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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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happyhour真是名副其实的“happy”hour，姚妩歆觉得自己幸福得都快要死掉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兴奋得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工作起来动力十足，每天都盼着去上班，什么跑腿的活儿都抢着干，以期自己的活动范围能覆盖得尽量广，才更有可能和某人产生交集啊。她甚至夸张到连下班都舍不得离开，简直恨不得24小时都住在恒达大厦里。

其实，就算没有遇上，没有交谈，那也没关系，知道他在这同一幢大楼里存在着——甚至都不用他人在这里，就算他又去出差了，知道他在同一家银行里工作，而且记得自己这个人，现在还知道了自己也在这里工作，这就已经太幸福太幸福了！

姚妩歆这人特别知足，她对任何东西从来都要求不多，只要能有一点点星光，她就能灿烂得像阳光绽放，暂时没有了别的期待，只想守着这点小小的进展好好体味反复揣度就好。

但是古人诚不欺我，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乐极生悲”。

还没等下一次happyhour带来更多的惊喜，姚妩歆就出了个小小的状况。

在她看来，也不算一件多大不了的事吧，可是也不知培训主管是态度严谨还是借题发挥，总之就把她狠狠批了一顿。

起因在于姚妩歆接了一个客户打来的电话，对方说要发一份传真过来，当时就需要这边报上号码。

姚妩歆这人向来对电话号码不甚敏感。照理说他们常用的几个号都不难记，毕竟银行里所有的电话号码头四位都是一样的，只要背下后四位就可以了，可她还是没记下来。

于是她说“您请稍等”，就赶紧手忙脚乱地去翻笔记。

等电话打完之后，一抬头就对上了培训主管的黑脸：“你怎么这么不职业？每天都要用到的电话号码这么久都记不住？人家客户会怎么想？人家会觉得是我们这个银行不职业！记不住？记不住不知道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吗？记不住就想点小法子，把它们写在小贴士上随时放在手边，至少打电话之前要先检查清楚是不是可以随取随用，这总做得到吧？……”

姚妩歆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自己觉得连错误都算不上的小小花絮，竟然就能招来主管的这通训，当即就委屈了。她年龄小，又没什么社会经验，心理承受能力远未练就，冷不防就红了眼圈。

就在此时，韩霈正好从一旁经过。他缓了缓脚步，忽然叫了主管一声：“tracy，我明天要去见一个客户，手下有些分不开身来，想从你这里借个人。”

他指了指姚妩歆：“就是她吧，一天，没问题吧？”

主管tracy有些意外，看了姚妩歆一眼：“韩经理，你确定？她可还有些笨手笨脚的，别去给你把场子砸了。”

韩霈笑了笑：“怎么会？你的人，我放心。再说了，她这不才被你调-教过吗？我这里正好合用。”

姚妩歆刚刚才被tracy训得差点哭鼻子，此时心情极糟，对于韩霈把自己借走一事也兴奋不起来。更何况他还当场看见自己出错又出丑了呢，比起开心来，她的郁闷还多一点。

第二天老老实实跟他去见客户，姚妩歆本来还以为他会借机也教训自己一通，省得她这个师妹将来再出什么状况给他丢脸。不料他只是好声好气地交待了几句，嘱她不必紧张，在客户面前多听少说就是了，再也没有别的话。

吃一堑长一智，何况现在是当着韩霈的面，姚妩歆自然是一万个小心，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一点也不敢行差踏错，只在见面时恭敬问好，谨遵职业礼仪微笑握手，有韩霈介绍她，连说话的功夫都省了。

她向对方微笑的时候，察觉那人眼中一亮。毕竟是大客户，言行举止无一不妥，那人并未多言，倒是在告别的时候，再次点头微笑之后，也不知他是按捺不住了、还是暂时结束工作状态可以略微放松，她听见他同韩霈握手时，顺势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有如此佳人在侧，你确定你能安心工作？”

这话有意压低了声音，到底是玩笑，也不是一定不能让旁人听见，所以姚妩歆听见了。

她顿时有些脸上发烧。

韩霈丝毫不乱，笑着打了几个哈哈，便带着姚妩歆走了。

回去的车上，韩霈也没说什么，只对她温和地笑了笑：“你今天表现非常好，很职业，你们主管训练有方。”

回到办公室，他特意将她送到tracy眼皮子底下，也是这几句话，换上更加堂皇的包装送给tracy，说得她笑不拢嘴。

到这时姚妩歆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韩霈这么做，并不是真要她去帮忙，而是替她在tracy面前圆场子撑腰的。

她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喜，一时乱了过去，却在隔天又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

她去倒茶的时候，在茶水间门口不小心听见了tracy和另一个女同事的闲话。

一个说：“现在这些管理培训生真是越来越难管了，一个个牛得很。”

另一个附和着大倒苦水：“谁说不是呢？这个管理培训生制度啊，真是你们人力资源的一大败笔，好打报告上去要求取消了！你说他们这些人，每个部门轮三个月，人家辛辛苦苦教了他们真东西，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一回头还爬得比别人快，谁不讨厌？”

“哼，这还是小事，关键是现在个个都有点什么说不清楚的关系。你说你有关系吧，明说出来也就罢了，我知道你是哪路神仙，该绕着我就绕着走。像那个乐虞，反应慢一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反正恒达是他们家的，他不在乎养这么个闲人，我在乎什么呀，你说是不是？……”

姚妩歆听到这里，心里微微一惊：乐虞有关系？怎么从来都没听她提过？她有什么关系呢？听起来好像还很过硬的样子……

不待她深想，另一个人拖长了声音：“哦——那个乐虞是有关系是吧？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这批管理培训生个个都是研究生，就她一个是本科生呢。”

姚妩歆恍然。乐虞跟她到小学三年级为止是同一届，但除非乐虞转学后也是上的五年制小学，或者跳了级，否则就应该比她低一届了，如果上了研究生的话，应该还没毕业才对。

她顿觉有些了然：难道自重逢以来乐虞的种种不对劲，就是因为这个？

可同时又有些寒心：即便是这样，如果真把我当朋友，那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正自琢磨着，那俩人的碎嘴子再次抓走了她的全副注意力——

“嗨，什么研究生本科生的，还不都是要培训？这不是重点。总之她有关系，上面早就知会过了，我也就不会得罪人。那个姚妩歆才讨厌呢，她有关系又不说，平白让我摸了韩霈的老虎屁股。”

“韩霈？她是韩霈的什么人？”

“不清楚。反正我前天就说了她两句，韩霈就亲自出面护着了，说什么借人，直接把人从我手上抢走了就！你说这多新鲜呐？她一个屁事儿不懂的管理培训生，他韩霈去见什么客户非得带着她不可？”

“难说这个姚妩歆是跟那个大客户有什么关系，还是她家里有什么人物？”

“我去查了她的人事档案了，没这回事啊，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公务员，还不是本市的。不过倒让我看出点门道来了：她跟韩霈是老乡，还是同学校同专业毕业的，应该是老相识吧。”

“老相识？是老相识啊还是老相好？”

“相好不至于吧？这个姚妩歆也不过是中上姿色，哪里就攀得上韩霈了？再说了，韩霈不是跟冷小姐那什么吗？虽说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确定关系吧，这个……”

话说到这里，她们俩的声音越来越低，而姚妩歆也听不下去了。

她很难过。本来是为了自己遭人误会，到了最后，却又顾不上这点了。

韩霈跟冷小姐……

原来是这样。

而那也很说得过去啊。

和冷萧一样，姚妩歆没见过冷萱几次，却非常确定她是真漂亮。大眼睛高鼻梁，唇红齿白，最为标致的美人坯子。和冷萧一样，她的气质也是冷色调的，于是便可称为冷艳，不需要笑就动人心魄凝冻呼吸，益发显得脱俗高贵，出尘典雅。

再加上她家世不凡，从小受过的教育也非一般人可比，如今在恒达绝不是花瓶，是有真才实干的。

和她比起来，姚妩歆就是只遇上了天鹅的丑小鸭。

如果是八点档连续剧，姚妩歆还可以给自己打气：女主角未必是条件最好的那一个啊，也许就偏偏她才是男主角的那杯茶呢？女配角条件再好，只要编剧不乐意，她就不能在感情上胜出。

可姚妩歆恰巧就知道，因为男主角是韩霈，这种可能性不大。

因为言小左曾对她说过一番话。

她现在不得不认真考虑言小左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