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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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就进入了六月份,姚妩歆在人力资源部的轮岗结束，又要换部门了。

这回这个部门很让她有几分别扭，因为它是大客户部。

韩霈的大客户部。

但是姚妩歆只别扭了一小会儿,就还是昂首挺胸坦然无畏地抱着自己的一小箱东西过去上班了。

反正本来也在一个公司，而且大家不过是同事,想太多是不对的。

其实根本也不用担心韩霈会做出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来吧？虽然冷萱自从怀孕就一直在家保胎、早就不来上班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她在公司里不可能没有眼线,韩霈安敢轻举妄动授人以柄？

所以姚妩歆过去上班之后，两个人始终相安无事,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不说，也没见他对她有过什么特别偏袒回护的举动,很标准的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其实他是经理，她是小小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管理培训生,他们俩之间甚至都往往谈不上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自有专人来调-教她。

只是,偶尔失神的瞬间,她总会突然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他的目光缠绕在身后，温柔似水,又哀伤得像是无边无涯,若有一天干涸见底,怕已是海枯石烂。

那样的刹那其实也不过持续一秒钟而已。一对上她的眼睛，他就会若无其事地转开，快速地继续刚才的脚步,似乎连略微的一顿都不曾出现过，稳妥的节奏丝毫未曾被打乱。

姚妩歆笑笑，笑容有些嘲讽，说不清是自嘲，还是他嘲。

以前还老是有人拿他们这对师兄妹开玩笑，现在连这一点都不用担心了。自从韩霈和冷萱结婚，这种玩笑近乎灭绝。公司里的人都很有分寸，本来就不曾当真的玩笑，要是还拿来招惹董事长的乘龙快婿，未免就太二了，也没什么意义呀，姚妩歆一个那么无害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何必要害她？

况且貌似冷先生很罩着她，以前只是疑似罩着，现在种种飘忽游移却恍若直觉般不容置疑的蛛丝马迹都表明，他们俩大约的确走得很近。

无谓把两位副总加一位副总的先生统统得罪。

进入大客户部一个星期后的这个周五下午，姚妩歆下班得晚了些。她对很多事还不很熟，难免做得慢，而周末之前，她总是习惯把所有事情都做完再走，这样之后两天就能特别轻松特别安心，等周末结束时想着又要开始的一周也不会觉得那么有压力。

再加上她自从住到冷萧那里，每天下班俩人都是一起走的，冷萧常常要忙到比较晚，她反正也得等他。

兴许大多数人的想法跟她是相反的。工作久了的人每逢节假日都恨不能提前开始狂欢或休憩，周五晚上就迫不及待地安排了许多活动，下班时间一到就一个个赶紧溜走了。

等姚妩歆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偌大一个部门里只剩下了自己和韩霈的秘书。

她正打算跟秘书姐姐打个招呼道别，却发现她模样似乎有些不对，连忙走过去关切地问：“daisy，你怎么了？”

韩霈的秘书daisy脸色苍白，坐在那儿弯着腰，一手捂在腹部，看起来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见姚妩歆好心，抬起头来对她感激地笑：“我痛经……本来以为今天第二天已经没事了，下午happyhour上冰淇淋太诱人，忍不住吃了一个，现在痛得不行了……”

她痛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额角上冷汗一粒粒地冒。

姚妩歆看着着急，忙伸手扶她：“那赶紧回家吧。要不要去医院？你有什么吃惯了的止痛药吗？我帮你去药店买。”

daisy难受地摇头：“不行啊，一会儿经理有个挺重要的应酬，我得跟他去……”

“啊？都这样了你还怎么去呀？”姚妩歆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韩霈办公室紧闭的大门，这才知道他也还没下班。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门忽然开了，韩霈走了出来，一见daisy的样子，顿时眉头一皱：“怎么了？肚子痛？”

daisy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韩霈迟疑了几秒钟，当机立断：“那你别去了，我找别人……”

他的话头生生扼住，放眼所见，空无一人。

他的目光转回到姚妩歆身上。

daisy灵光一乍，连忙抓住姚妩歆的手：“那就让妩歆代我去吧！”

这个提议，韩霈没有反对，姚妩歆则是推辞不掉。

作为下属，她唯一拿得出来的理由就是：“我不会应酬啊，如果是很重要的客户的话……”

daisy连忙给她打气：“没关系没关系，其实很简单的，就是陪陪吃饭喝酒，实质性的话自有经理来说，你只要乖巧一点就可以了。放心吧妩歆，你这么聪明，说不定第一次就做得比我还好呢！”

姚妩歆为难地仍是默不作声。

daisy看了看一旁也闭口不言的韩霈，笑着又劝道：“不用怕，经理是世界上最好的经理，他很怜香惜玉的，都不用你帮他挡酒，你实在不行他还会替你挡呢，更不会让你吃别的亏啦。真的妩歆，在我们部门这一关总要过的，你不过是提前一点碰上而已，也是个机会啊。”

姚妩歆抬眼看了看韩霈。

韩霈则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必须走了，一会儿路上可能堵车。daisy你要不要找人接送你？还是我和妩歆扶你下楼就好？”

daisy感激连连地说：“不敢劳经理大驾，妩歆给我搭把手就行了。”

送走了daisy，姚妩歆站在大门口等韩霈把车开过来，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了冷萧的电话：“我现在突然有个应酬任务，不回去吃晚饭了，你不用等我。”

冷萧有些意外：“你才进大客户部几天，怎么就让你出去应酬？”

姚妩歆只好把daisy临时掉链的情况说了一遍。

冷萧听罢，一语道破天机：“那也没必要你去，就算其他人都走了，至少也该先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把人直接招过去。”

姚妩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即便如此，奈何救场如救火，她现在也不可能再要求韩霈按这个正当流程去走了。

说话间，韩霈的车子已经滑到跟前，徐徐停下。

姚妩歆开门上车，匆匆对冷萧道：“那先这样吧……嗯，我知道……好，byebye！”

挂了电话，却还不见韩霈开车。

她疑惑地扭头看他，他却望着窗外，面如死水：“你还住在冷萧那里？”

姚妩歆转开目光去看窗外，咬着嘴唇不肯回答。

韩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松开刹车，一踩油门驶上了主路。

姚妩歆原以为既然能称得上公司的大客户，自然都是上流社会谦谦君子，不料这天晚上应酬的这个客户财大气粗是财大气粗，却有些暴发户气质，不登大雅之堂地一味要人胡吃海喝，她应付了一会儿就有心无力了。

后面大半程的酒都是韩霈给挡的。

从饭店里出来，韩霈已经醉得脚步不稳，却仍支撑着把那几个人都客客气气地送上了车。

一见车子开走，他双腿顿时就软了。

姚妩歆一把架住他，情急中忍不住就心疼了：“经理，你要不要紧？”

韩霈抬起脸，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目光却是触目惊心的清冽冰凉。

姚妩歆不能忍受他这样定定的逼视，别开脸望向深夜时分已经有些冷清下来的大街：“你不能开车了，我叫出租车送你。”

她说着，就打算把他往路边搀，一使劲却毫无效果。

她愕然抬头，却是被一股大力一拉，直直地扑进他的怀抱：“小师妹！”

这好久没再听过的三个字扎进姚妩歆的耳鼓，却只教她心如刀割。她抬手挡住他的吻，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涌到眼角：“你有完没完啊？你老婆正在家里准备给你生孩子呢，你在外面就这么对别的女人？！”

韩霈急急地解释：“那孩子不是……不是我爱她才让她怀上的！她也不是爱我，妩歆，我觉得她也未必是爱我，她只是需要一个男人，需要一个精子！那孩子是冷家的长孙，一出生就能拿到15%的股份！听我说妩歆，等我拿到恒达最大的股份，我马上摆脱掉她，马上……”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甩在他的脸上。一股突如其来的怒火把姚妩歆摇撼得几乎站立不稳，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得韩霈摔倒在一旁的花坛边上，顿时就不再动弹。

她浑身发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弯下腰察看。

原本是担心把他弄伤，靠近了才发现他是睡着了，发出酒醉的人沉睡中特有的轻轻的鼾声。

她站直回头，茫然地看着大街上偶尔疾驰而过的出租车。

要是请师傅下来帮忙把他抬上去也不是不可以，可自己连他现在住哪里都不知道，少不得又要打电话问人……

应该有更简便的法子吧？

比如给冷萱打电话，让她大小姐派人来接。

姚妩歆觉得这个方法最直接自然，于是伸手在韩霈的衣兜里翻了翻，很快找到他的手机。

这是一款触摸屏手机，姚妩歆用不惯，手指一滑力道就重了，本来是想选到下一项的最近通话记录，那里面肯定有冷萱的号码，却不小心点进了上一项。

这是相册。

她原本无意偷窥他人隐私，无奈第一张图片就太抓眼球。

那是她自己。

看衣服应该是昨天，她坐在自己的隔间里，正抬眼望向窗外，目光空空茫茫的，似乎有些忧伤，有些难舍难了的牵挂。

这个角度是侧面，拍摄者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韩霈的办公室里。

照片的名字为：mylove。

姚妩歆拿着韩霈的手机，一时痴了过去，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本来是打算干什么了。

她的心神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唤回来的。

一看来电显示，她如遇救星，连忙接起来：“小左，你现在方便吗？麻烦你来帮个忙！”

这个周五的应酬之夜就这样狼狈地结束，周一去上班，姚妩歆再同韩霈照面，没在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

也是，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一定什么也不记得。

可虽然也许不记得什么，他却还是知道了什么。

正上着班，daisy忽然通知她到经理办公室里去一趟，经理有事找。

她敲门进去，韩霈抬起眼来，目光如炬。

留了她五分钟，却只说了一句话：“以后未经我同意，别动我手机里的东西。”

姚妩歆觉得不可理喻：“那是我的照片，我有权决定是不是删掉它。”

韩霈面无表情：“你无权如此。这是我拍的，在我的手机里，它就是我的。”

压低声音，他又补充了一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