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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廊上忽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径停在了书房外面。
“驸马爷可醒了没有?”来人却是赵氏,轻轻地以手叩门,小心翼翼地向屋内问道:
“咱县里的一众乡绅们得了信儿,特意赶过来给驸马爷敬酒,现都在那里候着呢。驸马爷可要出去见见?”
不等萧岳回答,她便自顾自给出了建议:“妾身和我家老爷都觉得您还是该出去见见的。大家多联络联络感情总没有坏处。”
言下颇有深意。
萧岳并不在意什么乡绅不乡绅的,他只是本能地抬眼去看春娘,脸上微微泛红,颇有些尴尬。
春娘在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的时候,就慌得赶紧起身穿衣,一顿收拾把自己料理清爽了,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看见萧岳略显局促的神色,她便一脸平静地瞟了他一眼,低低说道:“我早就知道了,就别藏着掖着啦……驸马爷!”
萧岳大为意外,顿了顿,又不禁失笑。也是,虽然他并没有跟春娘挑明身份,但这哪里是能瞒得了人的?况且本来他也没打算瞒什么。只不知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萧岳略一思忖,便走过去开了门,向赵氏微微颔首,叫了声“赵夫人”,不急不徐道:“好,您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又回头将那荷包递给了春娘,温声道:“你也收拾收拾,给伺候的丫头们打打赏,咱们一会也就该回去了。”
春娘自来只有手心向上接人家钱的,接了八个钱的工钱还要客气地说一声谢谢,何曾向外赏过人钱的?当下接过荷包来只觉得心里发怵。
一抬眼看见萧岳眼中温和鼓励的笑意,心里又略略有了些底气。因见跟着赵氏的只有青云和另外一个丫头,便从荷包里各抓了一把钱,给青云的多一些另一个少一些,分别塞到了两个人手里,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微笑道:
“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亏了姑娘们的照顾。一点小意思,还请收下。”
又另抓了一把钱也一并交给青云:“还有给我家大官人烫酒倒酒的小厮们也辛苦了,这几个钱也请青云姑娘替他们拿去分分吧。”
两个丫头自是高兴坏了,赶忙上前接了钱,齐齐屈膝行礼,欢天喜地道:“多谢春娘子的赏!”
赵氏见丫头得了赏,也觉得面上有光,心里一高兴便叹道:“‘不是三世做官,不知道穿衣吃饭’,这话说的没错!京城富贵人家的气度真是我们这乡下地方不能比的。不怕两位笑话,除了逢年过节,我这丫头们还是第一次得了客人的赏钱呢,瞧把她们乐的!”
一时宾主尽欢,又说笑了两句,各自散去。
萧岳自去应酬乡绅们,春娘便由青云陪着,仍往后宅里去与二三四五娘道别。
青云得了春娘的赏,越发伺候得殷勤周到;春娘也不似开始那般畏手畏脚,不知不觉间落落大方了许多。
到了后宅,见残席已撤,三娘四娘五娘皆有七八分醉了,人人面色绯红,正歪在榻上咬耳朵讲心事。独独不见宋二娘。
春娘便与她们道别。几个美妇人对春娘都十分喜爱,见她要走,竟有几分不舍,齐齐执了春娘的手笑道:
“以后我们姐妹们再聚会,或是吃酒,或是拜佛还愿,或是赏花踏青,都邀上春娘子可好?就不知娘子肯不肯赏光……”
能结交朋友,春娘自是满心欢喜,可想到自己身不由己的处境,那雀跃之情便渐渐落寞了下来,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傅三娘瞧出来了,借着酒劲儿嘻嘻笑道:“你家那公主大婆子规矩大,不许你出门是不是?你相公疼你,有他给你撑腰就行了啊,怕什么?不过姐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她吃吃地笑着,把身子探了过来,神神秘秘地附在春娘耳边低语道:“你得多多的给你那驸马相公生孩子才行。孩子越多,你的底气就越足。便有一天他不疼你了,看着一屋子的孩子,他也亏待不了你,这是实话!
你看姐姐我,若是我没个一儿半女的,怕是早被我那死鬼男人扫地出门了。现在我有五个孩子,都是儿子,个个如狼似虎的,谁敢动我一下试试?便是死鬼想续弦,那也得反复掂量着!
男人家什么情啊爱呀的都靠不住,说到底你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今天疼你可能明天就不疼了。唯有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那才是他真疼的人。看着孩子的份儿,他也不能亏待了孩儿他妈!你听姐姐的话,准没错……”
春娘听着她颠三倒四的醉话,只是笑而不语。可听到最后,未免也恍了恍神。
肖岳和春娘从县令家告辞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
冬日天短,加上有一点阴天,才这个时辰就已经有了一点日暮西山的味道。
因为不急着赶路,刘升两个轿夫只使了五成力,春娘坐的这乘小轿子便走得平稳而缓慢;萧岳骑在马上与她的轿子并排而行,一路溜溜达达,倒也十分悠闲。
才有了肌肤之亲的两个人,相处起来总归是有一点点微妙的不自然。四目相视时,萧岳总会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目光潮湿而火热。
每当这时,春娘就有一种无处遁形的局促和无法呼吸的的压迫。
倒是隔了一层轿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不打紧的闲话,让她觉得安稳惬意。便是偶尔沉默下来,她在轿子里信口哼上几句小曲儿,也不会觉得难为情。
她自小就有一把好嗓子,自打娘死了以后,她爹日日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她就常唱《山坡羊》给他爹解闷儿,甚至还曾经有戏班子上门想让她去跟着学戏的,不过她爹死活不肯罢了。
后来嫁了人,日子那样艰辛,哼曲儿更成了她强撑着苦熬下去的一个法子,只不过都是没人时自己唱给自己听罢了。
现在,她坐在轿子里无聊,就把傅三娘唱的那《思凡》随口哼了几句出来。
“……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
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
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
死在阎王殿前由他……”
有几句调门儿找的不对,她正在那里反复琢磨,萧岳忽然用马鞭挑开了轿帘,冲她似笑非笑道:
“小妮子春心动矣!什么牵挂,又是什么冤家的你在唱什么……?好听倒是满好听的。”
春娘红了脸,却又忍不住有些得意,掩口笑道:“在县令大人家,那位傅家姐姐唱的,我也觉得好听,就偷学了两句……”
萧岳斜睨着她,清咳了一声,慢吞吞道:“这种曲儿,以后再别随便唱了。要唱也只能没人时唱给我一个人听,可知道了?”
春娘有些紧张,讷讷道:“这曲儿……是不是不好?那我以后不唱了……”
萧岳蹙眉:“……没说不好啊,好着呢,我喜欢听!只是被别人听了就不好,唱给我一个人听就是好的。明白了吗?”
春娘半羞半愧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哎,明白啦……”
萧岳真真是喜欢她这种柔软绵和的性子,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真是要命,他又忍不住想把她箍进怀里狠狠地欺负一番了……
眼瞅着离宋二娘的朵云轩越来越近了,春娘牢记着常嬷嬷的衣裳还存放在她铺子里,须得去重新换上了才能回去。
萧岳的面色却因着她的提醒渐渐悒郁不欢起来,那马儿也没精打采地越走越慢。
又走了一箭地,朵云轩已近在咫尺,萧岳忽然勒住缰绳,挑眉笑道:“难得出来一趟,这么早就回去岂不可惜?不如我带你逛逛去如何?”
春娘吓了一跳:“去哪里逛去呢?”
“顺着小清河那边就是集市,热闹得很,酒肆饭庄书场银楼绸缎铺子应有尽有……”萧岳脸上的暗沉之色一扫而空,忽然间兴致高涨起来:
“你不是喜欢哼曲儿么?走,我带你听戏去!听完戏就找一家好点的小馆子用晚饭,顺便逛逛集市也不错。嗯,让我想想,晚饭吃点什么好呢……”
他凝神思索了片刻,展颜笑道:“有了。戏楼旁边有家涮锅子,京城风味,看起来很是不错,我也很久没吃过了。这大雪的天围炉涮锅子最合适不过,再来两杯热热的烧酒……”
他唇边含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斜睨着春娘:“行,就是它了。”
春娘被他的兴致勃勃所感染,也是满心欢喜-------出门去逛热闹,有吃有玩,又有人安排得妥妥帖帖,哪个年轻小媳妇儿会不喜欢呢?可是……
“万一,让人知道了不好……”,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算了,还是回去吧。”
萧岳自然知道她在担心忧虑什么,可他刚梳理出来的好心情怎么能就这么被破坏呢?当下沉下脸来,只把眼睛定定瞧着两个轿夫,冷冷道:
“刘升?你说说看,我们今天干什么去了?”
刘升一脸茫然:“爷除了去县太爷家赴席,还干什么了?您什么也没干啊!”
萧岳微微颔首:“嗯。那我们怎么大半夜的才回家啊?”
“不是县太爷、师爷、衙役捕快再加上各路的乡绅几十口子人轮着番地敬爷的酒,爷喝多了在县太爷家一觉睡到了半夜才醒吗?”
刘升一脸的老实和真诚:“对了,中间爷还吐了十来回,吐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萧岳撑不住也笑了,骂道:“混账,我有那么不堪吗?把这句蠢话去掉。”
春娘本来心里有诸多的担心和不安,但出门玩耍的诱惑最终占了上风,又见萧岳安排得很是妥当,她终究是年轻姑娘的心性,想着偶尔偷偷出去逛一次应该也不打紧,下一次再想出去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于是便将那些不安暂时抛到了脑后,开开心心地同着萧岳往小清河去了。
春娘自打嫁给了赵二就再没逛过集市,所以乍一见了那些鳞次栉比的商铺,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之声,只觉得眼花缭乱兴奋不已。
先是去打把式的那里看了一回活人滚钉板,直看的她捂着眼睛惊呼连连;又去说书的那里听了一回白娘子被压雷峰塔,又是听得热泪盈眶;最后被萧岳带到了戏楼上。
跑堂的小伙计送来了各色干湿果碟,又奉上戏单子请萧岳点戏。
萧岳并不翻戏单,只将一张十两的银票放进伙计的托盘里,吩咐道:“请你这里最好的角儿唱一出《思凡》吧,连唱两遍。”
春娘怔了怔,嘴唇微翕,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抿嘴笑着横了他一眼。
萧岳便伸出手去,在小几下面握住了她的手。春娘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红着脸任他握着了。
散了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戏楼。旁边的饭庄子里,萧岳已经吩咐叫留了桌。
春娘还沉浸在刚才的戏文里难以自拔,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径直跑进了对面的赌馆里。
化成灰春娘也认得。是赵二,她的丈夫。他竟没有认出她来。
春娘只觉得全身的热血都涌上了头顶,顿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这个天杀的,才把她典了六十两银子,此时只怕已经全输光了吧?!
她白着脸,下意识地向赌馆里张望着。
萧岳立时发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也向赌馆里望去,一边敏感地问道:
“你看见谁了?他……是谁?”
春娘突然间心慌意乱,突然间就特别想她的润儿,突然之间就立刻想回去看一眼润儿如何了,简直片刻也等不了。
“萧……大官人”,她虚弱的低低地叫了他一声,艰难地开了口:
“我……现在能不能……可不可以回家一趟?我知道这不应该,可是我真的……我只回去看一眼马上就回来,就一眼……行吗?”
她的声音低低的,可怜巴巴的,大大的杏眼哀哀地瞅着他,几乎算是在恳求了。
萧岳立刻就明白了她刚才看见了谁。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抵不过看见那人一眼。
他的脸色青红不定,心中五味杂陈,一股酸意直透脑门,简直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他极力控制着情绪,迸了半日,方冷笑了一声,淡淡道:
“这才几天啊就想回去了?你就这么想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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