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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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员的帮助下穿好鞋，李眠眠有些手足无措地起身走动两步，不想看季清宴那边。

鞋是很舒服的款式，让人不想换回高跟鞋。

“你穿很好看，直接穿着吧，把高跟鞋包起来。”季清宴转头低声吩咐店员。

然后在另一名店员递来的pos机上刷卡。

“……谢谢。”

李眠眠不自在地侧过身，瞄了一眼辛香那边，她正和尚琼华挑丝巾，没有看这边。

她真不习惯这样的季清宴，让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

辛香拿过一条丝巾站在镜子前试戴，漫不经心地笑道：“上大学之后我就管不了眠眠了，以前她总觉得我管她太多，老和我吵架。”

“孩子小时候总会叛逆那么一两年。快中午了，我订了一家不错的法餐厅，先吃饭如何？”尚琼华微笑，将话题揭过去。

法餐厅就在她们正逛的这家购物中心顶楼，尚琼华定的包间，服务员来确定菜单退出去后，装潢颇具格调的包间忽然安静下来，只隐隐约约有包间外传来的古典乐声。

“眠眠在帝都待得还习惯吗，这边气候饮食和容城差别都很大。”尚琼华不急不缓地开口，挑起话题。

李眠眠：“还不错，没什么不适应的。”

“有什么困难就告诉阿姨，或者直接在学校找清宴，不必见外的。”

尚琼华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伸出一只手握住李眠眠的，她就像一位亲切温柔的长辈，让李眠眠受宠若惊。

李眠眠还是第一次见这样优雅从容的女人，被她这样握着手却丝毫没觉得被冒犯。

“谢谢尚阿姨。”李眠眠只好装乖乖，软着声调道谢。

尚琼华松开手，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一个黑丝绒的小盒子。

打开来，取出里面的玉镯。

“前些天你们家眠眠把这个镯子还给清宴，我觉得实在不妥，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的道理，而且是老爷子当年亲赠，意义不小，李夫人您觉得呢？”

尚琼华将玉镯拿在手中，笑吟吟地朝辛香道。

辛香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摸不清尚琼华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但绝不会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噢……我和我先生是觉得正因为这镯子意义重大又价值不菲，才让眠眠还掉，季夫人这么大方地将镯子送给眠眠真是不好意思，眠眠，快谢谢季夫人。”

李眠眠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便被尚琼华亲昵却不容反抗地将手拉过去，轻巧地把镯子推上她的手腕。

尚琼华轻拍李眠眠的手背，笑意柔和：“小时候见眠眠就觉得喜欢，眠眠到帝念大学，我肯定要尽力照顾到，这个镯子就当阿姨给你的升学礼了。”

节奏完全被这位气度雍容的贵妇人带着，李眠眠哪里扛得住，只得点头道谢。

她悄悄看辛香，辛香却兀自端着杯子轻啜，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看见玉镯戴上李眠眠的手腕，季清宴唇边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前菜被服务员送进来，开始正式吃饭后尚琼华便没再提玉镯的事，只和辛香聊新一季的成衣包包一类话题，气氛轻松缓和。

午餐进到尾声，上了甜点之后，辛香起身去卫生间，李眠眠赶紧也去。

她可不想单独和尚琼华在一起，这位贵夫人亲切是亲切，可总让她觉得心里毛毛的。

包间里只剩下尚琼华和季清宴后，尚琼华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目光飘向季清宴。

“妈妈可完成你的任务了，也只能帮你这么多，看样子，人家未必瞧得上你。”

季清宴轻声：“您觉得眠眠怎么样。”

尚琼华弯起眸子，双手轻拍：“我当然是觉得不错。这个女孩子很漂亮，性格和教养都好，而且能考进燕大，说明一定聪明。你叫我列出选儿媳妇的标准，这大概就是很符合的了。”

然后瞟了季清宴一眼：“我喜欢归我喜欢，又不是商场买东西，觉得好就能买下来。”

“我也喜欢眠眠，这件事提前告诉您是希望您别觉得哪儿不好。”季清宴垂眸用小勺截断盘中的甜点。

“我哪儿会觉得不好，巴不得你开窍。我们季家不需要联姻，我只看重女孩儿本身的品性。”

尚琼华轻哼一声：“就怕你追不到人。”

“那是我的事情了。”

……

在洗手间里，李眠眠撇着嘴埋怨刚刚辛香为什么让自己独自尴尬。

“我能说什么，送你镯子你就收着吧，别担心太多。”辛香气定神闲。

“可这镯子——”

“订婚信物？那又怎样，你可以装傻就当它是升学礼，我觉着季家是瞧上你了。”

听见老妈这样打趣自己，李眠眠顿时急了：“有你这么当妈的，我慌得要死你还开我玩笑！”

李眠眠是真的有点气急，辛香见状也就不逗她了，把炸毛的李眠眠按下来，道：“有点出息，稳一点行不行。看上你又如何，又不是古代王公看上小门小户能强娶。我分析呢，是那个季清宴喜欢你，而且没瞒着季夫人，季夫人也觉着你不错，所以亲近你瞧瞧。”

“季清宴喜欢我？我李眠眠名字倒过来写！”李眠眠瞪眼，“我不管，我要是得罪了季家后果你和我爹承担。”

辛香拍了下李眠眠的脑袋：“有点自信，凭什么不喜欢你，你妈我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可不像你现在畏畏缩缩的大学还没个对象！”

李眠眠忍不住翻白眼。

“我觉得季家那少爷挺不错的，身高样貌气质样样拔尖，发展一下呗，万一看对眼了。”辛香笑道。

知道自己老妈是在开玩笑，但李眠眠还是忍不住一阵气。

发展什么？她发展个屁！

这辈子的季清宴对她是很不错，但估计也就是出于两家交情、家长情面。

一旦她又理解成他或许对自己有点意思，凑上去想发展，那不就又要重蹈前世覆辙？

她李眠眠绝不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也不吃没吃到的回头草。

“算了，懒得和你讲。”李眠眠摸出兜里手机准备回包间，看见闻疏桐发来的消息。

【今晚要不要一起学高数？】

【学】

【下午就学，哪里学？】

【华大旁边有家咖啡厅，人不多，角落里挺安静的】

【我不带教材能学吗】

【我直接从头教你微积分呗，你不说上课一个字没听懂吗】

和闻疏桐约定好时间，李眠眠收起手机对辛香道：“我下午有点事，和同学约好了，就不陪你继续逛街了。”

看得出李眠眠似乎因为自己的调侃有些生气，辛香也就没强求她留下来，只叮嘱了两句。

“不喜欢就拒绝，喜欢就主动，谈对象多大点事，看你慌得六神无主的。”

年轻时身经百战的辛香女士自然没把李眠眠遇到的这一遭放在心上。

她来帝都确实是想看看能不能和季家搭上关系，但也不至于要把李眠眠推出去讨尚琼华欢心。

李家挺安于在西南发展，开开餐厅和酒店，有机会可以北上，没机会那也就罢了。

回到包间，李眠眠将下午和同学有约的事说了。

尚琼华：“没事儿，眠眠忙自己的，清宴送眠眠回学校吧，不用陪我和李夫人。”

然后妥当地安排了司机送两人回学校。

季清宴帮忙拎着李眠眠换下来的高跟鞋和买下的几件衣服，和李眠眠并肩站在下降的电梯里。

他笑道：“我也不喜欢和母亲逛街，托你的福，得救了。”

“我觉得，学长还挺贴心的，选的鞋很舒服。”李眠眠微微侧目，脸上的笑容甜了几分。

她想试试像前世那样，主动和季清宴拉近距离。

也许季清宴发觉她目的不纯，就会渐渐将态度冷下，保持距离。

“小事而已。”

话好像还不够露骨。

李眠眠想了想，身体往季清宴的方向靠近些许，仰头看进他幽深的黑眸：“像学长这样细心体贴的男生简直比熊猫还珍稀，好容易就会被女孩子喜欢的呀。”

她以为自己季清宴脸上的表情会僵住。

没想到只是清浅的笑意扩大了几分：“那就谢谢眠眠的肯定和夸奖。”

李眠眠：……惹。

她收回目光，忍住想哆嗦的动作。

女孩儿收回目光低头的瞬间，季清宴的眼睛亮起来。

他的眠眠果然又一次喜欢他了。

于是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嘴角始终微微扬着。

他很快就会得到眠眠的主动问候和邀请，与前世一样。

然而这乐观和好心情只维持到车停在李眠眠指定的咖啡馆前时。

穿着清爽的男生站在路边，李眠眠一下车便朝着他露出花绽开般明媚轻松的笑容，还和他挥手。

再回头和自己道别时，女孩儿脸上的笑容明显地淡了，多了几分客气疏离。

“谢谢学长送我回来，学长再见。”

李眠眠小跑到闻疏桐面前：“走吧，希望你不要被我气得掷笔而去，我数学那是真的不好。”

“不会不会，我们高一一起上noi，老师夸过你思维转得快，可惜你后来没继续搞竞赛。”

“老师那是被我的小聪明蒙蔽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咖啡馆。

季清宴面色恢复往常的冰冷，坐回车内。

他迷茫了。

李眠眠是喜欢他了吧？

可喜欢他，又怎么会和别的男生说说笑笑，还是以比和自己更亲昵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