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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盈盈而笑,笑容纯良无比,对着国师欠了欠身:“国师大人,许久不见了。”

国师却扯不出笑容,他只觉惊惧,她当初奄奄只存一息,濒临魂飞魄散之际,区区十数年时间,她竟已凝出了实体。且他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压迫。她笑的温良,他却能从那种笑容里看到一股深深的恶意。

她对自己有恶意。

推己及人,他定不会放过让自己遭受百般折魔的人,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这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压制和威胁。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岚打过招呼就不再理他了,他向池子招了招手,池水翻涌,魔气翻腾,刹时间出现了一个漩涡,又从漩涡中缓缓浮上一个小童。

若说国师见了青岚是惊惧,那他见了这个小童之后就是惊骇非常了,身体紧绷,牙关紧咬,右手放在腰间,左手微微颤抖。

竟是成魔。

小童跳出漩涡,轻轻一跃就到了青岚身边,漆黑无光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这两个进入他的领域的陌生人。

青岚抚了一下他的头顶,低头教他:“这就是人,有热源有血肉有气息会说话,可看好了,以后遇到这种东西,切不可伤害,要不然雷还劈你。”

小童本来被这种温热的血气之体刺激的有些饿,悄悄的磨了磨牙齿,听到青岚的话后,立即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将牙齿收了起来,上次的雷劫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不能吃,可是他饿,山上山下能吃的东西都被他吃完了,这都近半个月没吃过零食了,每天只能吸食水池里的魔气,嘴里都淡的快尝不出魔气的味道了。于是他抓着青岚哼哼唧唧的撒着娇,想跟她要吃笋子。

亦衡轻轻一睨,童儿突然就乖乖的站好,不敢再磨青岚,然后将身子整个藏到青岚身后。他虽不知眼前这人是谁,但他本能的感觉到害怕。

青岚瞪了亦衡一眼,袖子一动,将童儿护进衣袖里,都多大的人了,还吓唬一个孩子。

亦衡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将视线移开,小丫头生着气,还是别惹的好。

国师可没闲情逸致看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他望着幽黑的水池,眉心蹙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身上都涌出一股无以为力的绝望。

他对阵法虽不精通,但也涉猎一二,这村子里除了天然形成的阴地之外,分明还被人布了精巧的大阵,这布阵人是谁,布阵的目的是何,他不愿往深猜测。

亦衡倒是给他解了惑——

“我让人在这里布了锁阴阵,以防这里的阴邪之气四散出去,若是没有这个阵,山下可能早是另一番景像了。”

事讲两面,锁阴阵是锁了这里的阴气散出去,但也挡了阳气进入,使得这里原本还得几十年才养成的气候在短短十数年便养成了。

只不过这个,没有必要和国师说。

国师指了指魔童,青岚立刻笑盈盈的介绍:“这是我儿子,我来这里之后养出来的。”

养出来的?怎么养出来的?

这个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青岚不想解释,再说她凭什么给他解惑啊,就让他带着这个问题永生永世不得思解去。

她出来并不是为了叙旧,冷青岚见了国师又惊又惧,她心里有阴影,虽然身上已经很久不疼了,但是见了这个人之后,她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焚身之痛,蜷缩着身子不停颤抖。

国师与她而言,竟是惊惧大过于仇恨。

她知道青岚已经很利害了,但这种惊惧之情和青岚变的利害没多少关系,这种反应本身是一种心理创伤应激反应,以前并没显出来,见了国师之后,这种反应才被激了出来。

自家养的小甜甜自家心疼,冷青岚这个模样,可把青岚心疼坏了,然后就对罪魁祸首的憎恨之意更浓了。

这仇必须要早些报。

亦衡已经挖好了坑,只等国师心甘情愿往下跳了,但青岚现在不痛快,她等不了国师下决心自动跳坑那个时候。

速战速决不好吗?这么啰嗦干什么。

青岚心里的杀气上涌,亦衡察觉到了,他怕她一时怒火攻心不管不顾沾了罪孽,便急忙把她拉住,微微摇了下头,示意她不可冲动。

他这么一阻止,青岚心头的火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着亦衡去了,王八蛋狗男人,打着为了她的号子,硬生生多囚了她十年,可真是好样的。

这可不是打情骂俏那种轻飘飘的打,青岚心头有火,一出手就是能把人绞成碎肉的终极武器风修罗,生生逼退了亦衡数步。

之后两人就一来一行开始了对打,一个全力以赴,一个尚留有三分实力,一时间这地方飞沙走石黄风漫天,杀气四溢,吓的童儿扑通一声跳进池子男躲开这场无妄之灾。

两人打的狠辣,国师没地方躲避,就被波及到了。虽然他极力稳住身体不被卷进里面,但也被擦边的风刃扫到,身上的衣服就被绞成碎布,身上划开了一道一道的血痕。血痕并不深,却密,血色一刹时漫了全身,将白色里衣染成红色。

亦衡见再这么下去,国师恐怕要折在这里了,这并不是他的初衷,所以,及时出手压制住青岚的风修罗,再一掌打散。即便他比青岚的能力高出许多,这一次过后,他的状况也不算好,衣裳也是四碎,身上划开了几道口子。

打了这么一场,青岚的心火发泄的也差不多了,但仍有余怒,她狠狠踩了亦衡几脚之后,绷着脸走向国师。

国师因伤口密集,血流的有些多,脸色已经泛了白。

她冷着声对国师说:“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大概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我不管他给你了几天的准备时间,但在我这里,你们商量过的一切都不管用。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现在杀了你,假使你有灵魂,那我必让你将我受过的痛苦都遭一遍,如果你能挨下来而不入魔,那你我恩怨可一笔勾销,如果你没有灵魂,哼,算是便宜你了,恩怨照旧一笔勾销。要么,你明天就来此处,假如你不来,那我就带上童儿下山去京城亲自将你抓来。你怎么选?”

国师又惊又怒又骇,可惜他此时自顾亦不能,若不能及时给予个回答,许是下一刻,他就要落个千刀万剐的下场了。

他已做好了准备是一回事,被人逼着去死又是另一回事。

他没办法只能将视线投向亦衡,渴望亦衡此时替他解了这杀身之围。

亦衡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然后又对青岚说:“给他三天时间,让他先回去安排好后事再来。”

一天和三天有什么区别呢?国师不可置信的看了亦衡一眼,随后又闭上了眼,神色彻底灰败下去了。

青岚冷笑了一声,不言语,转身走了,走时连个眼风都没给亦衡留。

日子过的太平淡了,该是要来场追妻火葬场的戏码来调剂调剂了。

真当她是哥斯德而摩啊,不虐一下就不舒服,这世界上谁又离不开谁呢。

他做的所有决定说来都是为了她好,她感激他为此付出的辛苦,可也讨厌死他擅自替她决定。

爱情不是这样的,他离她最近时,将她当做小猫小狗一般宠着;当她决定追随在他身后时,他又倏的抽身离去。至今为止,好像她受过的大多伤害都来自于他,可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区区小事,在漫漫的长生大道中,这些小伤小痛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大道漫漫长生不灭,却连这些点点滴滴都不关紧要,那究竟还有什么是要紧的?如果他连她的委屈都能视而不见,她又能对他祈求什么呢?

若她的所有的人生都被他掌控,他想让她做什么动动手指就能办到,想让她变成怎样她就变成怎样,那她和一个提线木偶有何区别?

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那他并不是想要一个伴侣,只是需要一个傀儡。

这不是爱情。

童儿小心翼翼的从水里出来,这两个人都让他觉得份外难过,一个浑身是血,馋的他需要狠住定力才没有上去将人吃掉。另一个,嗯,很可怕,可怕到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天雷之势。

恐惧促使他离开水池,去往山上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国师失血过多,不能动弹,只能先坐在地上恢复元气,亦扔给他一瓶,不自觉的带了烦躁的说:“回春丹,吃了就下山去,将事情办完之后准时回来。”

国师已经知道事情再无转寰之地了,但他仍有一事不明,还没来及问。

“那个魔童要如何处置?”这东西的威胁性太大了,他若下山,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事呢。

亦衡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暂时构不成威胁,若有一日他出世为祸,我自会亲手解决他。还有想问的么?”

“如何舍身成神?”

亦衡说:“你这具肉身撑不过两百年,我有两个法子,一个将你元神从肉身中提炼出来,神魂做镇。另一个,将你神魂凝固到肉身里,百年不朽。若你在这两百年内不堕魔,便可修成无量功德,可食人间香火,以功德封神。”

国师像是满嘴的血茬子被扎破一样,他不敢再开口,怕一开就会吐出血来。这两种成神之路,他以前耳闻过,前人有几个人这么做过,只是没有听说过哪一位能撑到成神那日。

他也没有那个万一的信心。

亦衡轻笑一声的说:“她能忍得,你也能忍得。我尚顾念着半点同门之谊,能给你一线生机,换了她来做,必将你推入万劫之地。”

国师并不言语,吃了药调息片刻,就踉跄着起身,浑浑噩噩的下山去了。

临下山之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问:“她是你什么人?”

亦衡望着国师,扯出一抹笑,轻轻吐出两个字——

道侣

国师微怔,怪不得如此,师弟出山本就是为了找她,她却被自己炼成骨席收进葫芦,这样,一切就都能说的通了。

他不后悔自己对仙桃娘子所做的事情,只是人算比不过天算,他没算到后事罢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人,若是心志不艰,极易一事无成。他觉得自己没错,即使错了也要将错就错下去,这世上的事,有的可以回头,有的决不能回头,因为回头无路。

他知道自己是回不了头的人,所以只能往前走,纵然前面是悬崖断臂苦海深渊,只要尚存一线生机在,他就得一脚踏上去。

这是他的道,可以走错,但绝不回头。

国师艰难的对亦衡笑了笑,虚弱的开口:“我的劫我来担,我的孽我来受,这原是我的业障,错了就要承担后果……只是国主年幼,我若不在,劳你多看顾他几分。”

亦衡点头应允,横竖再过一两年这位国主就能当政了,想做明主,怎么能不受命运的考验呢,他只要保证小国主无性命之忧就行。

如此,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国师向亦衡郑重拜了一拜后,头也不回的回京去了。

他要尽快处理好各项事宜,讨封的事有几个郡王帮忙,他要做的就是待圣旨下达那日,让国师府的人奔赴四方为他立庙立祠,收受万民香火。

公天下的大慈悲他有,为己的私心他也有,事到临头,他不最后博一博不甘心。

国师奄奄一息入城,比什么传言都可信,天下要出魔物了,国师大人拼尽全力也只能将魔物锁在那个地方出不来,若是想要完全灭绝魔物,就要国师大人舍身为祭,为天下万民求的百年太平。

事不关己时,旁人都会高高挂起不予理会,这回已经不能高高挂起了,因为事情关系着自身安危。

京城人人自危,一半人渴望国师能够牺牲自我换得他们的生机,另一半人又害怕国师不会舍身让大家都陷入绝境。

人性就是这样,若是身上只背负自己一个人的生死,遇到需要牺牲生命时,他或是会快意恩仇舍身取义图个潇潇洒洒痛痛快快。但是当他身上背负着父母妻子儿女的命运时,遇到生死决择之事,他多半会退缩。这即是人性温暖,也是人性弱点。

普通民众不过想一想就罢了,他们并不敢逼着国师舍身救他们,怕逼急了反而会坏事。

朝臣们就厚脸皮多了,他们无视了国师伤重虚弱的身体,直接在大朝上架火逼着国师舍身救世人。

文人一张嘴,上能将人棒到天宫,下能将人打入地狱,他就捧着逼着你站在道德最高点。你不是想做神祇么,神救世人,只要你肯牺牲,那我们就奉你为神。

只要我们不用受到魔头的侵扰,不用担心性命之忧,一切都好商量,说说你有什么愿望吧,只要我们能办到,一定给你满足。

立庙修祠?立!想立多少就立多少,我们还能免费给你写祭文。受万民香火祭祀?可以,人死了,可功德仍在,你救他们一命,受他们一点儿香火特别能说的过去。

国师表示他还要再想想。

满朝文武顿时急了,不能再想了,还想什么呀,火烧眉毛了都,再想一段时间,那邪魔就该冲破封锁了。

再说了,那魔窟就在京城附近,离京城还不到二百里,它要是出来了,京城就危了。

所以这事不能想,必须得速战速决。

君权时代,有什么是比圣旨更管用的呢,圣旨一出,国师是不想去也得去,他若不去,就是与天下人为敌,这天下再大,也没用他的立锥之地。

所以小皇帝用了十几年的召令,生平亲自书写盖玺的第一封圣旨就是,催着国师快点儿去死。

当然,要人家以一命救天下不能什么都不说,得告慰得表彰得歌颂,得封天下第一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高德,即使圣人再世都不能相提并论。

整整四千字的歌功颂德,写的小皇帝差点儿哭出来,一封圣旨的锦帛上可写不了那么多字,还是用天下最贵重的金丝锦帛裁成圣旨宽窄,绣娘们花了一整夜时间将圣旨的锦帛和金丝锦帛无缝对接后终于弄出了这天下第一长的圣旨。

事关社稷存亡万民生死,国师的牺牲不能悄无声息,于是小皇帝下令将圣旨内容传遍大梁的每个角落,让每个大梁人都知晓国师为他们做出的牺牲。

特令每郡都建一座神祠,用以祭祀国师。

这势头已经造的足足了,圣恩如此之厚,国师若是还有不满足,可就说不过去了。

看着要做的事情特别多,其实,三天时间,只够小皇帝下一封圣旨,别的事情,并不能在一朝一夕间办到,只能以后慢慢办完。

三天时间,国师只在第一天用了药之后睡了一个安稳觉,余下两天,他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害怕吗?

害怕的。

他不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自己陷入生求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这种等待,像是被处凌迟的囚徒等待最后一夜的到来。

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三天早晨,他睁着泛红的眼睛,迎接了人生最后一场日出,便在全城人风萧萧兮易水寒般的目光下,出了京城,奔向西方……

……

青岚一直知道葫芦里的这几样植物将有大用,但她不知道这些会用在什么地方,现在知道了。

是要在村子里布阵。天然形成的聚阴阵已成了气候,平常的物件是破不了这种阵势的。

现在也破不了,因为它们太小太少了,所以才需要国师坐镇。

亦衡提溜着葫芦,将葫芦里的小苗移出来依着阵势一一移栽。山上种了笋子,水边种了莲叶,平地种了金银枝,只需要葫芦里的一把泥一揪土一壶水,它们就能在陌生的地方种活。

童儿寸步不离青岚左右,他不是不能离开,而是舍不得离开,但凡葫芦里移出一株小苗,他就在边上狂咽口水,但慑于亦衡的威严,他不敢伸手要,只能干看着过眼瘾。

这些植株都是灵株,就这么种下估计没等长成就被别的东西吃完了,所以亦衡在每一株的周围都设了阵,一为隐匿,二为防护,只要进了阵里,就会被雷力击昏,扔到外面。

否则童儿哪会这么乖,他趁机想偷吃,已经被雷击过两次了。

童儿的作用很重要,他依然是净化器,为防这些小苗被阴气侵蚀活不了,童儿要每日定时定点的巡山,哪处阴气过重他就得将这些阴气吸食掉。

这可真是个好工作,他能一边对着小苗流口水一边吸食那些毫无滋味的阴气,全当秀色可餐了。

这里面其实没有青岚的事,她又不懂阵法,但亦衡不放人,他是一边布阵一边教,从简单的八卦阵到星芒阵,三千八百多个阵法阵图,他讲的高深莫测,青岚听的稀里糊涂,完事儿后一个也没记住。

最后听的乏了,和童儿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下,心有灵犀的双双撤退了。

听他那天书,纯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亦衡给小灵植布阵时她都看在眼里,虽然说不出那阵的原理也叫不出那几个阵的名字,但是照猫画虎还是能画下来的。

以后遇到野外求生环节,自己的安全是不用担心了。

三天时间过的很快,囫囵听了一肚子完全听不懂的知识就过去了。第三天,青岚再不肯跟着亦衡四处漫转,她就坐在大路口的老树下等着国师。

他今日要是不来,她就亲自下山抓人。

好在午后时分,国师风尘仆仆的来了,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一路骑马而来,伤口又颠簸开来,濡湿了马背。

人也狼狈的很。

青岚看着他的惨状,只觉痛快,冷青岚当初从鼎里出来时比他还惨烈百倍也没见他发一下慈悲心肠,如今他又有何资格得到她的悲悯之心。

傍晚正是逢魔时刻,魔气最重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封魔大阵不会在这个时候布防,但青岚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她只想让国师尽快跳下那个坑,好偿她多年夙愿。

冷青岚心心念念想回仙桃村看一眼,报了仇才能一身轻松的荣归故里啊。

国师入了水池,池里魔毒甚重,魔毒浸身,国师身上很快没有一块好皮肉。他浑身颤抖,喉头发出猛兽般的低吼,一步一步走到亦衡给他指定的位置。

阵眼亮起,千百条金光似游龙一般划出一个繁杂圆阵,最后划向四面八方,与之前布好的大阵相呼应,形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囚笼。

国师的皮肉寸寸裂开,顶臾间便绝了气息,定魂珠及时发挥作用,将他的魂魄定在血肉模糊的骨架上。

大约过些时日,那具骨架大概会变成森森白骨,而国师,会一直附在自已的白骨之上,日日受魔毒侵害。

亦衡答应给他留一线生机便绝不食言,他还在池子里刻了养阴阵,助国师的魂魄修炼成形。

不过现在,他大概是没有那个修炼机会的,对抗魔毒侵蚀时剥皮剔骨的疼痛应该已经用尽了他所以的力气。

青岚轻声对冷青岚说:“你看,天理昭昭,谁都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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