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现状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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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个神在他的地盘上能有多随心所欲,现在的他就是个猛然看到尸骨后瞬间浑身发软的小怂包。

在洞口冷静了一番后，探灵盘羊主动蹭蹭孟枫的脸，以示安抚——刚刚它已经吸收了教训,不能随便舔。

孟枫逐渐放松下来，但抱着月球的手不曾松开。

“放轻松放轻松,不就是白骨嘛，谁……好吧我没见过。”孟枫努力调匀了呼吸,“这可怕的世道,还是手里的猫有点温暖。”

孟枫刚站起来,便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原来是大当家追了过来。看到孟枫坐在那洞口,他有些惊讶，“这里竟然有个洞口？”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孟枫道，“明明你刚刚说转移到望仙崖的时候,说得好像很熟悉这里似的。”

“望仙崖是我们在宁西寨建立起来之前躲藏的地方，因为在悬崖之下反而更加隐蔽，而且这里怪石嶙峋，也方便伏击和躲藏……扯远了,但我不曾发现这里有个山洞。”

孟枫刚想问需不需要帮忙,大当家便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来，抵达洞口。

……行吧，他是最废的。

“这洞里面是鬼槐的来历,和某个修士的自传。”孟枫道，“大概你们口中的那个云卢城的城主,就是来到这里发现了鬼槐培育之法后，捡了个现成。”

“……里面是有什么吗？”

“嗯？”孟枫瞬间一惊。

“你看起来还在后怕的样子，山洞里莫非有什么危险。”

“危险大概是没有的。”孟枫道,“就……有……那个尸体。”

“原来如此！”大当家闻言，便问道，“是那个留下鬼槐培育之法的修士？”

“应该是……”孟枫道，“面对区区尸体，我却这么害怕，是不是有点丢脸？”

大当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孟枫，道，“我觉得很正常。”

……

孟枫有种微妙的，被小瞧的感觉。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不必上心，不经常接触杀戮的人，是不会适应尸体的。”大当家叹道，“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乾天界并没有那么和平吧？”孟枫道，“杀戮，竞争，什么的，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如果没法坦然面对尸体，甚至看到之后还腿软了，不是显得很废物吗？”

“你站不起来了？”

大当家察觉到孟枫的状态后，便道，“那你在那里休息一下，缓一缓。没有人会瞧不起你。”

孟枫的状态不是很好。因为他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自己之前一直在回避的一件事。

死亡。

他来到这个世界，拥有了随身空间，并且在随身空间里能随心所欲，甚至还能复活。这样的外挂放在哪个野心家手里，恐怕都能帮助他称霸整个世界。可是目前为止，除了被杀几回，他的空间似乎都没有什么具体用处。

先前的经历让他没有面对“死亡”的机会。而现在决定逃婚，自力更生之后，孟枫知道，他要学会适应这个世界，甚至要学会杀死其他人。

白骨化的尸体让孟枫想起了这方面的事情。这个世界不是什么过家家，不想挨核弹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也造出核弹。他需要变得强大。

这才是他腿软的本质原因，他不够强大。

至少，不能再让人夺走月球——这是他的心病！如果再因为弱小而错失月球，他原谅不了自己。

大当家并不知道孟枫内心的活动。在他看来，孟枫就是个弱小的，似乎驯服了妖兽的，有惨痛过去的小可怜。这样的人面对死尸会害怕是正常的，没有人会鄙夷。

“你在门口休息一下，我进去洞内探探。”

“嗯……不过我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你为什么才追过来？”孟枫问道。

“方才去探索的队伍陆续回来集合了。”大当家道，“我本来想先过来，但还是留下和他们整理了一下情况。”

“现在这个宁西山，一只活的妖兽都看不见，并且他们绕了一圈，都被挡回来了。现在宁西山恐怕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大当家道，“你发现这里真的是帮了大忙！”

情况似乎陷入到当初那样的死局里了。他写了主角成功走出迷花山，却没去写原来的于杭雁是怎么离开的。现在他写了鬼槐肆虐，却没写怎样才能从鬼槐的阵法里逃出！

大当家迅速浏览岩壁上的记录，当看完那修士的自传后，他摇摇头，“活成这样又是何苦，还造孽。”

这才是正常的修士的反应。江月恒默默想着。

他是见过太多，已经漠然了。而孟枫明明连白骨都怕成这样，却也有着别样的视角。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对面那人说孟枫的表现很正常时，孟枫未曾松开的手证明他并不高兴。

这个看起来非常胆小的人，总是在某些特殊时刻，显露不一样的情绪。

——这个人，并不如他面上表露出来的那么“本分”。

长时间近距离的相处，让江月恒能摸到孟枫骨子里的些许叛逆。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它们藏得极深，却总是在孟枫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冒头。

随后大当家往里边走，有了孟枫的提醒，他看到了地上的白骨并不奇怪。只是他敏锐地发现，这个白骨似乎是被有意踹开的。

它们散落在墙边，稍微打量一下便能推测出它们原本的位置。

如果云卢城的城主真的取走了鬼槐，为何又要多此一举补上一脚？

他看向毫无标志的地面，爬下去细细嗅闻。果然被他找到了端倪。

看似毫无异状的地面，有一股诡异的味道。就像是……

腐烂的木头。

大当家刚把手放上去，却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地面上迅速冲出一段树根，将他们从洞穴之中全部轰出去。孟枫滚了下去，浑身发疼。然后他感觉自己被人拉了起来。

“快走！”

大当家身上有不小的血腥味，显然在刚刚的冲击中受了伤。他及时将孟枫带离，随后他们方才站着的区域迅速被怪石中涌出来的大量根系铺满。它们像是蛇一般，迅速缠绕并吞噬周围的一切。

大当家受了伤，速度快不起来。他冲回众人聚集的地方，高声道，“所有人，记得抱团不要脱队，我们要转移！”

闻言，宁西寨众人都知道出了变故，也并不慌乱，有条不紊地组织起来——因为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向云卢城复仇，像是这样的遇到灾难或者围剿的演练，他们是时常温习的，这样才不至于乱了手脚。

大当家将孟枫放到了自己的背上，带着他一起行动，等那些树根蔓延的动静渐渐歇，他们才停下逃亡。

而此时，几乎肉眼可见一大堆棕黑色的物质覆盖了原本的林木，其纹理与树木根系几乎一致。众人都看待了。随后看向大当家。

二当家作为大当家的弟弟，直接代表众人发问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孟枫发现了一处洞穴，里边有鬼槐之阵的资料，我发现里边有些不对，却没想到触发了阵法。”大当家看着那一大片的根，只觉得闻到了它们身上带来的不祥气息。

孟枫也才从刚刚的危机之中缓过来。

鬼槐的阵眼不止一个，除了有供鬼槐生长的阵眼之外，还有就是与鬼槐融合的灵骨，想要形成共生关系，需要两者结合。在鬼槐成型之前，它是通过灵气充沛的诱饵引诱猎物进入陷阱，或是进入体内吞噬，或是依附其他植物来绞杀，阵法会将猎物处理得干干净净，仿佛凭空消失。

探灵盘羊天赋强大，能够精准避开鬼槐的陷阱才能一直安然无恙。而现在，已经积攒了一定养分的鬼槐，被提前触发，释放了出来。

坏处是他们要提前面对实体化的鬼槐，好处就是它尚未和灵骨融合，还不可控。同时它刚刚已经将积攒的养分都释放了出来，接下来的扩张速度不会那么快——但是也足够让人头疼了。

就在此时，有人忽然注意到空中渐渐出现一个男人的虚影。

“快看！空中！”

大当家抬头，随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喊着怒意的字，“张朋义！”

那虚影动了动，随后变得更加清楚了一些，“我还奇怪为什么近日一直心神不宁，原来是这宁西山乱起来了啊。”

宁西寨的众人们骚乱了一下。

空中的虚影趋近实体化，但还是能看出点半透明的状态，他是一名身着云纹长袍的修士，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面上是几乎溢出来的得意之情。

“哈哈哈哈，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总算到了收割的日子，但你们为什么这么不乖呢？按照我原来的安排，新月之时，便是你们为了鬼槐现身之日。但你们现在却提前把鬼槐放了出来，一点都没有惊喜之感了。”

孟枫看着上空的虚影，思考自己有没有写过能实现这种场面的手段。

这本书是自己写的，即便是世界观自动补全，也基本按照的是自己的思路。这个虚影效果有点像是那种投影，因此他立刻想起来——那两名离开的人提过，云卢城的物资车里，有他们故意放进去的东西。

“把你们身上从云卢城物资车里劫来的东西都丢掉，他在用这种手段监视你们！”

如果这个虚影是投影，那么必然有作为“投影仪”的部分。考虑到这里是乾天界，有各种仙人手段能实现这种效果。所以只可能是他们身上带着那个男人的监视器。所以他才能在他们刚停下奔逃的脚步时，第一时间出来嘲讽。

孟枫这一声喊出来，打断了空中男人的发言。他垂下头，冷冷笑了两声，“你这个凡人，倒是有点稀奇。可惜了，自寻死路。”

“鬼槐被提前放出来了也没什么差别，这整座山都是提前做好的笼子。”男人笑得很嚣张，“看着你们四散奔逃的样子，也是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张朋义，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邪门歪道，便大肆残害驱逐妖修吗！”

“不然呢，妖修可是最好的肥料了，而且也最容易被这笼子吸引进来。”张朋义对此事显然毫无心理负担，“要怪，便怪你们太傻，葬送了自己的命吧。”

张朋义，鬼槐篇的boss，结局隐约记得是江月恒牵制了鬼槐的情况下，由主角华星阑干掉。

孟枫迅速在脑内过着人设资料——幸好这是个阶段boss，他还想得起来！

张朋义就是一个典型的扭曲黑化人物。他小时候容貌不佳，虽然几名兄弟实力伯仲之间，但是云卢城城主之位的竞争他一直被排除在外，因为家里人认为他不能代表云卢城。虽然实力尚可没有被抛下，但也一直是“备胎”型的养法。这让小时候的张朋义早早地感受到了不公与悲愤，随后渐渐地，他的野心也蓬勃成长了起来。

靠着运筹帷幄与暗中运作，他暗杀了其他的兄弟，毒杀了父母，成为云卢城唯一的继承人。在获得这样的成功之后，他迅速找到改换容貌的秘法，改头换面，有了令人赞叹的帅气容貌。自此之后，他便成了“完美主义”。

他认为原先的自己是不够完美的，于是追求不仅是容貌，身边所有的一切都要完美。鬼槐之事不过是他让自己的实力变得“完美”的一步。

至于为什么他下黑手能那么顺利，当然和最终关底boss邪尊的出手有关系。

总而言之，按照剧情进度，现在这个男人，已经是个十成十的标准反派，不仅仅是鬼槐，他还是很多事件的幕后黑手。不过明面上，他还维持着正道人士的仙风道骨，因为完美主义所以要比常人更擅长伪装。也因此主角他们调查了很久才确定他就是真凶。

然后孟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按照他的设定，张朋义作为一个完美主义，应该不会轻易露面，甚至是在鬼槐提前生长后主动来嘲讽他们。这种炮灰级别的事情他没安在这货身上。

那他突然现身是为了什么？

张朋义监视着宁西山，应该是探灵盘羊触动了阵眼导致他变换了宁西山的阵法状态然后他们被困在这里。在鬼槐提前生长后他迅速来嘲讽。

这中间，恐怕有什么不对。他的目的是什么？

带着行李的人纷纷翻出了自己携带的东西，将和云卢城有关的都丢了出来。

然后孟枫想起来了。

是灵骨。

鬼槐提前生长出来，而要和它成为共生关系的灵骨，很可能被某个人随身携带着。他现出这个虚影，目的未必是来嘲讽他们，而是来查看状况，并且等待与鬼槐融合的时机。

恐怕这个时间定死在了两天后的新月之夜。

然而张朋义考虑事情的角度显然比孟枫周到得多，在其中一人将行李丢出时，忽然有一物飞到了空中，与虚影融为一体。他们阻拦不及！

“呵呵。”男人冷笑，“你们好好享受在笼子里逃亡的乐趣吧。”

说罢，虚影连同那物，一起消失了。

众人在原地愣神，半天回不过劲来。大当家背着孟枫道，“我们又被他摆了一道。”

“可恶！”二当家显得气呼呼的，“看到他那副嘴脸就让人生厌。”

“我们……我们会死吗？”

有些脆弱些的寨民害怕起来，甚至有些敏感些的已经开始落泪。

他们的眼前，是不断蔓延的树木根系。仿佛流出来后便要覆盖一切的液体。

孟枫思考了一下现状。

这很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