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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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没睡？”洛溪停下脚步，呐呐地问道。

席安烨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冷：“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你在等我？”

“你想多了。”他显得有几分烦躁，从沙发上站起来，绕着茶几走了两步，又走到她面前。

“哦。”洛溪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居然会天真到问这种话，真是自取其辱。

“你喝酒了？”席安烨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味，眉头一皱，又是发怒的前兆。

洛溪毫不畏惧地仰起头跟他对视：“我不能喝酒吗？”

“一个女人半夜喝得酩酊大醉跑回家，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席安烨愤怒地指责她，“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有夫之妇！”

洛溪脑子有点晕，酒精在蚕食她仅剩的理智，她盯着眼前这个一脸怒容的男人，“很快就不是了。”

“离婚协议书你签了？”席安烨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她，不知道到底是从来没有相信过她，抑或是不愿意相信。

“没有。”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你真的希望我签吗？”

“这话你究竟问过几遍了？”席安烨露出被戏耍的表情，“我从知道你欺骗我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你已经在席家赖了整整五年，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赖在席家？”洛溪被他一句冷漠的话伤得体无完肤，这五年里，她尽职尽忠地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三年前，席安烨的母亲病危，是她整整两天两夜衣不解带地照顾，最后还疲劳过度晕倒在医院，可醒来后没有人感谢她，席家人不领情，席安烨对她也依旧冷漠，那个时候，洛溪就已经开始感到心寒。

她从小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嫁给席安烨之后，她的命运开始急转直下，父母遭遇意外，父亲当场死亡，母亲肾衰竭，如今依靠药物艰难维持，可即使是这样，她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这段爱情。

可这些深入骨髓的漠视和苛待，也一点一点地刻进她的记忆里。

“席安烨，凭心而论，这五年里，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爸走了，你就趁机吞并了他的公司，我也没怪过你。就算五年前我做错了，我也早就还给你了，我们20年的情分，也抵不过你和那个女人的一见钟情，是我太傻，总以为你有一天会念起我们曾经的感情……”

洛溪抓着他的手腕，慢慢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席安烨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他鲜少看见她哭的这么难过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洛溪总是隐忍温吞的，至少在这五年里，她从来没跟他吵过架，面对他的冷言冷语，各种无端的指责，她也只是淡淡笑着，然后努力做得更好。

可他明明记得，以前的洛溪，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第一次见到洛溪，她才7岁，小脸粉嘟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小小年纪脑子里却满是主意，从小就是个喜欢惹麻烦的性子，顺风顺水地长大，被父母当成宝，从来没吃过亏，嫁给他，大概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亏。

可是……

“那也是你自愿的。”席安烨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自己手腕上掰开，表情再次恢复冷漠，“你今天落得这么个结果，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心。”

洛溪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边笑边流泪：“你说得对，是我贱，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拼命去争取，花了20年时间，才发现你的心根本就是石头做的！”

“既然如此，及时止损，离婚，我给你钱，你也能够从这种生活里逃脱。”

席安烨的声音很低沉，带有蛊惑性，多么诱人的提议，这种日子，她早就受够了，可为什么一想到要离开，心还是像被撕裂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我既然答应了你会签，就不会再反悔，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洛溪说。

席安烨挺鄙夷地笑了一下，似乎在诧异她居然还有脸提要求。

洛溪的心脏又是一揪，却仍是坚持道：“就当是你这五年给我的补偿。”

席安烨还想讽刺两句，但对上她泫然欲泣的眼睛，心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开口：“好，什么要求？”

洛溪没有注意到他态度的转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我们做一次真正的夫妻。”

“可以。”席安烨答应得很爽快。

爽快得甚至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洛溪对上他那双阴沉得吓人的眸子，有一瞬间的退缩，可到底是20年来的喜欢占据了上风。

她攥紧他的衣摆，踮起脚想凑过去吻他，却被他偏头躲开。

“洛溪，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席安烨冷漠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情动，只有全然的漠视，以及不屑。

他似乎在嘲笑她。

嘲笑她异想天开，自作多情。

这种漠视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年，可直到今天为止，她才突然能够清醒地审视。

他不爱她。

无论她怎么努力，席安烨也永远不会爱上她。

这一瞬间，她犹如冰天雪地里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连血液都冻住了。

洛溪松开攥住他下摆的手，想离开，却冷不防被他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席安烨抱着上了楼，用力扔在了大床上。

床还算软，但这么冷不防被扔下来，洛溪还是懵了一下。

等她回过神来，席安烨已经俯下身朝她压过来。

他没有要亲吻她的意思，上来就解她的衣扣。

“够了！”洛溪用力挣脱开他的手，想要起身，“住手，席安烨，我后悔了！”

“后悔？”席安烨反手将她按回床上，眼睛发红，“现在才说后悔？你耍我？”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火，几乎有些失态的男人，洛溪突然觉得他的脸无比的陌生，记忆中那个冷淡矜贵，永远从容不迫的男人，似乎早已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

她这些年爱的人，究竟是眼前这个人，还是她记忆中的人呢？

“放开我！”洛溪眼眶一红，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落在床单上，晕开一片水渍，“席安烨，放开我，我答应跟你离婚！”

席安烨却并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而捉住她的两只手禁锢在头顶，眼神里闪烁着她从来没见过的兽.欲。

“不要，你放开我！”洛溪头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感觉到恐惧。

爱他的时候，她能忽略掉他所有的缺点，哪怕他曾经无数次伤害她，她也从来没有怕过他，甚至有种也许哪一天他会突然意识到她的好，会想要弥补这些年欠下的债。

可她唯独漏掉了一点。

在他面前，她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所有对他的好，在席安烨眼里，都是理所当然。

因为她爱着他，所以她活该要承受这些。

哪怕在她这样花一样的年纪，她应该拥有很多的朋友，以及很多很多的爱。

可她偏偏选择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还妄图让他也爱上自己。

自作自受，自取其辱。

她可以把世界上所有可悲的词语都加在自己身上。

可最后一刻，她还是不甘心，把自己交给这样的他。

洛溪的手背抓着，动弹不得，就干脆张嘴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疯了？”席安烨表情一变，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洛溪，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提出来的是你，现在不要的人也是你，你到现在还把自己当成公主，以为人人都该宠着你？”

“劝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席安烨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让洛溪彻底心如死灰。

她在流泪，表情却无比平静，语气也变得漠然：“席安烨，我说我后悔了，我不想把自己交给你，你不配！”

“你说什么？”

也许是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洛溪这句话居然久违地让他感觉到了震惊，甚至下意识地收紧五指。

“你……松开我。”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这一刻洛溪毫不怀疑他会真的掐死自己。

“我不配？”席安烨似乎很介意她的这句话，阴沉着脸反问她：“那谁配？”

洛溪被他这么一问，脑子里竟然毫无预兆地闪过一张脸。

明明很好看却总是隐藏在帽檐下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仿佛静水流深般永远看不透，唱歌的时候，却又仿佛烧着一把火，让人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明明是旁人嘴里冷漠不近人情的性格，却又能在她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她。

还会陪她这么莫名其妙的女人喝酒，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

明明是这么温柔的人。

席安烨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走神了？！

愤怒让他几乎丧失了理智，手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几乎是嘶吼地问她：“回答我的问题！”

“你……”洛溪被他掐得说话都困难起来，却还是坚持道：“是我爱而且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