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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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安歌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盛嬷嬷你真是,这贪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还被人骗到将军府,活该人家叫你‘钱篓子’。”
盛嬷嬷连声“呸呸呸”:“我再贪钱,也不会出卖小姐的,她们真是小看我‘钱篓子’了。”
贝安歌叫杏兰带盛嬷嬷去院子东厢歇息,自己终于走到屋子中央,稳稳地在元阙身边坐下。
元阙表情冷漠,但贝安歌却看出了这冷漠之下的伤心。
在他最孤苦的时候,宋家于他有恩。元阙表面冰冷无情、也曾杀伐凌厉,但那是在战场,是对敌人。其实他的内心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执着、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报恩。
这样执着的人,那是怎样的失望,才让他生出伤心的情绪啊。
贝安歌真的心疼。她不会再放过宋青瑶。
“宋青瑶,这笔账咱们终于可以好好算算了。
“腊月二十六,在姝仪长公主的生辰宴上,你故意引我嫡母来暗算我。我与嫡母素来不睦,差点被你挑拨成功。当时我就看出你居心不良,但念在亲戚一场,我不想让将军为难,我忍了。
“除夕夜,你指使晴翠生事,看似栽赃养生堂的孩子,真正用意是给我这个邀请人难堪。好让将军厌弃我。大过年的,我不想破坏阖府的喜庆,还是忍了。
“今日你更机灵了,特意将盛嬷嬷从庄子上接来,而我居然被蒙在鼓里。也亏你想得出来,居然想给我安个通敌的身份,你咋不上天呢?你咋不和太阳肩并肩呢?还好盛嬷嬷没上当,要听了你的,把官府招来,此刻将军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贝安歌的语气逐渐凌厉起来。
“没有过不完的年,也没有耗不尽的情份。不管将军怎么想,我这个将军夫人是不打算再忍……
“你滚吧。”
空气顿时凝固。宋青瑶颤声喊道:“表哥……”
元阙终于冷冷地望向她,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望着宋青瑶不由一凛。
“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姑苏,明天就走……”
宋青瑶摇摇欲坠:“表哥,我不要回姑苏,我要在京城。表哥你不管我了吗?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对生意也一窍不通,我回姑苏,他们肯定欺负我啊,表哥。”
她脸色苍白,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表哥,青瑶知道错了。青瑶就是妒忌,将军夫人原本应该是我姐姐啊,青瑶是不服气,青瑶一时糊涂。表哥不要赶我走,我再也不生事了好不好。”
可惜,元阙没有半点怜惜。
“想留下?可以。本将军有个法子,保你留在京城,这辈子都不回去。”
元阙眼神闪烁,流露出难以形容的阴鸷。
宋青瑶顿时泪眼婆娑又充满希望地看着他:“表哥说什么青瑶都听。”
贝安歌暗暗叹口气,这个宋青瑶,死到临头而不自知啊。
果然元阙挑眉,牙关咬出微微的棱角,格外冷酷。
他缓缓地、却异常清晰地道:“你污蔑当今皇后,妄言皇室赏罚,相信大理寺一定对此很有兴趣。你既不愿回姑苏,那本将军成全你,送你去刑部,跟那些刑吏们论道论道吧。”
刑部!那里有天下最残酷的刑罚、最狠心的酷吏、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死法。
宋青瑶顿时惊惧地颤声叫道:“表哥……表哥你好狠心!”
元阙咬牙,眯起眼睛:“你头一天知道本将军狠心?”
被两巴掌扇倒在地的徐嬷嬷终于看清了形势,知道宋青瑶已经一败涂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拉着宋青瑶的衣袖:“小姐,将军府待不得了,咱们回姑苏吧。”
宋青瑶被她拉得踉跄。三年。宋青瑶花了整整三年,想要嫁进将军府,想要成为南密镇国大将军的夫人、一品诰命,从此跻身最上流的贵族圈。
终于还是一败涂地。
她失神地站立良久,直到元阙不耐烦地拂袖离去,宋青瑶不得不承认,大势已去矣。
一个人的心里若没有你,哭也无用、笑也无用、关怀也无用、离间也无用、所有的做状都是空空如也。最大的失败,就是连失败的滋味都只有一个人品尝。
宋青瑶离开怀玉楼时,只得一个徐嬷嬷跟在身边。
她留给将军府的背影,失魂落魄,无人可怜。
……
贝安歌知道,元阙其实是伤心的。
他不为宋青瑶伤心,他是为宋家伤心。这个男人只是从不将伤心表露而已。
晚上,元阙难得的安静。贝安歌主动揽住他,强壮的男人偎住贝安歌,疲惫不堪。
“夫君仁至义尽了。”贝安歌轻声道。
元阙闭着眼睛,高挺的鼻梁轻轻蹭了蹭贝安歌的额头,又深深吻住,许久才松开。
“我没将她送到刑部,是还宋家的恩情。往后她自求多福吧。”
元阙的口吻,终于又回复了以往的淡漠。贝安歌心中一松,知道他终于从宋家的恩情中走了出来。
他终究还是那个面硬心冷的魔头,他的柔情与热忱,只会留给一个女人,就是贝安歌。其余的、包括宋青瑶,都无福消受。元阙不会将自己困在别人的感情笼子里。
……
第二天,宋青瑶真的要走了。
将军府派了十个护卫与宋青瑶同船回姑苏,既为保护,也为去江南交办宋家产业,将帮忙打理的伙计全部接回京城。
这是将军府要和宋家断个干净的意思。
带着徐嬷嬷上马车时,宋青瑶几度回头。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并没有来送她,只有那个讨人嫌的表嫂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旁边站着马文德。
好一通主母气派。
宋青瑶看得眼睛疼。这女人是来示威的。她以胜利的姿态来看一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宋青瑶别过脸去。
贝安歌不在乎宋青瑶怎么想。元阙不想再和宋青瑶有任何瓜葛,她就得出来把话说清楚。
“等一下。”贝安歌喊住。
宋青瑶被她的气势一震,到底还是停住了。
“怎么着,舍不得我走?想留着我看你耍主母威风?”宋青瑶语气尖酸。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贝安歌暗自摇头,还是送了两句忠告:“我若有你这么好的家世,就跟老伙计学习做生意打理家业,当个富甲一方的女富豪。别整天想着靠哪个男人,自己立不稳,再好的男人也帮不了你。”
宋青瑶却冷哼一声:“要你来装好人!把将军府的人赶紧地撤走,我们宋家的产业,本就不要元家人来插手。”
此人真是无可救药啊。
贝安歌反而笑了:“有你这话就好,往后丢开手,彼此安好吧。”
马车隆隆,带着一行人向京城郊外的运河码头而去。这个一心要揭开贝安歌真面目的表小姐,终于从贝安歌身边消失。
她原本就不存在于剧本中,是从剧本缝隙里生长出来的一个角色。
她给贝安歌带来了麻烦,却也给她和元阙送了“大礼”。
如果没有宋青瑶,她和元阙或许还不会这么快相互确定心意
如果没有宋青瑶,又怎会从雷明远身上顺藤摸瓜、扯出另一串人物。
贝安歌返身回府,径直去了嘉丰苑。元阙刚刚送走太子府的人,贝安歌进去时,看到书桌上一枚小竹筒,而元阙正将一张纸条投进炭盆烧掉。
“回头天热了,屋里不烧炭了,我看夫君还往哪儿扔。”
“天热时候我一般直接吃了。”
元阙说得一本正经,把贝安歌懵住:“吃了?吃字条?可也没见夫君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啊。”
“……”元阙想揍她,“骗你的。”
这女人,真不给人活路。
“没有炭盆,还不会点蜡烛么?”元阙都快憋不住笑了,“你啊,聪明时眼珠一转能有十个主意;好骗起来,说啥都信。”
“那也是因为夫君骗我。旁人来骗试试?”
贝安歌见他要写回信,殷勤地跑过去给他研墨,又道:“我可是心甘情愿被夫君骗的,你看一骗就到手了吧?”
元阙扬眉:“分明是你把本将军骗到手?”
“一样啦!”贝安歌笑嘻嘻,研墨更殷勤了。
写好回信,元阙装进小竹筒,然后封好蜡,让顾回送了出去。这才正色跟贝安歌道:“雷明远上峰的联络处,那家东木茶庄,查出不少有价值的线索。那家茶庄皆是江南最新最顶尖的好茶,京城不少勋贵人家都是它的主顾。”
贝安歌一惊,立时想到另一桩事。
“枉留情的姑娘通过药物控制一批朝臣,那茶叶岂不是……”
“有可能。京城府尹最近压力不小,太子准备让大理寺接手此案。玉枢令在加紧行动了。目前要紧的是查清茶叶的来源和去处。”
贝安歌托腮:“宋家就在江南,连琳琅轩都开到了京城,居然没有插手京城的茶叶生意吗?”
这话提醒了元阙,他望向贝安歌:“宋青瑶走了多久?”
“一刻钟左右,现在应该还没到码头。”贝安歌道。
就是到了码头,也不可能立刻走。宋青瑶的行李浩浩荡荡二十来只大箱子,装船都要好一会儿,再由官府查验手续之类,等到出发起码还得一两个时辰。
元阙立刻叫来一名亲卫,命他赶往码头,传话给这次去江南的护送头领,将江南市面上的大茶商全部暗访一遍,看哪家有异常。
“顺藤摸到的不止是瓜,这后头还有深海啊。”元阙喃喃的。
贝安歌拍拍元阙的手背:“所以,我有个想法要跟夫君说呢。”
看来到了她眼珠一转就十个主意的时刻了。
元阙扬眉:“什么主意?”
“宋青瑶此去,宋家产业必败无疑。与其看着被她一点一点糟蹋掉,不如暗中接手吧?”
元阙眼中陡然明亮:“你是说……我去买下来?”
贝安歌道:“在大华国,这叫收购,好正常的。不过像夫君这样的身份,倒是不适合亲自去收购,要找人出面。”
“收购……”元阙咀嚼着。大华国真有意思,大华国的女人真有意思。
要不,收购些产业回来,让夫人玩玩?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回家啦,但要辗转三个城市,想想都好累哦。所以明天不能更新啦,周末老规矩,爆更,等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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