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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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徐徐,景末离躺在树枝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青丝衣袍从树枝上自然的垂落,随风轻摆，几只蝴蝶悠悠的飞来,试探了一会轻轻落到了他的衣袍上休息。梵音也走出了宫殿门，缓步到了树林这里,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景末离那飘着的袖摆。

一整天,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本不该见偏要见,也许是是知道见一次也就少了一次，所以他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丝刻意与他相处的时间。

一个睡在树上,一个在树下静静的凝望，夜悄然离去。头顶的树叶上的露水凝聚缓缓的滴在了景末离的眉心,刹那的冰凉让他醒了过来，恍然记起自己身在何处,他略一翻身回到了宫殿的房间,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方起身梳洗。

换上一身衣裳，披了银色斗篷，在堂上汇合一起吃早饭，早饭是女天仙们一起做的,清粥小菜倒也可口。谢俞、梵音和末离三个上仙坐了一桌,景末离喝了一口白粥,正要去夹菜，梵音已率先夹了一些笋丝放到了他碗里，双眼低垂并未看着他。

末离看了看碗里的笋丝,还是就着白粥吃了，向来喜欢的笋丝今日吃着倒是索然无味。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就再次启程，穿过一片林子，来到了一片水域，这里是静心湖，湖里长着不少七彩莲子，是很不错的仙草，用来炼制伤药功效十分好，不过听说在这湖底有一条沉睡的青龙，若是不小心吵醒了青龙，就算是天仙也是难逃。

天仙们纷纷拈着避水诀进入湖中小心翼翼的摘取七彩莲子，景末离就站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有些失神的盯着水面，水光相映，映出了他的无瑕模样，清风漾起涟漪阵阵，他宛若一幅画。

梵音走了过来，打破了这里的安静，“你不去摘莲子吗？”

景末离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了，“我不爱入水。”

“我也不爱。”梵音站在了他旁边，看着远处的湖水，“我更喜欢雪。”

景末离抬头看着他，看不清他隐藏在幕篱轻纱后的神情，只能看着那轻纱随风微漾，像是那湖面上的层层的涟漪，心里不由默默念叨，哪里是喜欢雪，是喜欢他这只雪凤凰才是，“这里大概是不下雪。”

梵音微弯了下唇，“不管往事如何，其实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景末离略一点头，没有拒绝，“能与你做朋友，是我的福气。”这般尴尬的相处也不是办法，以后在仙界的日子还长着，当朋友也挺好。

梵音嗯了一声，心尖上刹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咬紧了牙关，清心锁锁清心，可惜思之意动，见之心摇，又如何清心。

已有几个天仙摘了八心莲子出来，忽的湖水激荡，几道风浪冲天而起，几个天仙惊慌而出水，一声幽怒咆哮从湖底深处传来，随即天色阴暗了起来，湖水剧烈震荡，一道巨大的青光从湖中蹿出，鹿角蛇身凤爪遍身青色鳞片，是那条沉睡在湖底的青龙。

青龙半出水，那金色的瞳眼带着轻蔑俯视着底下的仙君们，龙口微开，一股龙息带着极寒之气喷了出来，天昏地暗刹那白雪茫茫，雪花翩翩从天而落恍然间化作尖锐冰凌射向了所有仙人。

“如你所愿，下雪了。”站起对着梵音说了一句，景末离飞身而往湖中，站在了众仙人之前，挥袖挡住了那些冰凌，冰凌化做雪水落入水中，“青龙，我等无意惊扰你休息，还请回去吧。”

青龙仔细的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他的话，随即龙尾一摆掀起波涛，浪涛朝着景末离袭来，谢俞上仙率先出手，一剑劈开浪涛，朝着众仙君喊道，“都离开这里。”

“上仙，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一个天仙喊了一声，施咒引来一道雷霆，雷霆落到了青龙身上未伤分高，那青龙龙尾出水，巨大的身影宛如一条河流，飞腾在半空目光逐渐狠戾，一声龙啸惊天。

景末离一皱眉，这些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谢俞，带他们离开。让我来会会这青龙。”唤出碧篁笛，景末离飞身而起挡在了青龙面前。

青龙在天空上飞腾，盘旋成圈，将景末离围在了中间，双眼直盯着他，也不去关注那些往远处去的仙人，梵音没有离开，他站在湖面上看着景末离，这条青龙对末离很感兴趣，像是在看美味的食物，好看的花朵一样的兴趣。

景末离浮空而立，龙族也属妖族，他见过许多，可这条无天幻霄的青龙和那些龙妖不一样，他是真正的神龙，拥毁天灭地之势，龙鳞坚韧刀枪不入更不惧雷霆咒术，青龙属木，水木相映它是遇水更强。

青龙盘旋了一会，终于抬头往着景末离这边又喷出了一口龙息，冰霜迎面扑来，景末离衣袖一扬，化去冰霜，他是雪凤凰，这冰呀雪的对他是没有威胁。眼看冰霜被化去，青龙龙爪一张，朝着景末离张口咬来，似要将景末离一口吞下，景末离闪身避开，碧篁笛化作利剑，往青龙那龙角上砍下。

青龙身子一扬，避开了这一剑，盘旋一卷将景末离卷在其中，梵音手中拂尘一甩，白丝化作白光席卷而去，一锁景末离的腰，将他拉了出来，人也到了景末离身边，“小心些。”

景末离唇一抿，“没事，一直都说龙凤，龙在上凤在下，今日就试试到底是凤厉害还是龙厉害。”他忽的一笑，“没有见过我化过真身吧？”

梵音点了点头，景末离身上白光大盛，一声凤鸣直冲云霄，雪白的羽翅展开，洁白的凤凰现于天地之间，凤冠翎羽流光，九条长尾羽宛若白虹，皎洁潋滟胜过一切色彩，梵音一时有些看呆了，他知道末离是雪凤凰，可他不知道原来雪凤凰是如此的美丽。

青龙雪凤相斗，漫天雪花纷纷笼罩住了整个静心湖，雪凤盘旋于青龙之上，轻盈而落利爪直抓住了青龙身上的鳞片，青龙使劲翻滚却挣脱不了，随之俯冲而下，带着雪凤直扎入了湖水之中水浪滔天，整个湖水都被搅动，没一会，湖水泛出鲜红。

“末离！”梵音急忙穿过那层层水浪寻找，只见青龙和雪凤缠斗，血水弥漫也不知是谁的血，忽的湖底深处一团灰色水流将雪凤团团卷住，而青龙一见水流身子一扭避开，雪凤双翅一展要挣脱，反被水流卷住全身，往着湖底拖去，梵音没有犹豫，直冲了过去，刚碰到那团水，整个人就像被吸住了一样，猛地也被卷入直砸到了雪凤那羽毛之上，恍然就晕了过去。

一睁眼，眼前一片黑暗，景末离已化回人身，一摸身边摸到了梵音的衣服，他又摸了摸，终于是摸到了梵音的脸，试探的唤了一声，“梵音？”

梵音没有应声，景末离伸指要弄些光亮出来，可火不及亮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连着灵光也召不出来。景末离不由得皱眉，这是什么鬼地方？就算死了也不像是到了冥界啊。

摸摸索索的将梵音扶起来，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景末离搭着他的脉，以灵力给他检查了一下，他并未受伤，应该是被那奇怪的水流闷了些时候，还未清醒而已。

不知身在何处，四周寂寥无声，唯有黑暗与身边这个菩提弟子，景末离睁着眼凝视着眼前的黑暗，心却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已经活了这么久，经历过多少生死，早就看淡了。

枕在腿上的人轻轻的动了动脖子，头转动了一下，景末离不由得坐得更是笔直了些，“你醒了。”

意识到自己是睡在景末离身上，梵音连忙坐了起来，“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是那条青龙受伤了。”景末离站了起来，“这个地方很奇怪，无光无风无水，一片虚无。”

梵音略想了一下，也站了起来，“那应该是混沌之境。当初天地未分，一片混沌，而后上古大神开天辟地，破开六界，可混沌难解，六界之中皆有些隐秘所在。”

“怪不得，混沌无界亦无解，看来我们不容易出去了。”景末离伸出了手，触碰到了梵音的手臂，随即滑下拉住了他的手腕，“试试看吧。”他拉着梵音往前面的黑暗走去，一步步向前，前面毫无阻碍，这一片黑暗似乎无边无际，就连脚下的路也是无穷无尽的。

梵音只是跟着景末离向前，即使看不见身边的末离是什么模样，这早已铭刻在心里的身影依然是清晰的，握着手腕的这只手还是之前那样的力度，不松不紧，那指间的温暖透过衣袖直烙印在他的手腕上。

能与他同行，那即使永远困在这混沌之境，那也是很好的。心思一动，心间猛地一颤，梵音忍不住浑身一抖，景末离立即问道，“怎么了？”

梵音紧咬着牙，忍着清心锁发作的痛楚，不敢贸然开口，他越发颤抖的身体是隐藏不住的，景末离指腹一摸，感觉到梵音的脉搏变得十分激烈，连灵力都动荡了起来，连忙握住他的掌心，将灵力渡过去，要帮他平复下来。

梵音猛地甩开他的手，捂着心口喘息了好一会，“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