是在拿糕点邀宠，要他常来看她呢。

玄凌倒不至于因为这个和她计较，但罚总是要罚的。

“季卿，安置吧？”

话一出口，看到新封的玉嫔羞红了脸，灯火下肌骨果然冰清玉润，美不胜收。皇帝心中更是愉悦，一把抱起了她，径直走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