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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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再来上班,主管出人意表地在不是周一的早晨也加了个短会。

她宣布，公司刚刚作出决定，愿意使用他们的金卡的客户,根据不同的信用额度给与不同等级的返馈，从年终抽奖到开户即直接获得一定数额的信用点不等,让大家在推销时记得把这些信息都清楚地告知对方。

姚妩歆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从昨天下午起已经好了不少的心情彻底多云转晴。

她有一点小小的疑惑：难道这事是冷萧为了她而做的？

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挨骂的事情的呢？再说昨天也没见他提呀。

但如果说他不知道,那昨天那莫名其妙的一遭又怎么解释？

她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觉得恍然大悟,一会儿又觉得更糊涂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一直没好意思问冷萧。

专门去问固然不好意思，他们俩单独在一起自然而然聊天的时候,她也没好意思哪怕是装作不经意间提起。

这是她还给冷萧的第二个周末，这回不出海了,而是陪他去出席他一个朋友的婚礼。

婚礼在周日，姚妩歆本来有些拿不定主意,到时候自己究竟是应该盛装打扮以配合冷萧呢,还是随意就好、反正自己也不是新郎新娘的什么人，甚至都不认识。结果周六下午，冷萧遣人送了大中小四只盒子来，分别装着一条华贵的连衣裙以及与之配套的鞋子、手袋和首饰。

女孩子对这些东西都没有抵抗力,姚妩歆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冷萧送给她的呢还是临时借给她的,不过就算只是借的也够她爽歪歪啦。第二天,她打扮好自己，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像株水仙花一样地对自己怎么也看不够。

这是一条银缎的吊带连衣裙,裙摆大大方方地撒开到膝盖以上，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又不失自然，细细的绷子密密地嵌在衬里，摸起来质感超卓，让她莫名其妙地笃定欧洲皇室的公主们在十九世纪时所穿的裙子就是这种手感。首饰是全套的白色珍珠，搭配的鞋子和手袋便是一色的珍珠白，宝光流转之处，只觉得滑不留手，眼睛像是吃了冰淇淋一般甜美又清凉。

姚妩歆认真地参考了网上的美妆建议，用了银色的眼影和甲油，以及亮橘的唇彩和腮红，一头短发做成自然的散乱，看起来有一点不羁，一点清纯，一点活泼，一点可爱，像个不良少女和高傲公主的完美二合一。

这身打扮显然深合冷萧的心意，他来接她的时候，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欣赏和满意的表情。

姚妩歆挎住他伸过来的臂弯，到底是小家碧玉出身，她又冒出了上次跟言小左去出席酒会时的忐忑：“澄哥哥，你确定我的打扮不会太隆重了？”

冷萧说：“到现场再看呗，反正教堂门口有个喷水池，你要是比新娘子漂亮就自己跳池子里弄成邋遢小乞丐好了。”

姚妩歆牙疼般地吸了口气，脚下刚一犹疑，却被冷萧一拽，懵里懵懂就坐进了车里。

事实证明，富家公子出入的场合决不会有着装过于华丽这种问题，何况本来就是冷萧给她准备的这身行头，姚妩歆又多虑了。

这是一对白人的婚礼，俩人都是天主教徒，自然是在教堂举行。到那儿一看，姚妩歆忍不住掐了把冷萧的胳膊：“什么喷水池啊？这明明是许愿池！”

冷萧黑着脸横她一眼：“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都敢对我动手动脚了！不怕我了？”

姚妩歆一听，顿时后怕起来，心虚地缩着脖子怯生生地嘴硬：“我、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了？”

冷萧冷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她就自动噤声，大气也不敢出了，只得腹诽：本来就是许愿池嘛，看这水底亮晶晶的都是硬币啊！

西洋迷信在女孩子这里都是浪漫又可信的，姚妩歆一看到许愿池，就忍不住也想去扔几个硬币许愿，无奈冷萧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她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走到教堂里去了。

之前在路上冷萧已经跟她说过，这对朋友中的新娘子是他的大学同学，当初曾经追求过他，为此而爱上中国。冷萧拒绝了她，她倒因祸得福，在一次追随他来到中国的旅行中认识了现在这位新郎，两个人日久生情，终于一路走到了圣坛前。

冷萧说：“他们正是在中国相识，由此而对中国感情深厚，就决定来这里结婚。西方人很洒脱，这位新郎完全不计较我的存在，反而觉得我是他们的媒人，特别愿意在我的地方和我分享他们的幸福。”

姚妩歆点点头一脸神往和开心：“他们这一个婚也算是从一个国家结到另一个国家了，就好像全世界都在给他们庆祝似的，真是普天同庆啊！”

这是姚妩歆第一次参加西式的教堂婚礼，看见什么都新鲜，遇上什么都激动。整个仪式完整而庄严得就跟她从小在电视电影里看到、以及在梦里憧憬的情形一模一样：慈祥的牧师带领新人宣读婚誓，新婚夫妇互相许下一句简单而发自肺腑的“ido”，他们俩说话的语气，脉脉相对的神情，那万种柔情突然让姚妩歆文艺起来，情不自禁地觉得他们真是她见过的最琼瑶的一对。

然后自己又觉得滑稽：这可是外国人耶！

许下婚誓之后便是两人共同点燃蜡烛，交换戒指，倾情热吻。

姚妩歆从未如此强烈而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实在是太大的幸福，以至于感染到与此无关的她都幸福得不能自已，一时间笑容绽放，却又随即呼吸紧促，几欲落泪。

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冷萧的胳膊。

冷萧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即醒悟过来，想起他刚才那句“都敢对我动手动脚了”，赶紧又把手松开。

冷萧却不动声色地将胳膊夹了夹，将她的手牢牢卡住，什么话也没说。

典礼结束之后，冷萧带着姚妩歆一起去恭喜两位新人，同他们合影。新郎新娘满眼惊喜地盛赞姚妩歆的美丽可爱，四人说了会儿话之后，基本上对姚妩歆的介绍已经结束，她不太插得上嘴，便趁乱悄悄溜了开去。

目的地自然是她垂涎已久的许愿池。

拿着一枚硬币，姚妩歆的愿望原本是不假思索的，临到要投出去了，却又突然退缩，担心自己要让上帝为难了。

唉，要是我跟上帝说：请让师兄爱上我吧！上帝会不会回答：这个……咱还是聊聊那世界和平的事儿吧……

她自己笑了起来，随即又发现其实该哭才对吧，于是郁郁地坐在池边，掏出手机上网。打开邮箱。

还好，那个名字是灰的。

手机键盘不能跟电脑相比，输入大段话很慢很麻烦，她却不厌其烦，做得虔诚又耐性十足——

师兄，我现在在天主教堂外的许愿池边。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许愿池之恋》，说如果有人捡走你扔在许愿池里的硬币，你就会疯狂地爱上那个人，全世界人海茫茫，你的眼里将只能看得到她。

师兄，你有没有在许愿池里扔下过硬币？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我宁愿倾家荡产，走遍天涯，收集全世界所有许愿池里的所有硬币，只为了找到你的那一枚。

——退出邮箱，合上手机，姚妩歆觉得心里好像轻松和舒服了不少，就好像自己刚才那段话就是许下了一个愿望似的，只要心愿许出来了，就总会有成真的希望，对不对？

想到这里，她一拍脑袋，失笑地将刚才那枚硬币小心翼翼地投入池里，和无数个依然闪亮的别人的愿望叠在一起，一个转眼之后就再也无法分清。

忽然有人在身后说：“要是一枚掉在水里的硬币能让人实现愿望，世界和平早就达成了。”

姚妩歆的第一反应是活活吓了一大跳：靠！难道上帝真来了？

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于是扫兴地回头，气恼地瞪了冷萧一眼，却理屈词穷无话可说。

冷萧在旁边坐下来：“怎么这种表情？看见人家结婚嫉妒了？没关系，一会儿新娘抛花球的时候身手敏捷一点抢到就好。”

姚妩歆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要是一捧花能让人嫁出去，世界上早就没有大龄剩女了！”

冷萧“切”地笑了一声，不知是不屑还是赞赏。

姚妩歆双手撑在两边，晃着双腿认认真真地说：“才不是嫉妒呢，对幸福的事情应该说‘羡慕’才对啊。唉，当然会羡慕啦，能嫁给自己爱的人，多好呀！

我有个大学同学最近也要结婚啦。她老公是比我们高一界的校友，当初迎新的时候跟她一见钟情的，所以她是我们同学里最早有男朋友的，才入校一个月就搞定了。那时她老公已经是她男朋友了，可她自己觉得太快，还不好意思告诉我们，我们每次问她那人是谁，她都说：‘我师兄。’所以直到现在，许多同学提到她老公的时候，都还会习惯性地说你师兄你师兄的，结果她老公就很有意见，上回他们订婚时请我们吃饭，他终于忍无可忍，跳出来纠正我们：‘你们应该说你老公，我们师兄！’”

她说到最后，自己笑出来，脸上的神情却是不自知的落寞。

冷萧瞅了瞅她，半天才问：“你很羡慕你这个同学？”

姚妩歆点点头，有些不解其问：这不明摆着吗？不然我干嘛要在这个语境下提这事儿？

冷萧又问：“你跟韩霈是从高中到研究生的校友，你们平常会互称师兄妹？”

姚妩歆愣了一下，脸迅速地红了，这个头却是再也点不下去。

冷萧不再看她，站起来，重新把胳膊摆成待挎的架势：“该走了，一会儿就是婚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