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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一行人带着行李顺着人流走出码头,王月看着那些衣着光鲜,坐在黄包车上的女士,眼里露出一丝羡慕,但是一想到家里现在的情况,她提了提快要掉下的行李,埋头跟着欣然和王阳的脚步行走。
王阳看着沪市的繁华景象也有些惊奇,就他们刚才走过那段路。就可以看见许多或身穿长袍、中山装,连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子,听着报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缆车隆隆开过身边,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相谈甚欢的人群。
作为整个国家最为繁华的城市,高大而富有异域风情的建筑,街边宽敞明亮的咖啡馆,还有金发碧眼身穿洋装的外国人,所有的一切都让刚见识大城市繁华的王阳瞠目结舌。
欣然看见两个孩子一副惊奇的表情,心中默默想好了说辞,面露怀念的神色,“你们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曾经跟随小姐来过上海,现在比那个时候还要繁华。”
王阳和王月一听,这可让他们更加吃惊连,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妈妈说过?
欣然看他们一脸不相信,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继续说:“你们可别这样看我,当时我跟着小姐的时候,她家里还准备送她去留学,我跟着学了不少洋文呢,小姐的作业都是我帮她做的,只是在济省哪能见到外国人啊,你们要是想学我还能教你们呢。”
王阳和王月一听这话,心里有些相信了,没想到妈妈这么厉害,连洋文都会。
自持是个读书人的王阳也对欣然刮目相看,他在私塾上了几年后,学问没学多少,读书人的架势倒是学得像模像样。
他一看见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都有些害怕,没想到欣然还会他们的语言。
只是“粗略学过”的欣然当然不可能给他们科普外国人外貌和语言的区别,他们还以为所有洋人都说一种语言呢。
欣然也不算完全说谎,之前原主在当丫鬟的时候也确实跟着小姐来过上海,不过没怎么出去逛过,只是匆匆一瞥,主家也确实曾经想送小姐出去留学,还曾经请过老师,不过肯定不会让一个丫鬟跟着学习就是了。
现在兵荒马乱的,那大户人家早就居家搬迁了,只要欣然能够圆上自己的话就好。
几人在上海当然没有亲戚,倒是之前船上的钱大姐夫妻想邀请欣然一家,但是被欣然拒绝了,开玩笑,她这是要好好培养这两孩子,要是他们在,她还怎么“哄孩子”?
船是上午到港的,几人今天就没有领到今日的午餐粥,现在又走上了一段路,早就饥肠辘辘了,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王阳更是饿的慌,觉得胃都快烧起来了。
“妈,你之前不是说咱们到了沪市吃顿好的吗,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我都快饿死了。”王阳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现在沪市的繁华景象已经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王月没说话,但是小手悄悄摸了一下扁扁的肚子,显然也是饿了。
欣然想着之前答应过的,行,中午先吃顿好的下午再去找住处。
得到了首肯的王阳兴奋的开始像雷达一样双眼扫射街边的饭馆,特别是看到了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饭店更是眼睛冒光,不过再看自己一身穷酸的模样,再加上同样穷酸的钱包,顿时有些奄奄的。
其实民国时期的民间饭馆还是有很多好吃的,这里是全国人口最为密集,经济最繁华的地方,无论是想吃麻辣爽口的川菜,还是口味偏清淡的福建菜都有,要是有钱,想吃日料,法国菜也不是问题。
欣然几人走了不到一会儿,就看见一间饭馆,装修比较亲民,但是生意火爆,看样子味道不错,香味顺着风都飘了好远。
就是这家了,几人进店,立马就有人迎上前来,看样子是小二之类的,一脸笑容:“客观,你们几位啊?”
从小二这里享受到了久违尊敬的王阳一下子浑身舒坦,直接回答:“三位,把你们这里的菜单拿出来,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小二笑着哈了哈腰,想要上前帮忙提行李,但是被欣然阻止了,这个还是自己提着比较放心,饭店里人来人往的,说不定就遇见扒手了。
被拒绝的小二也不气恼,直接带他们去了有空位的地方。
此时一枚银元也就是一块大洋,购买力很硬挺的,大概能兑换220铜钱,上下略有浮动,能买上200个鸡蛋,10斤猪肉。
三人点了一份爆炒牛肉,一份红烧肉,一份清炒时蔬,大概也就花了2毛左右。
对于从现代过来不久,对钱还没有太多概念的欣然来说,这简直是太便宜了。
但是这个价钱却让王阳和王月吓了一跳,就这么几道菜在济省也不过一毛左右,没想到沪市物价这么高。
不过肚子早就咕咕叫的他们也顾不得心疼价格,直接开始胡吃海喝,特别是王阳,吃相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人一样。
欣然也尝了尝,味道确实还不错,能在寸土寸金的沪市开饭店,生意还不错的,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爆炒牛肉也是有嚼劲,充满了烟火气息,再吃上一口时令菜蔬,清脆爽口,最后再吃上两口米饭,一直暴走的胃也被好好安抚下来了。
欣然看见连平时吃饭就了了几口的王月都再添了一碗饭,也不由得感叹,孩子不乖乖吃饭怎么办?多半是作了,饿上两顿就好。
王阳看欣然和王月吃饱了,当即把剩下的菜一扫而光,像是终于吃饱了,慵懒地瘫在椅子上。
变身黄世仁的欣然没有留太多休息时间给他们,直接催促道:“吃饱了,我们就出发,要去找住的地方,不然今晚就只只能睡大街了。”
在旁边喝酒聊天的人听到这话也打趣了两句:“你们要是睡在大街上,估计明天一早就在黄浦江里咯。”
虽然是开玩笑,但是也反映出了现在时局的不稳定,连沪市都这样,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王阳一听吓了一跳,又不敢怒视那个开玩笑的人,毕竟他们才刚来,指不定就遇上地头蛇了,当即起身拿起行李就和欣然离开了。
吃饱饭后,个个都像是重新冲了电,有了力气。
欣然要维持贫穷家庭的表象,于是三人靠着十一路公车走了大概1个小时,才来到了类似于房屋中介的地方。
这个时间逃难来沪市的人太多太多,中介所的人也见怪不怪了,只是看欣然一家穿着也不像最底层的穷酸,倒是有个人自动上前介绍。
现在沪市华人的两大聚集区就在南边和北边,南边主要是沪市原居民的聚集地,外来人口大多居住在北边。
中介大概介绍了三种居住所,第一种最为便宜,属于北边的贫民窟,一般都是茅草屋,旧帐篷之类的,要是刮一场大风,好多人的家都会被吹跑,人员混杂,治安也最不好,就这样,还要每个月交三毛左右的房租。
不得不说,现在沪市的地真是寸土寸金。
让欣然越想越觉得现在当个包租婆真是顶级奢侈的生活。
但这个选项直接被欣然否决了,他们一行人有两个女生,住在这里多不安全,哪怕是最便宜的欣然也不会冒险。
接着中介人介绍了第二种,合租房,这种中好点的是一整套房子划分几件卧室,中间有共同区域,也是最类似现代合租的模式,这种每月租金大概在一块左右。
稍微差一点的就是原本的房主有一块地皮,他将这里修建成类似宿舍的房子,密密麻麻,大伙儿合租,这种价格稍微便宜一些,市场价在8毛左右。
第三种就是类似套房公寓,水电齐全,生活条件舒适,但是租金昂贵,一个月要十块大洋,中介人也就看欣然一家穿着的样子,顺口提了一句,万一成了呢,这是佣金最高的。
果然还是如他所想,欣然选择了咨询合租房,现在都流行直接看房,要是和眼缘,直接交钱就可以住下。
为了节省时间,欣然他们就直接跟着中介人去看房了。
顺着繁华的街道走下去,在跟着中介人拐了几个弯,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前几天才下了场雨,其他的地方自然有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是贫民区这里就没人管了,所以一脚踩下就是污水乱溅,这里的房屋又普遍比较矮小,挤得密密麻麻的,中间留下狭小的通道,就是为了在不大的地皮上多建一间屋子,能多收一份租金。
只要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就有市场,所以一些小摊贩做着贩卖蔬菜肉类的生意,因为价钱便宜,倒是有不少生意,不过显得本就拥挤的地方更加喧闹。
中介人直接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小巷子,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房子,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是明显是有人修缮过的,充满人气儿。
几人推开门进去,正在院子里洗衣的女人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干正事了。
这房子还挺大的,欣然粗略瞄了一眼,起码有六七间房子,按照中介人的说法,这里算是比较抢手的了,环境啥的比外面那些屋子好上许多」多,要不是他们运气好,还不一定租的上。
接着就带他们去参观了其中一间厢房,如同欣然所想,里面空间不大,但是之前的租客倒是心思巧,用帘子和破屏风又隔了隔,倒是把屋子一分为二,有了私人空间。
屋子前面摆放着一张木桌,想来是吃饭的地方,后面搭了个小灶台,不大,但是一家三口倒是够用了。
欣然看了看,还是挺满意的,她望向王阳和王月,两人的表情不是很好,之前住着大宅子,现在住这个破地方,心里落差似乎有些大,全都表现在脸上了。
欣然心里有数,对着中介人说:“还有其他地方吗,都说货比三家,现在时间还早,都看看吧,不过这租金最高也就在每月一块以内,再贵我们就租不起了。”
中介听了话笑笑,又带着他们去了附近其他的地方看房,这下可苦了王阳和王月两人。
这种地方卫生条件不算太好,之前的地方顺风,地势较高,倒没什么异味,但是跟着中介越走越偏僻之后,巷子里随处可见的排泄物让从没见过这个场面的王阳和王月抓狂了,这下两人死活不肯继续往前走了,纷纷说着之前的房子就很好,没有必要为了节省一两毛钱住这种地方。
欣然听到这话,也就顺水推舟,她对刚才那屋子也比较满意,中介当然也懒得麻烦,既然双方都满意,欣然直接先交了半年租金,一家人就顺利住进院子里了。
远离了家乡的沪市生活,即将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支持的小可爱们,你们觉得是凌晨更新比较好还是像以前那样中午十二点更新鸭!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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