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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夫人回帐篷也是一个人,觉得没意思,不如跟秦老夫人和赵氏聊会天,遂笑应道:“好。”
帐篷门口挂着木牌,上写“镇国公府”的字样。
撩开天水碧的棉布帘子,里面竟然很宽阔,正中一张八仙桌配六把椅子,桌上有茶壶茶盅等物,另有一张长案,摆着笔墨纸砚。
这是备着哪家女眷兴之所至想要赋诗作词。
侍女们提着热水壶、端着点心鱼贯而入,其中一位指着桌上两只竹制茶叶盒,“有明前龙井和君山银针,老夫人、夫人想喝什么?”
明夫人笑着看向秦老夫人,“龙井性凉,要不喝君山银针?”
君山银针算是黄茶,茶性略温。
秦老夫人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廖十四从侍女手里接过热水壶,盈盈笑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秋日风起,品茗赏菊实属雅事。”
秦老夫人夸赞道:“廖家姑娘个个饱读诗书,就才学和见识上,廖家说排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前世廖十四嫁得很不错,是当年的探花郎。
好像就是明年春闱取中的探花郎。
当时还被传为美谈。
“老夫人过誉了,哪里当得起这般说法?”廖十四顺次给诸人续上茶,微笑道:“江西祖屋院子颇大,祖父经常念叨庭树纯栽橘,园畦半种茶,家里也有两亩茶园,可能是水土问题,茶叶口味一般,但在茶园四周种了不少玫瑰花,摘下来的茶叶会带着玫瑰香,我们姐妹还挺喜欢喝的,但是家里爷们都不怎么爱。”
赵氏好奇地问:“真的有玫瑰香?”
“有一点儿,”廖十四言笑晏晏,“我带了些茶叶进京,若您不嫌弃,回头送点给老夫人和太太尝尝。”
说着话儿,各家女眷陆续过来给秦老夫人见礼,免不了问起廖十四。
廖十四在旁边微笑以待,甚是殷勤。
赵氏轻轻蹙起眉,悄声吩咐桃叶将杨姮唤来。
她来桃花会是为了给杨姮相看的亲事,这半天却让廖十四得了巧,心里颇不是滋味,悄声吩咐桃叶,“把二姑娘叫来。”
没多大会儿,杨姮进来,不解地问:“娘唤我什么事儿?”
赵氏道:“早起时不是有些头疼,外面待久了怕你受风,先盏茶暖一暖。”
“早晨不疼了,”杨姮抿两口茶,还要继续往外面去,赵氏恼怒地瞪她一眼,脸上却带着笑,“廖姑娘在这端茶倒水伺候半天了,还没捞着玩,你快替替她,让廖姑娘也逛逛景儿。”
“不用,”廖十四言语温柔,“二姑娘尽管玩去,我平常最怕出门走动,宁可躲在家里看书做针线,我娘常骂我手上勤快腿脚懒。祖父却替我开解,说我性子最随他,喜欢待在家里松花酿酒春水烹茶。”
廖十四的祖父名正,跟那位乞骸骨的内阁次辅是堂兄弟,原本考中了举人,但因进京赶考时遇上雪天路滑,不当心摔断了手腕。
虽然骨头已经接续好,但写字却远不如从前。
科举考试若没有一笔好字,很难被取中。
廖正便没有再进学,而是把精力都用到族学上。他治学严谨,为人公正,带出好几位进士,极受族中子弟敬仰。
廖十四这话说得有水准,明贬自己懒,暗里却点出她极受廖正看重。
被家族看重的子女,得到的资源也多。
廖十四敏锐地察觉到秦老夫人好像目光闪动了下。
她微笑着继续道:“二姑娘放心去玩,其实相对于菊,我更喜欢兰。古往今来吟诵菊的诗句,我只喜欢东坡居士的‘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但是写兰的名作佳句却非常多,不胜枚举。”
杨家贫寒,几位少爷的教育很受重视,可女孩子们却未请过夫子。杨姮又不是个用功的,在诗词上极为有限,有心想背一首吟兰诗压压廖十四的风头,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出彩的句子。
这时,溪边传来排山倒海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元煦帝和楚贵妃在一众身穿甲胄的士兵的护卫下阔步而来。
帐篷里的众人刚要跪下,其中一个士兵呼喝道:“皇上口谕,今日皇上与民同乐,故免除跪拜,无需多礼。”
又是一片谢恩声。
杨妧和楚映等人坐在明家的帐篷里,撩着布帘将一行人看了个仔细。
元煦帝身后,跟着位身穿紫红色缎面直裰的男子。
他便是时年二十六岁的大皇子。
大皇子六年前娶了正妃,四年前的菊花会上同时挑中两位侧妃,一位姓徐,另一位姓张,徐侧妃两年前故去了,张侧妃则缠绵病榻三天两头请太医。
所以还差着一位侧妃的缺。
杨妧明白楚昕“无意”中提起来的话的意思,因为前世,大皇子的侧妃也命运多舛,先后死了好几位。
可即便死得再多,也有女孩主动往他跟前凑。
大皇子从不选位高权重的大户千金,反倒更中意小官吏家的姑娘。
按照前世的轨迹,大皇子应该在明年的菊花会上补足侧妃的缺额,但是世事难料,谁知道这世会不会发生变化呢?
杨妧打定主意绝不往种植墨菊那边的花圃去。
大皇子身后,是二皇子周景平,也就是前世何文秀的夫婿。
他穿件鸦青色团花暗纹杭绸直裰,五官长得很周正,可眸光之间颇有些怯,不似大皇子那般傲然自得。
二皇子生母原是坤宁宫当差的宫女,赵皇后病逝的第一个上元节,元煦帝去坤宁宫感念故人,顺便临幸了宫女。
这事说起来于元煦帝的颜面不太光彩,所以宫女始终没得名分,只是在诞下龙嗣之后才给了个美人的位份。
宫女倒聪明,不等二皇子满周岁,便将他托付给没有儿子的李昭仪,自己投湖身亡。
这事之后,元煦帝照例每年上元节都去坤宁宫小坐,可再没有宫女敢近前伺候,直到若干年后,又出了个赵良嫔。
杨妧有些好奇,眼下何文秀尚未进京,不知道二皇子会不会另选他人,又能选中谁?
只比二皇子错后半个身的是十九岁的三皇子周景然。
三皇子身穿宝蓝色绣玉兰花直裰,眉目端秀神情疏朗,唇角噙一丝浅笑,尊贵中带着清雅。
明心兰低声跟杨妧介绍,“三皇子生母是叶淑妃,叶家世代居住在河南潼关,眼下当家的是三皇子的舅父,在潼关卫任指挥佥事。”
指挥佥事是正四品的武官。
也正是因此,三皇子才非常高调地跟大皇子叫板,争夺皇位。
杨妧早已知道,却仍装作跟头一次听说般,连连点头,“相貌不错,意气风发。”
看着她这副淡然的样子,明心兰轻笑,“就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略顿了顿,往斜前方努努嘴,“你看那边。”
斜前方是楚家的帐篷。
杨姮站在门口,两眼闪动着热切的光芒,脸上满是憧憬与向往。
明心兰摇头,“心还挺大。”
“富贵迷人眼呀,”杨妧讥刺一笑,“待会儿我提醒她一下。不过皇家人个个精明得很,杨家的家世摆在这,我二姐又不是什么绝色,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明心兰“吃吃”地笑,“你说得是。”
廖十四也看到了杨姮呆呆的目光,眸中飞快闪过丝鄙夷,旋而换上温婉的笑。
她对皇室没兴趣。
祖父专门给她们几个才学见识好的姑娘讲过,廖家屹立百年不倒,其中一条就是从不介入皇位争夺。
不单是为官的男丁,还包括女眷,这几十年来,廖家从未有过嫁进皇家的姑娘。
万晋朝虽然重文轻武,但江山社稷离不开武将,皇权的稳定也要倚重武将。
廖家在文官中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影响力,若能结交几个武将,便可保廖家长盛不衰。
廖十四所以拒绝忠勤伯府提亲,除了顾常宝确实纨绔,很大程度上也是为家族考虑,想嫁进武官世家。
原本首选是东平侯府或者清远侯府,谁想到歪打正着跟镇国公府牵上了线。
镇国公府的帐篷仅在两位郡王和定国公之后。
更重要的是镇国公世子。
俊美的脸庞仿似皎皎明月,清贵英武却又稍稍带着点痞气。
廖家男丁多,也有相貌比较出色的,但都是儒雅斯文,身姿远不如楚昕挺拔。
如果能嫁给这样的他,就算是京都一霸又如何?
廖十四顿觉脸庞热得发烫,忙掩饰般低下头给众人续了热茶。
眼看着诸位皇家子弟走进帐篷,大家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明夫人笑道:“二皇子跟三皇子都还没定亲,不知这次谁家能传出喜讯来?”
杨姮忙竖起耳朵。
秦老夫人淡然道:“左不过就是那几家,都是有数的。”
话音刚落,只见数位宫女分别往各处帐篷走去,没多大工夫,便有神情略带紧张的妇人带着自家女儿走进正中的大帐篷。
明心兰悄声告诉杨妧,“你瞧见没有,那些人都是从挂着烟霞色门帘的帐篷出来的。”
楚家和明家的帐篷都挂着天水碧的门帘。
杨妧默默地看着那些女孩子,大多数她在前世的各种花会里见过。
只不过前世她们都是已婚的妇人,远不如现在年轻鲜嫩。
女孩子们怯生生地进去,不过盏茶工夫便出来,有的欢喜有的懊恼,神情各异。
杨妧不感兴趣,疑惑地往隔壁余家的帐篷瞥一眼,“都这会儿了,阿梅怎么还不来?”
“是呀,往常她都嫌弃我磨蹭,今儿我可得好生说道说道,”明心兰嘟着嘴,忽而眸子睁大,甩着手里帕子“咯咯”笑道:“这人真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到。”
竹桥上,穿丁香色织银仙鹤纹团花褙子、戴赤金镶青玉石双喜簪子、气势威严身姿挺直,阔步往这边走来的不正是钱老夫人?
她身后穿葱绿色方胜暗纹褙子的少女则是余新梅。
余新梅也瞧见她们,兴奋地挥动着手里帕子。
及至走近,明心兰抱怨,“怎么才来?我都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还不是我祖母?”余新梅大喇喇地坐下,倒半盏茶一口饮尽,又续半杯捧在手里,“男宾那边在比武,舞棍弄刀的,祖母非要看,站得我腿都酸了,我三哥也上场比划了两下。”侧头对楚映道:“楚世子在射箭,我祖母说他箭法不错,说不定能给你赢个彩头回来。”
楚映嘟着嘴一脸平静,“左不过是弓箭扳指等东西,我又不稀罕。要是能赢套书还差不多。”
去年菊花会联句最好的三人各赢得了一套新书。
“那也比顾老三强,”余新梅嫌弃地摇摇头,“他文不成武不就,没一样拿得出手的,偏偏穿了件极其扎眼的绯色暗花直裰,系条白玉带,上面挂着成排荷包,这边扎一头那边扎一头到处乱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卖荷包的呢。”
几人哄堂大笑。
实在是顾常宝太出名了,大家都能想象到他那股嘚瑟劲儿。
没多久,皇子们被内侍们簇拥着离开,竹桥对面的男宾则在内侍的引领下陆陆续续过来拜见元煦帝。
在一众或蓝或灰的长袍短衫中,顾常宝那身绯色直裰格外显眼。
已是秋风瑟瑟的天气,他手里摇一把紫檀木的扇子,迈着方步,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余新梅“啧啧”两声,“看见了吧,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真想一脚踹他个大马趴,看他还神气。”
杨妧微笑,目光瞄向他腰间玉带。
呵!果然挂着一排荷包,足有五六个,都是绣的菊花,难得个个不重样。
这时有个宝蓝色的身影窜到帐篷门口,“杨四!”
竟然是小黑炭周延江。
杨妧站起身问道:“你怎么也来了,来赏菊?”
“跟我三舅来的,”周延江指指身后的顾常宝,“我才不稀罕菊花,我来比武,你不知道刚才我一鼓作气打败了四个人,最后败在余三哥手下。”
杨妧夸赞道:“你连胜四场已经很好了。”
“第五场我也能赢,如果真刀实枪地打,我根本不怕他,可是他使诈。”周延江满脸不服,“对了,白狮子下崽了,但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过几天断了奶才行。”
他不提这事,杨妧都快忘到脑后边了,忙道:“我不着急。”
眼角瞥见楚昕正施施然朝这边走来。
周延江又把自己刚才的战绩说了遍,“余三哥使诈,要不我就赢了。”
楚昕拍一下他肩头,笑道:“兵不厌诈,不管阴招阳招,能赢就是本事。”
许是热,脑门沁出一层薄汗,被阳光映着闪闪发亮。比脑门更亮的是那双眼眸,乌漆漆的,仲夏夜的星子一般。
楚映问道:“哥,你比试了吗?”
“还没有,刚才试了试弓,让他们先比出前三名再跟我比。”话语里是不加掩饰的狂妄与自得。
他在箭法上应该是很自信的。
杨妧喜欢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可又觉得他行为不太妥当,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楚昕似是猜出她要说什么,弯了眉眼解释道:“试弓时我特意露了手五箭连发,这不是要来拜见皇上?回去之后他们肯定比出结果了。只要有实力,没有人不服……我看有几个人的箭法不错,待会儿再跟他们私下切磋切磋,或许还能结交一二。”
杨妧很是欣慰。
她是觉得敢在菊花会的演武场上亮相,肯定都是心高气傲有几把刷子的,怕楚昕托大得罪他们。
没想到楚昕完全用不着她担心,反而还会借此机会结交别人。
杨妧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
而斜对面的帐篷里,廖十四暗搓搓地盯着这边,恨不得将满口银牙咬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诗句出处:
《寒夜》(宋)杜耒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郡斋平望江山》(唐)岑参
水路东连楚,人烟北接巴。
山光围一郡,江月照千家。
庭树纯栽橘,园畦半种茶。
梦魂知忆处,无夜不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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