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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四姑娘,是六姑娘,”含光低声将内宅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一遍。
楚昕不以为然地“切”一声,“哼,她只对付我有能耐,为何当时不把铃铛扔到表姑娘脸上?”
含光无奈道:“四姑娘远来是客,怎能如此放肆,且赵氏作为长辈待她不管不问,否则何公子也不会请托世子爷照拂四姑娘。”
“那也不借,”楚昕再抽一支箭,对着箭头吹口气,搭在弓弦上,“除非四姑娘向我认错,以后不在祖母面前出馊主意……看见我态度要恭敬,我就勉为其难地把八音匣子送给她。”
张弓、拉弦,箭矢稳稳地插在靶子中央。
含光暗暗点下头,随即又摇摇头,“那我照此回给文竹。”
文竹是瑞萱堂的小丫头,刚十一岁,口齿非常伶俐,经常被使唤着往外院跑腿传话。
楚昕毫不在意。
他的东西,想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便是秦老夫人也奈何不了。
只是想起何文隽的请托,不免有些心虚。
似乎他并未尽到照拂的责任。
楚昕目光闪一闪,扬声对即将走远的含光道:“让远山过来伺候。”
含光跟承影是他请封世子那年,贵妃娘娘赏赐的侍卫。
贵妃娘娘还赏了两个丫鬟,蕙兰和剑兰。
含光一身好功夫,行事也稳重,就是太爱管闲事,动辄说这样不对,那样不妥。
远不如自小跟随他的远山和临川来得好用。
等楚昕把囊中箭矢尽都射完,身穿靛蓝色裋褐的远山屁颠屁颠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世子爷有何吩咐?”
楚昕放下弓,“去买点东西,不拘价钱,要快,最好赶在未初之前回来,多买点儿。”
远山茫然地眨眨眼,猛地拍一下脑门,明了地说:“世子爷瞧好吧,准保误不了事儿。”
射这一会儿箭,楚昕已出了满身薄汗。
他回览胜楼洗把脸,换了件鸦青色长衫,再出来,小厮临川回禀说,松涛院那帮人待得无聊,跑去划船了。
楚昕晃晃悠悠地往那边走,离得近了,只听得阵阵喧闹,却是顾常宝等人分成两队,每队四人,各摇一只小船正比赛谁划得快。
其余人在岸边助威打气。
林四爷身旁站着一人,穿绯色长衫,约莫二十岁左右,肤色白净气度斯文。
竟是长兴侯陆知海。
楚昕请封那年,陆知海承袭长兴侯的爵位,去礼部谢恩时,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
陆知海笑着过来见礼,“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请楚世子见谅。”
楚昕笑道:“是我考虑不周,早应该送张帖子过去,待会儿我自罚三杯给侯爷赔罪。”
两人正寒暄,相隔十丈开外的临波小筑,张珮烦躁得不行。
小半个时辰之前,绿绮告诉她,桂花、四儿等都被看管了起来,那对惹事的银铃也还给了张二太太。
张珮没当回事。
天塌下来有姑母顶着,只要姑母还是国公夫人,她就毫发无伤。
更何况,她是为了楚映。
楚映讨厌杨家人,她才出这个头。
张珮烦躁得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
本来演奏完这支曲子,她借口厨房要做荷叶鸡,乘船去摘荷叶,然后装作不小心落水。
那片荷花离赏荷亭极近,楚昕水性也不错。
他作为表兄,而且是在自己府里,肯定要跳下去救人。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湿漉漉的抱在一起,姑母和娘亲再从中斡旋几句,亲事基本就板上钉钉了。
没几年大家只会记得她是世子夫人,至于这场亲事是怎么来的,谁还会在意?
可眼下,湖面两条船像疯了似的来回划动,世子表哥又不在船上。
她若掉下去,指不定被谁救上来?
张珮百般无奈地打消了这个念头,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朝远处瞄,搜寻着那件绯色衣衫。
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人群里,只一人穿绯衣,很容易便看到了。
颀长的身材、挺直的身姿,袍摆被风吹动,衣袂翩飞,将周遭人衬托得黯然无光。
张珮痴痴望着,只可惜“楚昕”始终未回头,以至于她没能看到那张俊美的脸。
“赛舟会”很快结束。
顾常宝半边衣衫都打湿了,懊恼地从船上下来,“只差了半个人身远,要是再加把劲,今儿就赚大发了。”
“还不是怪你?”东平侯秦家的二公子跟在他后面下船,“还差三十丈,你就袖着手不摇橹。”
顾常宝怒极,“怎么能怪我,我手都磨破了,疼得厉害。”
两手伸开,细嫩的皮肤上,虎口处的水泡格外明显,还有道磨红了的血丝。
秦二公子也伸出手。
掌心不见血丝,也没有水泡,却布了层薄茧,一个连着一个。
顾常宝讪讪地说:“我没法跟你比力气,你从小习武,又上沙场打过仗。”
“你能跟我比什么?”秦二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比读书?”
顾常宝读书也不行,他开蒙后连《论语》都没读完,而秦二公子却取得秀才的功名后又弃笔投军。
顾常宝文不成武不就,脸上也有些难堪,嘴上却不服输,“比我强的人多得是,你要有本事就跟何公子比,你能比得过他吗?”
秦二公子坦然地说:“差之远矣……何公子天资聪明,听说对布兵排阵极有心得,去岁冬,我专程往济南府拜会,却是无缘得见。说起来,我也是受他启发才去的宁夏,虽然寸功未立,可这两年边关生活使我得益匪浅……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成就一番盖世功业。”
陆知海笑着摇头,“非也,征战沙场固然能封妻荫子,读书读得好不照样名动天下?历朝历代,留下墨宝的文人士子可比会打仗的武夫多出好几成。”
秦二公子不敢苟同,却无意与他争辩,遂浅笑着拱拱手,“你我见解不同,各持立场即可。”
***
男客这边午饭摆在松涛院的三间畅厅里,分成两桌,林四爷、陆知海等文人一桌,秦二公子等喜欢舞刀弄枪的一桌,顾常宝左看看右瞧瞧,哪桌都融不进去,遂挤在楚昕身边坐下了。
相较于男客的随意,女眷这边的席面则井井有条。
夫人太太们坐了两桌,姑娘们是三桌,秦老夫人、钱老夫人以及忠勤伯夫人等四位上了年纪的,则单独在里间炕上摆了一桌。
张珮蝴蝶般穿梭在各桌席面间,时而吩咐下人给夫人们倒茶,时而招呼着给姑娘们上酒,忙得不亦乐乎。
钱老夫人隔着屏风瞧见,笑道:“真是个心思玲珑的……梅丫头说,姑娘们那边玩得很尽兴,除了赋诗作画,还编排了曲子,听说都是张二姑娘张罗的?”
“珮姐儿是个能干的,”秦老夫人话里有话地说:“张氏身体原本就差,伺候我这两个月精神更是不济。珮姐儿心疼她姑母,过来帮衬几天。我寻思着得空进宫,求了贵妃娘娘的恩典,怎么也得给她挑个家世好、人才好的夫婿。”
言外之意,她压根没打算把张珮许给自家孙子。
午饭过后,丫鬟们撤去碗筷上了茶水点心,大家略略用了点,几位年长的要歇晌,年轻的则惦记着家里孩子,纷纷起身告辞。
张珮笑盈盈地随在张夫人身边送客。
蕙兰捧了只精致的海棠木匣子走过来,屈膝福了福,“表姑娘,世子爷送给您的东西。”
声音清脆,仿若黄莺出谷。
花厅里尚有三五位夫人仍在叙话,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这边。
张珮“腾”地红了脸,心中既喜且惊。
蕙兰是楚昕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她亲自过来送东西,会是什么呢?
张珮含羞带怯地接过匣子,“多谢姐姐专门跑一趟,打发个小丫头就是了。”
蕙兰笑道:“世子爷吩咐不敢不从,世子爷还说请表姑娘当面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呀!竟然问她喜不喜欢?
十有<八>九是打听到她的喜好了。
她最喜欢点翠的首饰,还有羊脂玉,岫岩玉也可以,但是必需要成色好的才行。
这么大的盒子,应该是一整套的头面吧?
张珮激动不已,匣子差点脱手。
蕙兰忙伸手帮她托住匣子底部,张珮颤巍巍地打开盖子,顿时目瞪口呆。
里面大大小小七八只铃铛,有黄铜的,有包银的,小的约莫鹌鹑蛋大,大的足有成人拳头那般。
蕙兰指着那只黄铜铃铛,“是从南市张屠户那里得来的,原本是系在羊脖子上的,”又指着拳头大的铃铛,“是从兴顺车行买的,用来拴骡子的……那几只小的,有的是拴狗的,有的是拴猫的。世子爷得知表姑娘专爱这些畜牲戴过的玩意儿,所以特特买了来……”
楚昕还吩咐蕙兰把最大的铃铛帮张珮戴在脖子上,因为那只声音最响,隔着老远就能听见。
可看到张珮面色惨白如纸,蕙兰生生把这句话咽下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世子爷还说,这些留着表姑娘慢慢戴,以后遇到好的,定然会替表姑娘搜罗来。”
说罢,屈膝再度福了福,松开托着匣子底部的手,转身欲走。
张珮手抖得根本拿不住,匣子“当啷”落地,大小铃铛滚得到处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的文《贵妃每天只想当咸鱼》作者:只只不醉
已经很肥了,作者坑品很好,日更不断!
沈丽婉长相美艳,妩媚撩人,是京都有名的美人。
上辈子她独宠后宫,从贵人做到贵妃,为皇帝挡箭中毒,到死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一朝重生,又回到刚进宫的时候。
御前太监大总管送来礼物,笑眯眯恭喜:“贵人,皇上刚翻了你的牌子。”
沈丽婉翻了个白眼,她一点儿也不稀罕,这辈子她不想干了,她就想当个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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