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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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昭闻言，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便要炸开。她的脸涨了通红，下意识便往后跳了一步，连仪态也顾不得了。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玄清。

这人看着并不像孟浪之徒，脑子也似乎没有问题，怎么会突然对她说这样的话？

前世今生，这还是季昭第一次遭遇“表白”。饶是她向来沉静，此刻也慌得手足无措，连口齿也不如往常清晰流利：“你——公子在说些什么？可是，可是认错了人或是别人？我同公子不过第二次见面，公子怎么……哎呀！”

她终于反应过来，懊恼地一咬唇。按说对方的行为已经足够无礼，她不搭理直接走便是了，哪里需要和他说什么？遂鼻中轻轻“哼”了一声，又忍不住幼稚地跺了跺脚，转身便要往回走。一面强自镇定道：“季氏从未见过公子，也不愿同公子认识，还望公子自重。”

她说完就想快快离开这里，心中慌乱不安之余，竟也有着些微的甜意。她并不是十分厌恶这位阮公子，而这毕竟是她第一回——若非对方不曾开玩笑的话——第一回被男子爱慕。这位阮公子模样清俊，谈吐又极温文，下意识便能叫人心生好感。然而季昭自知不该生出旖旎念头，也并无和对方发展感情的意图，所以及时掐断，绝不多言。

“季姑娘，阮某所言句句出自真心。”玄清不敢动手阻拦，只是追在她身旁，口中急切地解释着，“假若姑娘应允，阮某便即刻上门提亲，绝无轻薄姑娘之意。”

“阮公子。”季昭立住，她悄然吸一口气，镇静下来后转过身去，已是满面寒冰，“莫非公子听不懂季氏的话？我实是不愿与你认识。”

见对方面上划过一丝落寞，季昭心头微颤，面上虽仍是冷淡，口气却下意识温和了稍许。

她道：“我不知公子何出此言，姑且以为公子认真。然而季氏并无此意愿，还望公子不要多加纠缠，珍重自身。”

“季姑娘！”玄清急急叫了一声，却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拱手为礼道：“的确是在下唐突，只是姑娘不必着急拒绝。毕竟男未婚女未嫁……阮某会为姑娘清誉考虑，但请姑娘不要即刻拒绝。”

他的语气如此真诚，季昭有一刻竟不由自主地信了。然而她早已决定的人生中，不需要有意外。她侧过头，淡淡一笑道：“再过两年我便要参加选秀了。”

闻得身旁的男子呼吸一滞，季昭终是转过脸来，平静注视于他：“公子，季家于我早有安排。莫非公子以为两面之缘，便足以叫我为你叛逆家族么？”

在她这样沉静却并无轻蔑的目光注视之中，玄清不由微觉尴尬。然而他仍是执拗出言，道：“假若姑娘肯点头，阮某即刻便去恳求皇上赐婚。”

季昭这才认真看了他一眼。直接请皇上赐婚？这不单要体面，还得要亲近。便是父亲也没这么大的面子，这位阮公子竟能请动皇上赐婚？假若他并未胡言的话——京中的阮氏一族她隐约记得，仿佛是先皇让舒太妃认下的母家——该也没这么大面子吧？又或者说眼前人隐瞒了真实姓名，他并不叫阮清？

种种思绪纷杂而来，季昭暂且按下，只浅浅一笑道：“公子这话好没意思，莫非公子认定我便肯么？”又道，“季氏感念公子之心意，但请公子见谅，季氏不愿同外男有所纠葛。”

玄清微露失望之色：“姑娘便连个机会也不肯给我么？”

季昭淡淡觑他一眼，平静道：“报上你的真名，我再看看值不值得考虑。”

古时婚姻多要考虑门当户对，季昭不至于傻到期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况且这句原女主甄嬛十分喜欢的诗，可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诀别诗。卓文君何等刚烈女子，“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她期盼一心人，故而离开司马相如，可当年的《凤求凰》又何尝不是一曲佳话？不过惹人叹息罢了。

这位阮公子，除去行为唐突些，旁的倒也不惹人讨厌。只是隐瞒身世这一桩……若非是招摇撞骗，那便是太过煊赫不能轻提。假如是后者的话，她倒不好太过得罪人家。

玄清对她的敏锐亦是颇感惊讶。他犹豫了片刻，仍是开口道：“我无意欺瞒于姑娘……”他神色诚恳，“只是我在外一般都冠母性。”

他道：“在下周玄清，先帝第六子。现为清河王。”

他倒没有炫耀的心思，只是担心她不清楚“周玄清”三字的含义。毕竟以他的了解，季昭并不是个会对京中风流感兴趣的人。然而他却不知道“周玄清”——或者说“清河王”三个字究竟在季昭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涛。

在确定了自己没有幻听之后，季昭深吸一口气：“你可以走了。”

玄清：“……”发生什么事了？

季昭：“我想静静。”这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最终清河王还是在再次表示了自己的真心之后，将空间留给了季昭与“静静”。

在清河王离去之后，季昭保持许久的表情终于破裂，她的内心已经陷入了惊讶、茫然、不知所措还有深深的吐槽欲望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清河王不是那个《甄嬛传》中的深情男配，女主角甄嬛的外挂金手指加忠犬真爱吗？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她面前来深情款款地表白啊？而且这家伙不是为了等到所谓的一心人，多年不娶最后便宜了甄嬛，一直到小像事件后才被迫娶了浣碧和尤静娴吗？她安安生生呆在家里什么都没有做，剧情怎么就突然不对了！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等、等等？季昭慢慢地睁大了眼睛，或许剧本其实是这样的？清河王本来有过一个未婚妻，结果未婚妻英年早逝，导致《甄嬛传》开场乾元十二年的时候，清河王就是单身了？而自己就是那个毫无存在感的未婚妻？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清河王却会向她求婚了吧？这比一面之缘就让原著男配爱上她的解释靠谱多了！

季昭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当什么未婚妻炮灰。现在才乾元十年，在她没有乱动剧情的前提下，乾元十二年的清河王肯定会恢复单身。也就是说，如果她答应求婚，就只能再活两年了。不干，她显然是不干的——珍爱生命，远离清河王。季昭姑娘已经确立了这一未来行动方针。

咳咳，季姑娘显然忽略了清河王真挚的眼神，以及假如他真的有白月光初恋，怎么可能对甄嬛一字不提这种事情。毕竟在她的心目中，生命安全是最重要的。

即便有过片刻的心动与羞涩，亦是可以抛却。尽管亲眼验证过原著中“世间最好的男儿”，对方又的确不差，被这样的男子表达爱慕，稍许心动是很自然的事。然而，到底是安全最重要。

季昭觉得，为了珍爱自己的生命，她有必要彻底远离清河王了。

因此，可怜的玄清在一开始便被季姑娘打上了“危险人物，需要远离”的标签。追妻之路注定无比坎坷，实在令人同情。

——路漫漫其修远兮，王爷请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